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皇甫冰炎挑了挑眉毛，問道：「所以？」

  墨玉笑眯眯的抬起頭來道：「所以，就算是凌霜帝國的皇帝想要為他們的七皇子討回公道，大概也打不過來。因為中間還隔著西域十三國和青龍皇朝邊西北邊境的雲橫山脈。最重要的是，據墨兒所知，一個已經建立五六百年的國家，大概兵力大概強盛不到哪兒去了。何況……凌霜帝國應該不缺皇子吧？」

  聞言，桑岩臉色頓時難看的很。墨玉說的是實話，雖然他父皇很器重他，但是遠沒有到沒有他不行的地步。更加沒有辦法為了他對著一個中間隔了十幾個小國的東方大國兵戎相見。皇甫冰炎漫不經心的摩挲著食指道：「雖然說如果放回了七皇子，凌霜帝國的皇帝應該會很高興很咱們青龍皇朝通商，但是……距離實在是太遠了，現在沒有禁商也沒有多少人願意往哪裡去。大多數也就是去一些近一點的小國了。這樣一來似乎並不能占多少便宜。既然如此，為了確保南疆的安定，還是就地處決了比較妥當。當然，您放心，您的父皇即使知道你死於青龍皇朝也絕不會知道你是以凌霜帝國七皇子的身份死的，他只會以為我們殺的是南蠻王桑岩，應該也不會覺得沒有面子。你說是不是？」

  桑岩臉色鐵青，沒有說話。以他的驕傲是絕對不會向皇甫冰炎求饒的。墨玉似笑非笑的坐在一邊看著桑岩。他現在明白桑岩為什麼有恃無恐了。如果凌霜帝國就在青龍皇朝邊上，那他們還真的要認真考慮能不能殺他的問題了。他原本以為皇甫冰炎知道了他的身份，一定會跟他父皇交涉。無論怎麼樣，只要活下來就能夠東山再起，何況他背後有一個帝國支撐著。誰知道皇甫冰炎根本就絲毫不考慮和凌霜帝國協商，爭取點好處的事情。甚至決定直接無視他大國皇子的身份，把他當成小小的南疆蠻王處理了。桑岩此時的心情一定是相當的複雜的。

  

  皇甫冰炎看著墨玉淡定的道：「所以，無論在什麼時候，無論你要什麼王牌有多少把握，都最好不要把自己的命送到敵人的手裡，因為，沒有人知道會不會突然就發生什麼變故。」墨玉含笑受教道：「天有不測風雲，姐夫教訓的是，墨兒一定謹記在心。」

  看看桑岩似乎也沒什麼話好說了，墨玉喚來人將桑岩押下去並小心看守。才回過頭來問道：「姐夫打算怎麼處置這個桑岩？」皇甫冰炎輕叩著食指淡淡道：「不過是一個戰俘罷了。用不著想太多。」墨玉摸摸下巴道：「的確不用想太多，就是不知道會不會有人來救桑岩。這個凌霜帝國的七皇子怎麼會不遠萬里跑到南蠻來作亂？凌霜帝國的皇帝總不會已經胃口打到想要吞併咱們了吧？」皇甫冰炎道：「應該是桑岩自己的意思。我看他除了眼眸以外，外形倒和南蠻人差不太多，他的母親應該是南蠻人。廢了他的武功，別讓他折騰。如果還是不安分，就找個機會把關押他的地方透露給阿慕公主。」墨玉眼睛一亮，笑道：「姐夫的意思是……」皇甫冰炎道：「南蠻民風彪悍，勉強收復了也不長久。不如還是由南蠻人自己來統治。如果這位統治者剛好對咱們感恩戴德，那自然效果更好。」

  墨玉點頭，滿心佩服。姐夫雖然看起來冷冷淡淡的，一副絕世名將的模樣，這心計玩起來倒是比誰都順手。不愧是皇室出品啊。

  談完了桑岩的事，又處理了幾分前線快馬送來的戰報，眼看已經日漸西沉了，皇甫冰炎起身要去看黛玉。正好綠兒一路小跑的過來道：「將軍，夫人醒了！」皇甫冰炎立刻快步往居處奔去。到的時候黛玉還躺在床上，大夫正在外面的偏廳開藥方。揮退了眾人，皇甫冰炎進入內室，黛玉閉著眼睛一動不動。但是皇甫冰炎知道她是醒著的。濃密微卷的睫毛微微的顫動著。皇甫冰炎輕聲走進，正好看到一滴晶瑩的淚珠從眼角滑落，快速的滑入衣領。

  「玉兒……」皇甫冰炎坐在床邊，輕聲叫道。伸出手將她露在被子外面的小手緊緊地包起來，看著那清麗無暇的容顏上不斷滑落的淚水，皇甫冰炎只覺得心痛如絞。低聲喚著她，「玉兒……怎麼了？睜開眼睛看看我……告訴皇甫大哥，怎麼了？」黛玉眼皮顫了顫。慢慢的睜開眼睛，有些茫然的看著跟前的人。皇甫冰炎溫聲問道：「怎麼了？玉兒。」黛玉輕咬著有些發白的嘴唇道：「皇甫大哥……我是不是很沒用？」皇甫冰炎扶著她坐起來，讓她靠進自己懷裡，不解的挑眉道：「玉兒怎麼會這麼認為？」黛玉抬起自己的雙手，依舊有些茫然而慘澹的看著，道：「我殺了好多人……我想要告訴自己我沒有錯，可是……我還是覺得好痛苦。好像……滿手都是血。」

