第5章 兩個字的檢查

  「電腦被修好了？」

  「真讓三車間邢主任家的那小子修好了。」

  「這小子膽可真大，那麼金貴的東西都敢修，也不怕修不好。專家都不敢確定能修好的東西。嘖嘖，聽說還要去首都修。我家那台修不好的收音機是不是找他瞧瞧。」

  邢寶華修好電腦的事兒被老魏頭帶回廠里傳開了，至於他和徐帥，徐飛三人去了廠保衛處交代情況。

  電腦被放回電腦室，蘇雅一種心情複雜的眼神看著電腦，腦子裡不是電腦的好壞，而是在想那個高大個子的邢寶華。

  「愣著幹啥呢？趕緊看看電腦是不是真的被修好了。」劉娟娟看著蘇雅發愣，趕忙提醒的說道，門口還有好幾個人看著呢？

  電腦室不是隨便能進的，其他科室的人聽說電腦被修好，都擠在門口看熱鬧。其中辦公室副主任老劉也盯著。

  蘇雅很利索的插好電源，印表機接口。準備就緒後開機。電腦邊上一本厚厚的英漢字典以及IBM隨機配備的使用說明書。

  熟悉的英文字母，等待檢索後。蘇雅測試一下又列印一份英文文件。對著劉娟娟點點頭。

  

  「真的修好了，厲害啊！要不你再檢查一遍。」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盯著蘇雅說道。

  「不用了。蘇雅，把電腦電源都拔下來，保存好。電腦室鎖好。」辦公室劉主任見到蘇雅點頭後，電腦沒問題就下達命令。

  侯立偉回來的時候已經聽辦公室的人說了，心情也是複雜。昨晚羞辱的小子竟然有如此本事。可那又怎樣，還不是個臨時工，就算進廠後成為正式工，也在他腳底下。

  還沒見到蘇雅，有些話倒是想和她聊聊。

  蘇雅還在辦公室發愣，雖然眼圈還是紅紅的。劉娟娟心情大好，和蘇雅說話見對方心不在焉也不在意，畢竟大起大落的心情擱誰也得緩緩。

  好在電腦修好，最多被領導批評一頓，不用背處分，扣工資。甚至被開除坐牢的風險，也不知道誰傳的，那時候她嚇的也渾身顫。

  機械廠小區9號樓3單元101室，邢寶華的家。

  邢寶華正圍著飯桌轉圈的躲閃。

  「兔崽子，看我不打死你。」手裡拿著掃帚疙瘩的邢爸，邢長征，正追著邢寶華追打。後面還跟著邢媽在阻攔著。

  「你倒是長出息了，翅膀硬了啊！你啥都敢動啊！你別攔著我，看我不把這小子打死。」邢爸氣喘喘的用掃帚把指指點點衝著邢寶華吼道。

  邢媽說道：「華子，到底犯啥錯了，給你爸道個歉。你說說，你都19了，還讓人操心。到底咋回事？」

  邢寶華除了躲閃，也不知道說啥好。

  這事兒到底錯沒錯，他也不清楚。不就好心修個東西嗎？擱在他那個現代，電腦找個熟人修，這都是好事啊！像他這麼主動的，熱心腸的多少見啊！

  「看你慣的，心裡一點數都沒有，三萬多的進口電腦，這小子就上兩天修理班，楞是傻乎乎跑去給人家修，沒聽說，專家都說未必能修好，要去首都修嗎？」

  「啊！多少，那麼金貴的東西你咋就敢想修。打吧，我不管了，不打不長記性。」邢媽聽了，也不攔著，嚇的臉色變了不說眼淚都掉下來了。

  「我不是修好了嗎？」邢寶華說道。

  「修好，你那是瞎貓碰上死耗子，還真以為你有那個本事啊！你爹我這張臉都快讓你丟沒了。」轉了好幾圈，邢爸也沒打著一下，氣喘喘的把掃帚往邊上一丟。接著說道：「你到底咋想的。」

  是啊，這句話邢寶華聽了很多次，尤其徐帥說的最多。

  「沒咋想。」邢寶華老實地回答道。這時候他能說什麼，說他來自未來，電腦對他吸引力很強，他以後的工作就是圍繞著電腦。電腦就是他起家的重要工具。

  「沒咋想，我看你就是吃飽了撐的，讓你考個夜校，學個維修是為了廠後勤部要設立個維修部。剛搭建的班子不會讓外人進去。這樣你就有名額進廠了。你說說你這樣吊兒郎當的啥時候是個頭。」邢爸氣打不來的說了一通。

