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七章 甦醒的天地，消散的鴻鈞

  「你們不是我們創造的？」

  司徒瑞合發出了一聲譏誚的冷笑，仿佛聽到了一個最好笑的笑話一般。

  他指了指身後的那些輪迴者。

  「這些人和你們一樣，都是來自各個摺疊空間，我要他們死他們就死，我要他們生他們就不得不生，你說他們是不是我創造的？」

  「那麼他們身上的力量，還有你自己身上的超凡力量呢？」

  李靖看著司徒瑞合靜靜地問了這麼一句。

  司徒瑞合呆了一呆。

  「如果說我們這些超凡生物是你們人類創造的，你們為什麼不能在現實世界中創造出我們？為什麼要像一個小偷般覬覦我們身上的超凡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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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因為這些超凡力量，只有在摺疊空間中才能存在！」

  司徒瑞合辯解了一句。

  而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

  李靖也笑了起來，搖了搖頭道：

  「那麼你該怎麼解釋我們以及站在這裡的你們呢？超凡力量不是已經來到了現實世界嗎？」

  司徒瑞合再次怔了一下。

  「你們以為我們是你們人類創造的，可是你們連最根本的問題，摺疊空間的因何而生，超凡力量又何而來都不明白，又怎麼可能是真正創造我們的人。」

  「現實世界的人類，不過是偶然之下，獲得了控制我們的那條鎖鏈，就誤以為成為了我們的主人。」

  「但是……」

  李靖緩緩地站了起來，這一刻，他的目中射出凜凜神威。

  「……如果那條鎖鏈不在控制在你們人類的手中，那麼我們就是你們需要仰視的存在！」

  ……

  李小白在長滿青苔的台階上坐了很久。

  也想了很久。

  然後發現自己有些傻，因為這件事情，光靠思考是不可能思考出結果的。

  就像一個原先不知道家務機器人是怎麼工作的人，再怎麼思考，也思考不出一個所以然來。

  除非他能擁有那方面的知識儲備。

  這件事情想得再深一些，所有的摺疊空間雖然是現實人類搭建的，但是那些技術則是X公司共享給聯邦的。

  就像繪圖室能用繪圖軟體繪製出圖案，但卻無法編程出一個繪圖軟體一樣的道理。

  如果說X公司共享的那些技術是一種工具，那麼所有的遊戲公司，包括X公司自己都只是使用工具的人。

  至於這工具來自哪裡，好像只有那個X公司知道。

  想得再深一些，其實李小白到現在也依然不明白摺疊空間中的超凡力量是怎麼產生的。

  就如同她不明白那台複製儀是怎麼工作的一樣，雖然她現在已經自如地能使用它了。

  李小白如今已經掌握人類所有領域的，最完整，最尖端的科技知識，但是不管是摺疊空間的存在還是那台複製儀，都是她不能理解的東西。

  那麼，也應該是現實世界的人類無法製造出來的東西。

  李小白嘆了一口氣，決定不再想這個問題了。

  只是這一次來到封神天地，依然沒有找到讓自己成為S級生靈的辦法，也沒有找到解決大家體內那道基因鎖鏈的辦法。

  李小白凝視著身旁那道凝固的白氣，那是包子上散發出的熱氣，呈現升騰的形狀，被凝固在了空中。

  然後心情鬱悶的李小白，朝那道白氣吹了一口氣。

  她沒什麼目的，只是一個無意識的動作。

  只是沒想到的是，當她吹出那口氣的時候，那縷白氣卻裊裊上升，然後消散無蹤。

  接著李小白聞到了一股香味。

  剛出籠的包子的香味。

  李小白的眼中閃過錯愕之色，然後腦中閃過了今日早些時候，那條從水中躍出的魚，還有楓林中的那場楓葉雨。

  李小白的身軀微微一顫，她似明白了一些什麼。

  下一刻，李小白在冰涼的台階上盤溪而坐，閉上了眼睛。

  她體內的混沌元力，緩緩朝著周圍散發開來。

  同時徹底地打開自己的心神，將鴻鈞道祖留給她的那些東西，全部對著這方天地袒露開來。

  在她的心神之中，有一點鴻鈞道祖的本源神魂。

  而在鴻鈞道祖的本源神魂中，卻有著封神天地的一切，包括這方天地的一切大道法則。

  李小白盤膝坐在那裡，不言不動，慢慢地，她的氣息越來越微弱，甚至連身軀都開始漸漸地變的越來越淡。

  只是自從當李小白的眼睛閉上的那一刻，這個原本一片寂靜的天地，突然生出了一些變化。

  ……

  遠在萬里之外的東海之上，平靜有如一塊巨大的藍色琉璃的海面上，猛然掀起了一道巨浪，巨浪之中，有一條蛟龍的身影，似乎翻騰了一下。

  ……

  極北之地，某座高聳陡峭的雪峰之頂，陡然刮過了一陣狂風，積壓了不知多少萬年的積雪山洪般朝著峰下傾瀉而去。

  一頭原先停留在雪峰之頂的雪鷹，被狂暴的雪瀑衝下了山峰。

  在沉睡中被驚醒的雪鷹，不知是因為沉睡太久忘記了如何飛行，又或者是因為這方天地已經無法讓它飛行，雪鷹在雪流中拼命地掙扎著，卻終究頂不過雪流的偉力，直直被衝到來了峰底，眼看就要摔得粉身碎骨。