  皇甫冰炎將她摟的更緊，輕嘆一聲道：「抱歉，這件事是皇甫大哥做的不好。不該讓你」黛玉搖頭，抬頭看著他道：「不是！皇甫大哥這麼做是因為信任我，我當時好高興皇甫大哥沒有覺得我只是一個毫無用處只能呆在暖房裡的弱女子。是我自己……是我自己做不好，我這樣根本沒有辦法與皇甫大哥並肩而行。」那滿山遍野的慘叫聲讓她無法安然的告訴自己一切跟她沒有關係。雖然她沒有親手殺過一個人，但是那幾千南蠻士兵的確是喪命在她的手裡的。黛玉從沒有覺得自己善良無邪，但是幾千條人命對她而言顯然還是太過沉重了一些。她不知道皇甫大哥縱橫沙場的時候心裡是怎麼想的，原來自己想要跟他並肩而行的想法實在是太過自以為是了。至少現在的她是絕對做不到的。

  聽了黛玉的話，皇甫冰炎滿眼憐惜。只覺得眼前的女子無比可愛美麗。

  「玉兒，好像有句話皇甫大哥從來沒有跟你說過。」

  黛玉睜大眼睛看著他道：「什麼話？」皇甫冰炎輕撫著她的嬌顏，低聲道：「我娶你是因為我喜歡你，不是因為別的什麼。明白麼，小傻瓜，我、愛你。」黛玉怔怔的望著他，一時間仿佛不明白他在說什麼。皇甫冰炎也不著急，只是專注的望著她，目光里充滿了暖意和憐愛。許久，黛玉才眨了眨眼睛，看著他道：「皇甫大哥……」皇甫冰炎道：「我一直不知道你想了那麼多。讓你和墨兒守護嘉麟關也不是說我就想要你在戰場上和我並肩齊上。我只是想要告訴你，我相信你的能力，也從來沒有把你當成什麼都不會的柔弱女子。但是……上戰場這樣的事我還是不希望你去做的。你會不會行軍打仗，是不是能夠運籌帷幄對我來說並不重要，你明白麼？那不是最重要的。」

  黛玉覺得自己現在一定有些傻，平時聰敏的腦子也有些轉不過彎兒來，只能望著皇甫冰炎問道：「那……什麼才是重要的？」

  皇甫冰炎低頭，吻住微微啟開的櫻唇，低聲道：「你是我的玉兒，我愛你。這就是最重要的。」

  愛……這已經是黛玉第二次聽到這個字了，她無法再當成自己只是一時恍惚聽錯了。只是皇甫冰炎並沒有給她思考和提問的時間，濃烈而纏綿的吻隨之而來將她的思緒再次帶離。皇甫冰炎摟著懷中纖細的人兒親吻，纏綿。再也不是從前的溫柔輕憐，更多的是幾乎無法自控的濃烈炙熱。現在的黛玉，最不需要的就是思考……

  漸漸地，黛玉放任自己墜入這無邊的愛意中……「玉兒，我愛你。」

  「我也……」

  愛你，皇甫大哥。

  暗夜裡，黛玉一身白衣，有些茫然的看著眼前看不見邊的茫茫夜色，一時間有些分不清自己所在之處。突然，腳下不遠處一絲火光升起，然後很快的蔓延成一片。火光中，無數的人在不停地哀叫著。火海里，隱隱約約有人痛苦的掙扎著伸出手來向她求救。黛玉驚恐的往後退了一步，睜大了眼睛看著眼前的修羅紅海。無數的人在火海中哀嚎。黛玉心裡莫名的惶恐，只覺得眼前的景象無比熟悉，一時間卻又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皇甫大哥……你在哪裡？」突然，黛玉身子一僵，怔怔的望著地上，一個渾身燃燒著火焰的陌生男子從下面的火海里爬了上來，神情猙獰的向著她伸出手，「為什麼要殺我……？」

  「啊——！」黛玉一時間嚇得臉色慘白如紙，她記起來了！她想起這是什麼地方了，在那個峽谷里，她親手葬送了數千條人命！

  「玉兒……玉兒……」皇甫冰炎皺著眉，擔憂的望著黛玉緊閉雙眼，秀眉緊皺的模樣。額頭上還有細密的汗珠，嬌美的容顏泛著不正常的紅暈，還有些燙。看了一眼外面還未亮起的天色，皇甫冰炎起身穿好衣服，一邊朝外面叫道：「來人！去進大夫過來！」外面，風雲八騎之一低沉的應了一聲，迅速的離去。皇甫冰炎在床邊來回走了幾步，又回頭走到床邊坐下，看著黛玉睡的極不安穩的模樣臉色也跟著陰沉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