  邢寶華還是那樣，就站那兒，打就跑，罵就站那兒聽著，其實他腦子在轉悠著別的。

  以後的路到底怎麼走，老爸給安排的路已經鋪好，難道真要進廠當個維修家電的工人。

  這是84年啊！民營企業會遍地開花啊！聯想、海爾、萬科、德力西、健力寶等等，都會在這一年創建。這是一個黃金時代。作為一個過來人，他看到地上的沙子都是錢。

  他有很寬的路要走。雖然來到這個落後時代，他有很多的東西能創作出來。當然國內沒有那些設備。可國外有啊！

  邢寶華腦子裡就想到，我是幹啥出身的，我是干山寨的。你們都不知道，我設計的老年機，在非洲賣的有多火，手機喇叭都能當音響使，電池厚度能用三個月不帶充電的。

  照著小辣椒的樣子做出的智能機，阿三哥和巴鐵哥愛不釋手，那麼低的配置，不帶卡的。還有那平板，《書板bookpad》這就是他起的名字。外形是minipad樣子，內置系統也是借用聯想樂os1.0。為了節約成本，屏幕都是用電阻的。

  人家三哥玩的不亦樂乎，訂單就沒斷過。

  「行了，你也別杵著了。深刻寫份檢討，明天我陪著你去找廠長認個錯。希望別把你內定的名額給取消。」邢爸說道。

  檢查，邢寶華是不會寫的，他的志向又不是當工人。

  晚上躺床上又睡不著的時候，滿腦子想著怎麼挖第一桶金。

  當然這一晚上很多人都睡不著。邢寶華修電腦的事兒也廠里工人們茶前飯後桌上話題。

  鍵盤，滑鼠。誰第一個配滑鼠的來。對了，是蘋果，這時候蘋果ii賣的最火了，但滑鼠不是它的標配，是蘋果的麗莎1代。也就是明年85年，喬幫主被趕出他一手創建的電腦公司。

  要不給他設計個電腦，說不定他能繼續留在蘋果。

  算了，這種人走到哪兒都毀滅不了，能收拾這幫傢伙的也就上帝他老人家了。

  還是和IBM合作吧，今天那個鍵盤就四五斤重。這得用多少料啊！用薄膜鍵盤代替機械鍵盤，這是趨勢。只要電子元件跟上，沒有辦不到的。雖然國內沒有這些東西，但IBM有啊，沒有也能創造出來，他只管設計就行。

  另一個問題來了，怎麼聯繫IBM？寫信、發電報、還是親自跑一趟？還想著跑一趟？這想法更是離譜。錢不說，簽證都難，除非那邊給開邀請函。

  鍵盤，滑鼠，接口標準化，這個必須的插一扛子。不然IBM286就上標準接口了，以後所有的電腦廠商都會按照IBM作為參照。行業標準制定出來，就坐等收專利了。

  就是發功的時候早了些，這誰能幹的過啊！

  總之，想入場得趁早。要不學喬幫主，弄個車庫在裡面研發和生產？好多科技大佬都有過車庫辦廠的經歷，難道是傳統？還是沒錢給鬧的。

  錢啊！想到這裡邢寶華就頭疼，兜里就三塊七毛四分錢，能幹嘛？上哪兒拉點資金啊！先忽悠幾個電子廠？

  這一晚，邢寶華是翻來覆去的失眠了，想了很多計劃很多方案，不是遇到資金就是遇到材料去哪兒弄。只有他腦子裡的設計圖紙能幫他變現，最好變現的地方就是大美利堅，小日本那邊需要一些計劃，那幫傢伙賊精賊精的，不好忽悠。

  一夜過去，早上的鳥兒喳喳的叫。

  起了個早的邢寶華看起來還很精神，不像一夜沒睡好的，他自己都感覺，年輕真好。

  「帶上你的檢查，上班的時候先跟我去廠長辦公室？」吃早飯的時候邢爸說道。

  「能不寫檢查嗎？我去道歉就行。」邢寶華說道。

  「檢查是你認識錯誤的態度，你態度不行，道歉有用嗎？檢查必須寫，要深刻。趕緊給我去寫。」邢爸怒喝道。

  「那也得先吃完再去。」邢媽勸說道。

  「飯碗都快沒了，還怕餓這一頓。」邢爸又瞪眼對邢媽說道。

  邢寶華被逼無奈的回到房間寫檢查，拿出紙來，就寫了兩個字「檢查」。

  磨蹭著到了快上班的時間才從房間走出來，邢爸已經穿戴好工裝，手提著一個廠里發的人造革包。

  兩人一輛自行車，一路上邢爸都在教育邢寶華這孩子，怎麼認錯，怎麼保證什麼的。路上還要和一些工友打招呼。老遠的就聽到那首《運動員進行曲》。

  省電子計算機公司的工程師，昨晚半夜就到了，住在廠招待所。昨天給省里打電話報修的時候，人家就準備安排人過來，省城到魯中別看一百多公里的路程，坐火車過來也要三四個小時。所以當晚就安排人過來出差，除了維修電腦，還想推銷他們公司研發的磁碟等軟體。

  省城來的工程師姓張，叫張學寶。帶著瓶子底厚的眼鏡。讓人看了第一眼的印象就是這人有很深的學問。

  「修好了，昨天不是說都冒煙了嗎？誰修的？」張學寶找到廠辦公室，拿出介紹信來就問電腦的情況，一問之下才知道電腦被修好了？

  「這樣，張同志，具體情況我也不太清楚，我陪你去資料科問問，電腦歸她們管。」辦公室副主任老劉微笑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