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章 格雷爾

  天啟星。

  羅伊跟隨這忽然冒出的一隊古怪戰士們前進，沿著天啟城市中一條條隱藏的暗道。從類似下水道系統的各式暗道以及這座地獄都市中最容易被忽視的那些不起眼的巷道里穿梭時，他忍不住想，是不是全宇宙的城市裡都有這樣類似的結構。

  「我的名字是阿朵拉。」那個領頭的紅髮女人說道，「我是被遺忘者們的領袖。我們是反抗者......可能是這顆星球上僅存的。」

  她開口說話時，羅伊已經跟隨在他們身後進入到了古老的部落中。這裡應該是天啟星上類似「郊外」的地區了，沒有任何高聳的建築，沒有滿地的金屬板。原來天啟上也有著這樣土紅色的土壤，就像火星的礦石一樣呈深棕紅色。這兒滿眼都是簡陋的半球形金屬建築，和遠處高聳的塔群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看上去就像是和都市隔岸相望卻被遺棄的區域。

  而在這片區域最中央的部分，被挖出了一個巨大的坑洞。羅伊經過時向下瞥了一眼，下面足足有二十多米深。裡面環繞著暗紅色的金屬塊，仿佛簇擁著正中央的祭壇。聖火圍成圈燃燒著，將那僅能容納一人的祭壇映得紅亮。

  他們徑直穿過營地，進入了一間墨綠色的半橢圓建築下。一位禿頂老者靠坐在牆邊，眼部用一長條的黑布纏住，滿是繃帶的手上捧著一本髒兮兮的獸皮書，手背上拖著長長的一串鐵鏈，隨著他每個輕微的動作叮叮噹噹地作響。

  遮蔽了雙眼的人要如何閱讀？

  沒有人上去問這個問題，就好像這個老人不需要眼睛來閱讀是理所應當的。

  

  「先知。」阿朵拉恭敬地道，「我們帶他來了......天啟星上迷失的地球人。是他麼？」

  老人放下了書，似乎有個欠身的動作，接著又重新捧起了那本獸皮書。

  「他承認了。」阿朵拉轉向羅伊道。

  外面等著的人們歡呼雀躍了起來，消息就像長了翅膀般飛遍了整個營地。所有人陷入了狂歡，架勢就像窮困潦倒的難民迎來了微服私訪的皇帝。

  「現在我可以知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了麼？」羅伊問。

  「當然。」阿朵拉聲音里也抑制不住歡喜的情緒，但和外面的人不同，她語氣基本維持著平靜，看上去是個冷靜派的領導。

  她解釋道：「這位盲人老先生是一位先知，他的預言甚至曾經讓達克賽德親自下令除掉他，因為達克賽德也忌憚他預知未來的能力。而他曾經預言過，在達克賽德隕落之夜，一名人類將行走於天啟星的灰燼之中。這個星球，將迎來它久違的改變。」

  地球，彌里娜·布萊克引以為傲的神殿中。

  「她在哪兒？」

  白色緞帶鋒利地切開了櫥窗的玻璃，那件驕傲的亞馬遜戰服被切成數段，乒桌球乓散落了一地。

  拉寶娜不耐煩地揮舞著她的緞帶剃刀，緊接著又打翻了貓頭鹰鵰像邊的火盆。火焰跳到了地板上，潑灑成了長長的一條線。

  「刺客聯盟那個地球人來過這兒。」坎托用手指蘸起了地板上少許的血漬，「那個女人當時一定也在，她讓那個人類流了血。」

  「所以他們碰過頭，但是現在分頭走了。」拉寶娜不耐煩地一甩緞帶，尖銳的帶子在地板上抽打出了清脆的響聲，留下一道裂痕，「聽上去還真是一點幫助也沒有啊。」

  坎托沒有理會，輕輕掏出了他那把心愛的匕首。事實上，這個是屬於他的母盒。

  「你能夠追蹤他們的蹤跡麼？」

  得到肯定答覆後，坎托露出了一絲滿意的微笑。

  「先殺彌里娜。」拉寶娜拍了拍他的肩，「為了達克賽德。」

  「當然。」坎托應道，「為了達克賽德。」

  冰冷的斧頭落到潮濕的土壤中，淅瀝的雨水沿著刀鋒淌下。

  格雷爾用她的斧頭在地面上繪出了一個巨大的標記，遠遠望去便像麥田怪圈。但只有了解的人才知道，那肅穆的「Ω」標記意味著什麼，它將帶來死亡與絕望，它意味著這顆星球面臨著滅頂之災。

  格雷爾環繞在「Ω」標記的周匝，繪了無數個小圓環。天空中閃過厲電，慘白的光芒灑在大地之上，將嶙峋的山石拉長成了一片投射在了怪圈內。就好似某種裝神弄鬼的魔法師們準備的儀式，而格雷爾就是那個做法的大師。

  她將斧頭狠狠地砸在了「Ω」的中央，張開雙臂指向蒼天，漆黑的髮絲被狂風撩起，被雨水浸潤。反監視者手下無數的黑影隨著她的動作齊齊跪下，如最虔誠的信徒，朝拜之時每個人都如雕塑般被固定在了那兒，一動也不動。

  「我向黑暗傳喚，召喚所有人心的邪惡，」她抽出腰際的短刀，毫不猶豫地在自己的手心一划，黑血隨著銀光飛濺，「沐浴新神還有舊神的鮮血！」

  她體內同時流淌著新神和舊神的血液，黑血宛如強酸一般滴落在儀式的陣中，刺鼻的暗黃色氣體升騰而起。

  剎那間，那個被她用斧頭刻出的「Ω」陣亮了。光芒仿佛從地層下透射出來，沿著整個標記的邊緣勾勒，刺破空中飛落下的雨幕。格雷爾跪下身，閉上雙眼，嗓子裡發出的聲音宛若大笑。

  「為我而來吧！父親！」

  「她的名字是格雷爾。」永恆石堡中，蝙蝠俠平靜地向眾人解釋，「她是達克賽德之女。」

  閃電俠揉著生疼的腦袋，「所以她把我當成了來到這兒的通道？我現在耳邊都迴蕩著她噁心的笑聲。」

  「她自稱是亞馬遜。」黛安娜皺眉道。

  「是的。」蝙蝠俠淡淡道，「或者說，至少是一半。她母親是個亞馬遜，娜娜。」

  黛安娜不再去糾結「娜娜」這個稱呼，又問：「為什麼我從沒聽說過她？」

  「她的母親叫彌里娜，是你母親的刺客。她在你出生的同一天離開了天堂島，也是同一天，格雷爾出生了。」

  頓了頓，他補充：「所以如果這是你接下來的問題，是的。她的父親是達克賽德，母親是個亞馬遜......並且她和你同日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