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九章 恐慌

  「什麼東西！」

  自出生以來，崔普卡德首次將所謂的儀態拋諸腦後。

  他幾乎是從椅子上跳了起來，眼睛瞪大，蒼白中帶著金色的，如同玉米須一樣的頭髮散亂的蓋在腦袋上，那張雖然帶著些許老態，但是風采依舊的臉上此時寫滿了難以置信和驚慌。

  「大人，格林德沃主動出手了。傲羅聯合部隊已經幾乎全滅，他們沒有留下俘虜，那麼投降的人都被殺死了。只有一部分傲羅逃離了他們的追捕，而聖徒們還是格林德沃本人，此時正在朝著我們家族前進。」

  崔普卡德覺得自己的耳邊有著一聲驚雷炸響。他早就知道所謂的聯合部隊是一招臭棋。因為這群烏合之眾單純對付聖徒肯定是沒有問題，但是想要對付格林德沃根本就不可能。

  而且，如果只是對付聖徒的話，那麼他們的傲羅也已經足夠用了。畢竟聖徒們在經歷了三次偷襲之後，數量沒有得到補充，已經陷入了一個比較貧瘠的狀態里。

  但是沒辦法，他們必須讓聯合部隊進入，否則就沒有資格去請求像是鄧布利多這種級別的人的幫助。自然也就沒有辦法阻止格林德沃對他們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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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在聯合部隊正式入駐之後，英國魔法部也很快給了他們一個好消息。鄧布利多將不日動身，牽制格林德沃，為聯合部隊贏得一個和聖徒『公平』競爭的機會。

  雖然這個時間窗口肯定不會很長，但是對於傲羅們來說，應該是足夠了。

  這個消息也讓包括崔普卡德在內的大多數人感到了振奮。沒錯，他們現在總算是可以放鬆一下緊繃的心情了。畢竟只要有鄧布利多在，格林德沃就不能隨便行動。因為有人能夠阻止他。至少也是牽制他。

  如果沒有鄧布利多的話，美國的巫師貴族們很清楚，他們的小命全都握在格林德沃的手中，而決定他們命運的，也僅僅只是格林德沃的計劃，甚至是格林德沃的心情。

  坦白的講，很大一部分的巫師貴族已經做好了投降的準備了。

  他們也沒有太大的怨言。畢竟整個美國巫師界都拉不出一個能夠和格林德沃正面抗衡的人。當年能夠打敗格林德沃他們都很清楚，一是靠著紐特·斯卡曼德的努力，二是鄧布利多的遠籌帷幄。而在戰後，他們成功的靠著美女留下了紐特·斯卡曼德。但是可惜的是，時間推移至今，紐特已經老了。而且當年他就不是正面的戰鬥者。更何況，斯卡曼德一家之前就回到了位於英國的老家。

  看起來像是美國巫師界自己不爭氣，這麼多年也沒有蹦出一個實力強大到足以和格林德沃抗衡的人。但是實際上，沒有一個美國巫師會如此的苛責。畢竟幾乎每一個成年巫師都很清楚。巫師是有極限的。傲羅往往就是他們當中的極限。而像是格林德沃和鄧布利多這種級別的戰鬥力，已經遠遠不是所謂的培養就能夠出現的了。

  原本屬於這種怪物巫師的時代也該結束了。畢竟鄧布利多已經老了。而且把自己困鎖於霍格沃茨，似乎已經不問世事。起碼不會涉及到一些爭端了。

  而格林德沃更是被關押在監獄裡，沒有多久可活，哪怕是繼續活著，實力也遠不如前了。

  但是誰能想到，格林德沃突然就捲土重來。靠著某些奇怪的手段，讓自己返老還童，重活青春。活見了鬼了！大家走在舉杯，感謝這個即將變化的時代，這個即將沒有真正的強大到讓其他巫師成為螻蟻的巫師存在的時代，但是一夜之間，格林德沃從他的牢籠之中緩步走出，兩個大比斗甩在了時代的臉上。

