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不可以嗎？」黛玉也不知道為什麼想要看。原本她想的是如果皇甫冰炎不願意讓她看的話，那她就不看就是了。但是這會兒她卻突然覺得她一定要看看他長什麼樣子。不管他長什麼模樣，或者是像別人說的毀容了什麼的，總歸還是有個模樣的吧。她必須要知道自己的丈夫，以後可能會一輩子生活在一起的人是什麼模樣。

  「你不害怕麼？」皇甫冰炎問道：「你應該聽說過很多人都在說我早就毀容了。」

  黛玉搖頭，神色平靜。微微有些緊張但是絕對不是害怕，她只是擔心他不肯給她看，「我只是想知道你長什麼樣子。」不是想知道你長得好不好看。好看的人黛玉見過很多，甚至可以說出現在她身邊的人無論老幼，幾乎都是極為出色的人物。但是黛玉卻覺得皇甫冰炎這樣的人，無論是什麼樣子都不應該用難堪來形容。皇甫冰炎沉默了一下，淡笑道：「其實也沒什麼，你想看也無妨。」

  抬手，面具慢慢從皇甫冰炎臉上移開，黛玉有些呆滯的望著坐在自己眼前的男子。

  劍眉入鬢，朗目如星。

  眉如刀削，一雙眼眸如大海般平靜，但是那深處卻仿佛蘊藏著洶湧的波瀾。高挺的鼻樑，不笑的時候微微抿著的薄唇。這不是黛玉見過的最出色的臉，不及林如海的清雋，沒有水溶的儒雅，沒有寶玉的秀氣，也沒有陌函的貴氣。但是卻是一張黛玉有些熟悉的臉。如今那青龍皇朝的皇宮裡，號稱天下第一英俊瀟灑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就是有這這樣一張面孔。其實還是有些不同的，這張臉長在水滄溟身上，人們看見的是俊美，瀟灑，和皇帝天生的貴氣。而皇甫冰炎，比起水滄溟略薄的唇給人一種薄情和冷淡的感覺。但是那深沉的眼眸和輪廓分明的面容有給人一種沉穩可靠的感覺，隱約的有一種難以言喻的霸氣。這樣兩張有七八分像的容貌，很難讓人相信他們之間毫無關係。

  「皇甫大哥……」

  「玉兒有什麼想問？」看到黛玉驚訝的模樣，皇甫冰炎似乎心情頗好，又為自己倒了一杯酒，順便另外倒了一杯遞給黛玉。黛玉按下心中的震驚，用極快的時間理清了思緒才道：「皇甫大哥和當今皇上……」皇甫冰炎笑道：「我生下來的時候名字叫水滄瀾。水滄溟的哥哥。」

  水滄溟的哥哥，這樣的答案比任何一個答案都要讓人驚恐。青龍皇朝皇位是由嫡長子繼承，然後才是嫡子，長子，次子。如果是一般人只怕立刻就要幻想出一場驚心動魄的後宮傳奇來解釋原本應該是青龍皇朝皇長子的水滄瀾為何會變成皇甫冰炎了。黛玉卻沒有，她只是安靜的看著皇甫冰炎聽他說，「皇上也知道皇甫大哥的身份吧？」水滄溟絕對不是笨蛋，想到水滄溟素來對皇甫冰炎的態度，黛玉相信水滄溟絕對知道真相，而且很放心皇甫冰炎。

  

  皇甫冰炎淡淡一笑道：「我和他是孿生兄弟。」

  「我和他是孿生兄弟。」

  黛玉瞭然的點頭，皇家子嗣非常重要，所以宮裡的后妃對於能不能誕下皇子是非常在意的，這直接關係到后妃在宮裡後半生的命運。但是生得多也未必就好。比如孿生子在皇室就是個忌諱。據說青龍皇朝之前數個朝代都有發生過因為孿生子爭位奪嫡的慘劇，甚至還有因此國破家亡的先例。所以在青龍皇朝之前的兩個朝代便定下了如果生下孿生子必須賜死其中一個的規矩。因為即使將另一個送走了，也不能完全保證他不會被人利用，甚至自己可能知道了真相而回來報仇或者謀反之內的，這些事情歷史上並不是沒有發生過。而這個規矩在之後的數百年裡也一直保存了下來。只是青龍皇朝皇室從來沒有出現過孿生子的情況，因此不怎麼為人所知。

  「所以，是先皇和先皇后捨不得，就將皇甫大哥送出宮了？」

  皇甫冰炎淡淡笑道：「也不算，其實小時候我和滄溟在宮裡和宮外的時間各半。」黛玉驚訝，還有這樣的。皇甫冰炎道：「父皇和母后都不是那麼中規中矩的人，自然不會真的把另一個兒子送到永遠也看不到的地方去。只是安排了心腹的親信照顧。沒半年就將我們換一次，小時候我和滄溟長的很像，父皇又愛往外跑。所以一般人也看不出有什麼不同。」黛玉皺眉道：「真的完全沒有人看出來？」