  只是就在此時，一聲清揚的鷹唳響徹雲霄，眼看就要葬身峰底的雪鷹，猛然張開了雙翅，直直衝天而起。

  因為剛才一剎那，它又感受到了第二縷風。

  世間沒有一種生靈，比它們雪域雄鷹更能敏銳地察覺到風的存在。

  飛上天穹的雪鷹，再次發出了一聲清唳，聲音中有著無限歡喜，因為天地間又有了風，它們又可以翱翔長空了。

  ……

  西岐城以西萬里之外，有一片廣袤的沙漠。

  一隻三尺來長的火紅色的沙蠍，靜靜地趴伏在淡紅色的沙礫之上，它的兩隻比身軀還要龐大的螯爪，正悄然向前探出，鋒利的蠍尾高高翹起，腹爪微屈，整個身軀微微向後收縮。

  那是沙蠍捕食的動作，而在它的前方一丈遠處，有一頭沙漠穴鼠，正在啃食著一顆翠綠的仙人掌。

  一般的沙蠍，並不喜歡沙漠穴鼠這種食物，大部分的沙蠍，只需要蚊蠅之類的食物。

  但作為一隻已經吸收日月精華上百年，隱隱間已然誕生了一縷靈智，即將成妖的蠍精來說，只有像沙漠穴鼠這樣的血肉之軀，才能滿足它生存的需求了。

  只是沙蠍在即將捕食的那一瞬間，這方天地被靜止了下來，所以它保持的這一刻的姿勢，已經很多年了。

  某一刻，沙蠍卻突然能動了。

  然後它繼續了被靜止前的那個動作，一對巨大的螯爪猛然朝著前方的那頭穴鼠探了過去。

  只是緊接著，沙蠍的螯爪再次停了下來。

  不過不是那種讓它靜止了很久的力量再次降臨，而是因為有一滴水滴滴在了它的螯爪之上。

  一種舒暢至極的清涼感，從螯爪上傳遍了這隻沙蠍的全身。

  然後，無數的水滴從空中落了下來。

  沙蠍茫然地抬起了頭。

  前方的那隻穴鼠，不知身後的危險，也茫然地抬起了頭。

  它們上方的天空上，水滴變成了一條條的白線，從雲層間傾瀉而下。

  「拿是傳說中的雨嗎？」

  沙蠍的心中閃過了這樣一絲疑惑。

  它在這片沙漠上生活了上百年，這是第一次看見雨。

  暴雨如注！

  ……

  一片從未下過雨的沙漠上，下了一場暴雨。

  而在南疆的十萬大山中，則下了一場前所未見的鵝毛大雪。

  無數的飛禽走獸，躲在密林間，藏在崖洞中，看著那遮天蔽日的大雪，瑟瑟發抖。

  剛剛從沉睡中甦醒的它們，只疑天地是不是即將毀滅。

  ……

  一片碧綠的草原之上，一課嫩黃的小草，從泥土之下悄悄探出了葉尖。

  本來它很多年前就應該從泥土下鑽出來了，只是因為天地尖的五行力量被禁錮住了，所以它只能在泥土中多埋了很多年。

  而此刻，悄然復甦的土行之力，讓它的生命終於可以延續。

  只是就在這棵在很多年後生命終於得以延續的小草，剛破土而出的時候，在它根須下方的泥土中，突然冒出了一縷火苗，將這棵小草化為了灰燼。

  ……

  一頭山中的黑熊，自冬眠中醒了過來。

  它不知道這次冬眠睡的時間比它的生命還要悠長，只是睜開眼睛的一瞬，扭頭看著自己肩膀上多出來的那個熊頭，兩張熊嘴中都爆發出了一聲驚恐的慘叫。

  ……

  村外的小山下，一名老人正在被下葬，因為家境貧寒，也買不起棺材，只能用一席草蓆包裹著放進了挖好的土坑中。

  然後那一杴在空中停留了許多年的塵土終於落了下來。

  塵土落在草蓆之上。

  草蓆下的老人猛然坐了起來。

  土坑的人嚇得扔在手中的鐵杴，四散狂奔而去。

  ……

  天地間發生了許多怪異莫名的事情。

  那是因為剛才天地五行在甦醒的時候，發生了一些混亂。

  但是混亂代表著生機。

  這方天地，終究是復活了。

  至於能復活的原因，是因為此時正坐在某座不知名小城的小街上的某個少女。

  某種程度程度上，這個少女就是這方天地本身，在她的身上，有著這方天地所有最本源的力量。

