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是，奴婢些皇上和娘娘隆恩。」抱琴跪在地上，顫聲道。

  柳貴妃交代完要說的事，便起身離開了。陌函卻沒有跟著一起離開，反而是看著抱琴似笑非笑的模樣十分詭異。抱琴是元貴妃身邊的人，知道元貴妃素來很是忌憚這位太子殿下，見太子此時這樣看著自己，心裡也是七上八下的抖個不停。陌函似乎欣賞夠了她害怕的模樣，才悠然問道：」知道本宮想要跟你說什麼嗎？」抱琴顫聲道：「奴婢不知。」陌函起身，慢悠悠的繞著抱琴轉了一圈笑道：「本宮看你不像是那麼笨的人啊。當真不知道本宮想跟你說什麼？」抱琴咬了咬唇，有些恐懼的看著眼前笑的十分純善和藹的少年，「請……太子殿下吩咐。」

  陌函滿意的點頭道：「很好。本宮最討厭的就是不識抬舉和愚忠的人。以後還是和從前一樣好好侍候你家貴妃娘娘。她要是有什麼特別的想法，記得告訴本宮一聲。本宮說不定可以助她一臂之力。呵呵……」低頭看了一眼抱琴的臉，陌函笑聲里多了一份冷意，「當然，如果你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的話……本宮覺得你還是呆在罪奴司一輩子比較合適，你說是不是？」滿意的看著抱琴打了個寒戰，陌函這才微笑著走出了鳳藻宮。

  宮裡元貴妃在皇上壽辰之日喜得龍子，賈家上下自然是一片歡喜。京城的許多達官貴人更是紛紛上門道賀，賈家也大擺酒席，一時間賓客如雲。賈家赫然已經成了京城第一流的名門望族。就連賈家庶出的二小姐的婚事竟然也辦的不輸一般名門家族嫡出的姑娘。

  迎春成親這日，黛玉也去了的。倒不是因為她真的想去，只是留在家裡見到皇甫冰炎卻總覺得有些不自在。紅蓮幾個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倒也看出來姑娘和王爺之間似乎有些不對勁。既然姑娘似乎暫時不想跟王爺相處，那出去走走也好，何況寒星郡主也在賈家呢。寒星郡主性格開朗，正適合跟姑娘聊天解悶。

  賈家，惜春和探春正圍著迎春幫她一起收拾出家要用的一些東西，黛玉和水寒星阿慕小公主坐在外間閒聊。黛玉看著坐在一邊把玩著一支桃花的阿慕道：「公主，前些日子墨兒淘氣，是在是對不住得很。」墨玉和陌函戲弄撒飛鷹結果簡間接害到阿慕公主的事最後還是被黛玉知道了。墨玉自然免不了責罰，如今還關在家裡抄寫經書百遍。黛玉始終還是欠這個開朗活潑的女孩兒一句抱歉。阿慕大方的擺擺手笑道：「其實也沒什麼啦。雖然說那是咱們南蠻的規矩，但是咱們王族到底還是要有些變通的時候。那個北戎王子什麼的，就算他願意嫁本公主還不要娶呢。」阿慕公主是南蠻下一任的王位繼承人，南蠻和北戎相隔何止千里，撒飛鷹不可能為了她放棄北戎王子的身份，她也不可能放棄王位嫁到北戎去。所以，那什麼定情信物原本也不可能當真的。阿慕之所以那麼生氣，主要還是撒飛鷹的態度讓小公主的自尊收到了嚴重的傷害。

  「哼哼！那個撒飛鷹什麼的，最討厭了！本公主絕對不會放過他的！」阿慕公主氣鼓鼓的道。

  水寒星也跟著火上澆油，「說的沒錯！沒風度的男人最討厭了。阿慕不要怕，本郡主幫你報仇！」

  阿慕點點頭，眼睛亮晶晶的煞是可愛，「寒星姐姐最好了。」

  

  兩個人商量著怎麼整撒飛鷹報仇說的正興起，阿慕身邊的侍女過來稟告說祭司大人請公主回去議事，阿慕只好戀戀不捨的走了。送走了阿慕，水寒星這才回過頭來看著黛玉笑道：「我還以為你不會來呢。」看林家姐弟先前對賈家的態度，只怕是恨不得不要跟賈家扯上任何關係才好。對於黛玉居然回來水寒星頗有些不解。黛玉自然不會告訴她自己是在躲皇甫冰炎，又因為安嫻如今忙著照顧孩子，自己無處可去只好來賈家看她了，「在賈家過的好嗎？」

  水寒星笑眯眯道：「有什麼好不好的？該吃的吃該喝的喝，悶了就出去玩兒。倒是如今，宮裡那位有了靠山了，家裡這位似乎也有些不安分了。」想起王夫人提起自己女兒那趾高氣昂的模樣，水寒星就一陣膩味，「還有那個薛寶釵也不是個省事的主兒。天天在本郡主面前晃得煩死人了。等賈迎春出家了之後，就把他們的事兒辦了。看她們自己天天怎麼折騰吧。」水寒星有些懨懨的趴在欄杆上，賈家好無聊啊，她都不想呆了，還不如去和那個死強盜打一架來的痛快。