  「給我變回來。」

  於是時代就變回來了。

  這讓貴族們深切的感受到了什麼叫世事無常，大腸包小腸。

  而面對這樣的情況，坦白的說，絕大部分的巫師貴族都已經做好了投降的準備了。投降格林德沃也沒什麼丟人的。說的難聽點，他們的前輩們也已經幹過了。甚至於有些家族的族長，之前已經投降過一次了。再投降一次自然也不會有什麼心理負擔。

  開玩笑，被那些平民們打敗，認輸是貴族的恥辱。因為他們的特權和責任在那時都將蕩然無存。但是輸給格林德沃，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投降更是可以說是棄暗投明或者無奈之舉。畢竟沒有人真的想要輕易的死去。

  更加被不會被其他的家族嘲笑。

  總而言之，現在的他們看著眼前的一切，感覺到了一絲深刻的無奈。

  但是對於某些家族來說，格林德沃的重新出現，無異於滅頂之災。比如崔普卡德家族，原本他們已經幾乎要成為整個美國巫師界的主宰。但是現在格林德沃突然出現，讓他們原本的計劃被打亂了不說，還得強迫他們臣服。更關鍵的是，他們很難做出什麼有效的反抗。

  這種無力感，無疑是對自視甚高的唐·崔普卡德的一種沉重的打擊。

  「大人，我們現在應該怎麼辦？」

  手下遠比崔普卡德更加慌亂。崔普卡德可以在抵抗之後大大方方的投降。之後他會受到格林德沃的禮遇。哪怕不是禮遇，也不會是侮辱。但是他們這些手下就不一樣了。如果真的要抵抗，哪怕是象徵性的抵抗，他們這些人只怕也會死在聖徒，或者是格林德沃的手中。

  因為聖徒和格林德沃都已經殺紅眼了。

  傲羅聯合部隊的人數相當多。而現在，根據他們的斥候傳來的情報，傲羅聯合部隊此時只怕十不存一。而聖徒們更加稀少的人數和心中蘊含的怒火，從客觀與主觀兩個方向上同時註定了他們不會留下所謂的俘虜。每一個和他們對抗的人，要麼殺死他們，要麼被他們殺死。

  沒有其他的路可以走。

  坦白地說，作為手下，他是害怕死亡的。但是他更害怕死的沒有意義。如果崔普卡德逃跑，那麼他們現在最好就逃走。如果崔普卡德抵抗，那麼他希望整個家族抵抗到最後一刻。如果家族要投降，那麼他希望崔普卡德大人能夠保留實力而不是保留臉面。

  但是崔普卡德沒有立刻回應他。他同樣在糾結。同樣在思考。

  最終，在沉默了許久之後，崔普卡德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準備抵抗！」

  手下看著他的眼睛，片刻之後，躬身行禮，然後默默地走出了房間。

  他很了解崔普卡德，所以，在那雙眼睛裡，他沒有看到破釜沉舟的堅決。也就是說，此時，他們的結局應當已經註定了。

  他們要成為臉面的犧牲品了。

  看著自己的手下面色沉重的離去，崔普卡德卻沒有在意。

  他養了這麼多人，而且一養就是這麼多年，本來就不是單純的讓他們享受崔普卡德家族的榮光，特權和錢財的。吃我的，喝我的，現在該付出了想著投機取巧了？世界上哪有這樣的好事？

  崔普卡德並不掩飾他對這個手下的鄙夷。無論是他的膽小，還是他覺得他自己能夠和他的家主相提並論這件事本身。

  崔普卡德沒有在這個手下的身上耽誤太多的時間，這樣的人本身也不值得他傾注太多的心思去揣摩，去思考。

  但是他依舊陷入了沉吟。因為他必須搞清楚自己接下來應該怎麼做。犧牲是不可能犧牲的，這輩子都不可能犧牲的。家族的延續永遠都放在第一位。

  雖然崔普卡德只有一個女兒，但是他相信他的女兒會有兒子的，而且他也相信，塞繆爾·G·寇豪格會是一個不可能侵占崔普卡德家族的榮光，但是又不至於使他墮落的人。

  所以，他現在首先要確定的就是，鄧布利多會不會在接到格林德沃動手的第一時間就趕來阻止對方。如果可以，那麼他自然也不需要和這個人拼命。

  而如果不行……如果不行的話……

  崔普卡德忍不住攥緊了自己的拳頭。

  如果不行他就只能在簡單的抵抗，保住自己的名譽之後選擇投降。因為他別無選擇了。抵抗格林德沃的下場只有死亡。這一點他很清楚。原本的格林德沃就不是什麼好脾氣的領袖。現在這個顯然是正處在憤怒當中的格林德沃自然更不可能是什麼好商量的人。