  「有兩個，雲松先生和你父親。」

  黛玉啞然，原來爹爹還知道這樣一件天大的秘密。

  「後來我們長大了就漸漸地有些差別了。到十三歲那年，父皇身子不好了，就讓我們自己選誰當太子，誰做皇甫冰炎。選前者的人馬上迎娶太子妃擇日登基。」

  「結果皇甫大哥選了現在的身份，皇上成了皇帝麼？」

  皇甫冰炎搖頭，「我們都不想當皇帝。滄溟想跑，被我打暈了。」

  黛玉覺得自己有些頭疼，原來當今天子登基的真相竟然是如此的……詭異。跑輸了的那個當皇帝？「然後皇甫大哥自己跑了？」

  皇甫冰炎點頭，唇邊露出一絲笑意道：「我離開京城就去了邊關，第二年皇上登基才回來的。那時候我已經是副將了。」黛玉對於這個真相有些哭笑不得，不過總算是稍微放心了一些。難怪皇甫冰炎和皇帝感情好，到底是從小一起長大的親兄弟，又都沒有爭位之心。應該說，水家的人的想法都相當的詭異才是。黛玉想著青龍皇朝開過已近百年，好像從來沒有出過爭奪皇位的事情。比照起前面歷朝歷代來說，不能不說這是一個奇蹟。

  「好了，故事聽完了，休息吧。」皇甫冰炎起身，看看黛玉又在瞬間僵硬的身體眼神溫和，「我睡外面，有事叫我一聲就行了。」說完便走到外間屏風後面的軟榻前，略加整理就直接睡了。

  黛玉呆了一呆，不能不承認在心底微微鬆了口氣。至於那微不可見失落現在心思紛亂的她卻是無暇理會。隨意的卸去身上的首飾，休息去了。躺在床上，累了一天的人漸漸地陷入夢鄉，只是最後在心底想著：原來成親也不是很糟糕啊。

  過了許久，整個房間裡靜悄悄的只能聽見黛玉極輕的呼吸。原本似乎已經熟睡的皇甫冰炎才慢慢睜開眼睛，透過屏風望了床上的人兒一眼，側身睡了。洞房裡，紅燭悄悄地流淌著，映照著充滿喜色的房間。淡淡的縈繞著令人安心的溫馨和溫暖。

  焰王府的婚禮就算不是絕對完美，也稱得上是喜氣洋洋了。相比之下，榮國府賈家的婚禮就要讓人頭痛很多了。

  原本王夫人很得意，即使皇帝賜婚的詔書是被修改過的，她依然很得意。畢竟不是隨便哪個人都有機會迎娶皇室郡主的。那可是當今皇上的親堂妹。而在賈家，她的寶玉更是唯一的一人。賈家的其他人也很高興。不管怎麼樣這也算是一樁喜事，娶了郡主之後賈家的聲勢一定會更上一層樓。寶玉也很高興，他終於要娶林妹妹了。因為賈環的警告，他不能把這個秘密告訴任何人，但是今天他終於娶到林妹妹了，以後他們可以天天在一起，他可以告訴所有人他娶了林妹妹了。

  王夫人很高興，所以她沒有注意到今天來的賓客雖然多，但是真正有分量的卻很少，就連寒星郡主的親兄長也只是漏了一下面就消失的不見蹤影。她更加不知道，其實等到入了洞房之後，才是賈家災難的開始。賈環安靜的站在角落裡看到婚禮禮成，唇邊帶起一絲諷刺的笑意，轉身回自己住的小院收拾行禮，明天他就要離開這個地方，去他想要去的地方。知道這些的只有他的親生母親，他對自己和母親發了誓，等他功成名就就會回來接母親離開這個地方。

  同樣布置的喜氣洋洋金光燦燦洞房裡，寶玉興高采烈的衝到床前看著坐著床邊蓋著紅蓋頭的女子叫道：「林妹妹！你終於來了。」

  聞言，房裡侍候著的幾個侍女和跟著寶玉進來的襲人都變了顏色。寶玉有些迷糊的看了看站在一邊的丫頭道：「你們是什麼人？林妹妹的貼身丫頭不是雪雁和紫娟姐姐嗎？」

  寒星郡主身邊的大丫頭眉眼不動，淡淡道：「郡馬爺在說什麼？什麼林妹妹？咱們家姑娘是西寧郡王府的寒星郡主。」寶玉臉色一白，上前一把掀開那大紅的蓋頭，蓋頭下的女子容貌極美，明艷動人。卻絕對不是林妹妹。寶玉心中一堵，衝著寒星郡主大叫道：「你是誰？你把林妹妹藏到哪裡去了？」寒星郡主從小嬌生慣養，除了皇甫冰炎誰敢沖她說上一句重話，被寶玉這麼一吼，現實愣了一下，等到反應過來便立刻站了起來，揚著小巧的下巴瞪著寶玉道：「什麼林妹妹李妹妹的？本郡主聽都沒聽說過！你就是那個賈寶玉？」眼光有些挑剔的打量著寶玉，長的是不錯。唇紅齒白，面如冠玉。但是寒星郡主是誰？她家裡就有一個長的比她自己還好看的哥哥，水家皇室的男子外貌又是普遍的一流，所以寶玉這樣的俊美在寒星郡主眼裡也不過就是個將就。用她哥哥的話是：你刁蠻了這麼些年，有能力又有家世的誰願意娶你？沒家世有能力的都是想利用你你也不一定應付得了。這個賈寶玉最合適，長的不錯，家世中等，身份咱們可以加，關鍵是他沒用，沒野心，沒心機，耳根子軟，賈家的人也笨。你愛怎麼折騰都可以。就算將來賈家沒了你也還是郡主。至於郡馬……實在不喜歡還可以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