  黛玉也知道寒星郡主那火一般的性格，呆在賈家這樣的地方再怎麼樣也是有些憋屈的。只能輕輕嘆了口氣道：「回頭去找我玩兒吧。」水寒想笑著撲到她身上蹭了蹭笑道：「小玉妹妹，你是不是在同情本郡主啊？你放心好了，這種地方本郡主不想呆了誰也攔不住。現在還有好戲沒看完，就是讓本郡主走本郡主也捨不得啊。怎麼樣？要不要留下來和本郡主一起看戲？」時候在一邊的紫菀笑道：「寒星郡主，咱們姑娘若是真的留在這裡，王爺不跟你急才怪。」水寒星白了她一眼道：「那些個沒趣的臭男人懂什麼？小玉妹妹喜歡在哪裡是她的自由。」

  「郡主，王妃，二姑娘已經收拾好了，一會兒迎親的人也該來了，兩位可有什麼話交代二姑娘？」

  水寒星撇撇嘴道：「沒什麼可說的，祝她新婚幸福吧。」水寒星在賈家跟賈家的眾人包括幾個姑娘家都沒有什麼交情，自然也就沒什麼可說的了。迎春身邊的司棋看了看黛玉道：「二姑娘說有些話想跟王妃說，還請王妃賞臉。」黛玉也不拒絕，起身對水寒星笑道：「我去去就回。」水寒星胡亂的點點頭，趴在欄杆上也不知道神遊到什麼地方去了。

  迎春的房裡，迎春一身紅妝坐在銅鏡前。一向沉靜的顯得有些木訥的容顏在胭脂的點綴下也多了幾分明媚艷色。房裡侍候的丫頭還有惜春探春都被她遣出去了，見黛玉進來才抬頭對著她一笑道：「林妹妹，你來了。」黛玉走到她身邊坐下，輕聲道：「恭喜二姐姐了。」迎春苦笑道：「恭喜什麼？左右不過是嫁個人罷了。林妹妹，謝謝你讓四妹妹為我帶回的東西。我……」黛玉搖頭道：「那些並沒有什麼。其他的……我也不能為你做什麼了。以後成了親就好好地過吧。」迎春點頭道：「比起自己家的人，林妹妹已經為我做得夠多了。」想起賈赦夫婦為自己準備的嫁妝，看似不錯，其實值錢的東西幾乎沒有。老太太給的陪嫁的東西，還有孫家送來的一些禮物，也都被賈赦挑著貴重的好的拿走了。女兒家的嫁妝就是未來到婆家的顏面，特別是在大家族裡，若是嫁過去的時候嫁妝太薄了，在丈夫家裡也抬不起臉來，何況將來還要掌家理事。

  「既然要嫁了，以後如何便都是自己的命。我總是想著總該要謝謝林妹妹才對的。原以為沒有機會了，卻不想妹妹竟然回來。倒也圓了我一番心愿。」黛玉聽著迎春的話，總覺得有些不祥的味道，伸手拍拍她的手道：「不要想得太多，你總是還有娘家的，如今賈家聲望如日中天，想那孫家也不敢如何薄待了你。」迎春點頭稱是，黛玉卻看得出來她並沒有把這一番話當真，黛玉只能在心中暗暗嘆息。那孫家公子的名聲她也是聽說過一些的，自然是聽寒星郡主說。聽起來並不是個讓人覺得如意的丈夫人選，只是賈家一味的追逐名利，不願理會女孩兒的將來幸福，她這個外人又能多說什麼？平白讓人覺得多管閒事罷了。

  「薛姑娘和史姑娘還有寶二爺來跟二姑娘告別來了。」門外丫頭回了一身，寶釵等人已經揭了帘子走了進來，寶釵當先，看著迎春笑道：「二姐姐穿著這一身嫁衣果然也是明麗動人的很啊。寶釵在這給二姐姐道喜了。」寶玉和湘雲跟在身後，湘雲也含笑對迎春說了一句恭喜，寶玉卻是皺著眉道：「怎麼二姐姐也要出嫁了，大家都在一處不是好好地麼？林妹妹走了就不回來了，二姐姐走了是不是也是不回來了？」寶玉一進來，看到黛玉也在先是愣了一愣，才有些嘟嘟囔囔的抱怨著。

  跟在他們後面的惜春皺了皺眉，冷著臉沒有說話。寶釵笑道：「寶兄弟說的什麼胡話，今天是二姐姐的大喜日子，咱們應該跟她說恭喜才對。」迎春淡淡道：「也沒什麼恭喜的，左右也不過是要穿一回這一身紅衣的。」這話原也沒有什麼意思，但是站在一邊的寶釵和湘雲臉色卻都有些變了。他們都已經定下了要許給寶玉的。可惜上頭壓著一個寒星郡主，她們進了門都只能做妾。按規矩，娶妾是不能穿紅嫁衣的，她們只能穿著粉紅色的嫁衣進門。這一輩子也不能穿大紅的嫁衣。因此迎春這原本隨意的一句話，在兩人聽來竟像是有幾分諷刺的味道在裡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