  良久，崔普卡德鬆開了自己的拳頭。

  很多事情，看開就好了。自己的抵抗足夠，哪怕是之後格林德沃失敗了，也沒有多少人會怪罪自己。畢竟自己也不會在格林德沃的手下真的出太多的力氣。

  雖然這樣一來一回，他好不容易在美國巫師界塑造的領袖形象就會徹底破滅，但是沒關係，現在最重要的還是保住性命。他雖然已經不年輕了，但是真要說起來還能活不少年。

  這些時間，足夠他完成此生的夙願，讓崔普卡德家族成為美國巫師界金字塔尖的唯一一個家族了。

  崔普卡德輕輕的敲擊著椅子的扶手，然後默默的對著眼前的鏡子在空中劃出了一個奇異的符號。

  很快，那面鏡子當中出現了一個美麗的婦人。速度快到讓崔普卡德心裡咯噔了一下。

  「哦，是崔普卡德大人。您是找盧修斯的嗎？很抱歉，他正在換衣服，而且時間很緊，似乎馬上就要動身前往魔法部。您的事情如果不是很著急的話，可以先跟我說，我會在之後向他轉達。」

  納西莎·馬爾福的臉上帶著些許的睏倦。顯然是剛從睡夢當中被喚醒不久。但是也顯然不是被崔普卡德的通訊喚醒，可能是崔普卡德多想了，但是他確實感到對方似乎對他會發來通訊早有準備。

  「不，納西莎夫人，我需要和盧修斯大人對話，如果他還沒有出發的話，那麼請他下來和我一敘好嗎？請告訴盧修斯大人，時間不會很長，我也不會耽誤他去進行其他的工作的。」

  此時的崔普卡德除了禮貌之外，甚至還有些許的謙卑。

  他意識到英國魔法部應該也得到了消息。所以對方也在迅速的商量對策。而這個時候，他更需要盧修斯·馬爾福的幫助。畢竟，如果魔法部能夠說服鄧布利多來到美國巫師界對抗格林德沃，那就不會拒絕更早一點的出發。

  而崔普卡德對此毫無辦法。他只能希望有個人能夠在現在已經完成改組的英國魔法部當中幫他們說說話。請求他們儘可能的催一下鄧布利多，向他闡明事情的嚴重性。

  巫師界從來都不是一個單純靠權勢說話的地方。

  像是鄧布利多和格林德沃這種秩序當中的漏洞完全可以忽視所謂的權勢。當個體偉力強大到一定程度的時候，秩序和貴族就很難舒服他們。因為制定規則和秩序的人，很輕鬆的就會被他們殺死。

  但是他們終究不能靠著個人的武力建造一個新的秩序。所以他們能夠和秩序的管理者共存。

  現在這種情況，相當於有一個漏洞要徹底的翻臉了。他未必能夠徹底的撕碎秩序，卻可以讓現在的既得利益者統統為別人讓位。

  「好的，崔普卡德大人，既然您這麼說了，我就去問問盧修斯吧。請您稍等片刻。」

  納西莎禮貌的向崔普卡德告別。然後鏡子裡響起了腳步聲和聽不真切的對話聲。這些聲音並不大，但是集中了精神的崔普卡德將其聽得一清二楚。

  終於，在聽到一個不同於納西莎的腳步聲朝著鏡子的方向靠近的時候，他總算是輕鬆了一些。不過很快他就重新整理了自己的儀態。他不能讓自己看起來真的那麼慌亂。

  「您好，崔普卡德大人。想必您是因為格林德沃的突然行動而跟我通話的吧？」

  盧修斯穿著整齊的出現在了鏡子的畫面里。而在他還沒有出現在鏡子當中的時候，他的聲音就已經先一步的出現在了崔普卡德的耳朵里。

  顯然，他也正在忙碌。

  「是的，盧修斯大人。」崔普卡德面色凝重，「我現在急需您的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