  封神天地是被封存了，但是這方天地並沒有被毀滅，天地中的一切也都還保持著原來的樣子。

  大道規則還在。

  五行之力還在。

  萬物眾生還在。

  只不過一切都靜止下來了而已。

  然後這個少女回到了這方天地，並且將自己的一切，分享給了這方天地。

  然後，喚醒了這方天地。

  如果用現實世界的科技體系解釋，這就是共振。

  當兩片分子結構相同的金屬片接近一定的距離，你振動其中一枚金屬片，另一枚金屬片也會隨之顫動。

  李小白和封神天地，本來就是兩枚相同金屬片。

  她用自己的身軀神魂，喚醒了封神天地。

  小街之上，李小白的身影越來越淡，化做了一道虛影，眼看就要徹底消失了。

  兩枚產生共振的金屬片，如果沒有人停止它們之間的共振，那麼共振可能會永遠持續下去，知道其中的一枚或者兩枚金屬片同時碎裂為止。

  現在李小白和封神天地之間，就想是正在共振著，只是兩者雖然本源相同，但是封神天地整個天地的力量終究比李小白要強大太多。

  同時，李小白還不是S級生靈，而只是巔峰境的聖人。

  所以，兩者之間最終的結果，只能是李小白封神天地吞噬回者說是同化。

  就像聖人死後，歸於天道。

  如果沒有人阻止這個過程的話！

  而在很短的時間之後，李小白的身影終於消失了。

  在她原先坐的地方，只剩下了一枚白色的玉佩。

  玉佩靜靜地懸浮在離地三尺的空中。

  有一道微光，似乎在玉佩內閃了一下。

  下一刻，小城上方的天空，響起了一聲驚雷。

  接著狂風大作。

  接著無數的雲朵朝這邊匯聚而來。

  接著雲層中有無數的色彩亮了起來。

  ……

  一時間，天地間異像紛呈。

  然後，天空中那些色彩豐富至極的光輝落了下來，落在了那枚白色玉佩的四周，像是一道道彩帶般纏繞交織。

  在那些彩色的光輝之中，有一道身影慢慢地出現了。

  身影先是很淡。

  接著那些彩色光芒鑽進了身影之中。

  這些彩色光芒，都是封神天地的大道本則。

  於是那道身影越來越凝實，越來越清晰，最終化為了一位少女的模樣。

  李小白再度出現在了天地之間。

  因為有人阻止了她的天地融合的那個過程，並且讓這方天地的大道規則，重新鑄煉其身。

  當李小白的身影再度出現的時候，這條小街也終於甦醒了過來。

  那些靜立的行人，重新將腳掌落在了青石板地面上。

  胖胖的包子鋪老闆，將一大屜熱氣騰騰的包子重重地放在門前的桌板上。

  「剛出籠的肉包子咧……」

  這裡，是整個封神天地最後一個甦醒的地方。

  清脆的叫賣聲，響徹了整條小街，也喚醒了李小白。

  今天，她喚醒了這方天地。

  然後，這方天地再喚醒了她。

  這是一個輪迴。

  李小白緩緩睜開了眼睛。

  她的眼前，是一個熱騰騰香噴噴的包子，還有一張包子似的大胖臉。

  「小姑娘，我看你坐在這裡很久了。」

  「吃個包子吧，不要錢！」

  李小白默默地接過了那個包子，同時心中突有所觸。

  然後她抬頭看了天空一眼。

  天空之上，有一名慈祥的老婦人，也正在看著她。

  小姑娘和老婦人對視了一眼。

  老婦人對著李小白微微一笑，接著隨風消散了。

  柳姨娘，或者說鴻鈞道祖，這一次是真的徹底消逝了。

  因為一座天地，只能有一個S級生靈。

  一方天地的天道規則，只會具化在一個人的身上。

  當李小白睜開眼睛的那一刻，她終於成為了S級生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