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寒星郡主來了。」

  有丫頭輕聲稟告，不一會，果然寒星郡主一身紅衣神采飛揚的走了進來。一邊笑道：「寒星給太妃和王妃堂嫂賀喜了。」安嫻含笑道：「多謝你了。」老太妃也笑道：「你這丫頭倒是肯來了？」寒星郡主嘟著小嘴，有些驕縱的笑道：「小侄兒滿月，寒星怎麼敢不來。王兄還不狠狠地訓斥寒星一頓。」老太妃笑道：「罷了，知道你是個閒不住的，不用陪咱們這些老太婆了，跟這些姑娘家出去玩兒吧。」寒星郡主掃了一眼賈家的眾人，哼了一聲沒有說話。水家這一代幾個郡王府並沒有幾個郡主，如今還沒有出嫁的也就只有這個西寧王府的寒星郡主了。因此各家王府對她都寵讓三分也因此養成了水寒星這驕縱的性子。以她的驕傲自然看不起這在她看來是靠元貴妃的裙帶關係攀上北靜王妃的賈家的姑娘的。

  「林姑娘來了。」

  安嫻聽到丫頭的稟告，終於露出了真心的笑容。老太妃也十分高興道：「林丫頭來了？還不快叫她進來。」這兩年，黛玉和安嫻的關係十分要好，對老太妃自然也不陌生。偶爾也會做些精巧的繡品孝敬老太妃。老太妃雖然遺憾沒能讓黛玉進了北靜王府卻也喜歡她性情家世氣度，自不能和別家的姑娘相比。

  黛玉今日穿著一襲淡紫色繡梅花圖像的披風，到門口時退了下來雪雁接在懷裡，露出裡面白色繡著片片紅楓的衣裳來，紅色的楓葉倒是襯得剛剛病癒的嬌顏多了幾分顏色。安嫻起身相迎，笑道：「妹妹可是來晚了。」黛玉淺笑道：「回頭便向姐姐請罪。」上前到老太妃跟前輕輕一福，「給太妃賀喜了。」老太妃笑眯了眼睛，將她拉到跟前坐下道：「前些日子聽說你病了，如今可好了？」黛玉點頭笑道：「好了，勞太妃掛心了。」

  南安太妃笑道：「這姑娘倒是一身清氣出塵，卻是哪家的姑娘，眼生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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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太妃笑道：「這是安欽郡王的後人，江南林家的姑娘。你卻是沒有見過。」南安太妃也是皇室中人，自然知道那安欽郡王是個什麼人物，看黛玉的眼光也多了一些重視和打量，笑道：「怪道呢，這安欽郡王府可是代代出人傑，我說這姑娘也不似一般人家能養出來的。」黛玉含笑，落落大方的道：「黛玉不過是蒲柳之質罷了，太妃謬讚了。」南安太妃佯怒道：「你這丫頭莫不是在說我眼光不好不成？」黛玉只得笑道：「黛玉口拙了，多謝太妃稱讚。」其他的誥命夫人家兩位老太妃如此重視黛玉，都不由得暗暗稱奇。

  寶釵站在王夫人身邊，見黛玉被如此禮遇，心中有些不悅，面上卻是半點不顯。含笑道：「林妹妹，許久不見病可好了些？」

  聞言，兩位太妃微微皺眉，都沒有言語。黛玉起身跟賈母見了禮神色間也是淡淡的，並不親切。一時間，寶釵有些臉紅。老太妃含笑對安嫻道：「這些都是年輕姑娘家，陪著咱們這些老的也是無趣，你帶著她們出去玩耍吧。」安嫻應了一聲，一手拉著黛玉一手拉起寒星郡主領著幾個姑娘家出去了。

  北靜王府的花園極具規模，姑娘們三三兩兩的各自閒聊玩耍著。寒星郡主有些挑剔的打量著黛玉，她素來驕傲，自然是看不得別人將自己的風頭壓了下去。卻也不能不承認黛玉無論是容貌氣質都要勝出自己一籌，有些鬱郁的哼了一聲掙開安嫻的手。安嫻知道她的脾氣也不強留，看著她的背影笑道：「這丫頭這般脾氣，那焰王殿下也不是個軟和的性子，將來只怕是要吃虧的。」她沒說的是只怕也只有焰王殿下能夠製得住這刁鑽古怪的性子。黛玉有些好奇的道：「那是寒星郡主？」安嫻笑道：「可不是寒星郡主麼？皇上下旨指給了焰王，焰王府卻至今沒有接旨，卻不知道這事兒怎麼了解。」黛玉自然早從陌函那裡知道皇上故意給皇甫冰炎找不痛快的事，只是微微一笑，也不多說什麼。

  「林妹妹，許久不見咱們姐妹聚聚好麼？」寶釵帶著三春和湘雲跟了過來，面帶微笑，一派和氣的模樣。黛玉神情淡然，平靜的看了寶釵一會，才轉身對安嫻道：「安嫻姐姐今天定然很忙，我自己一個人就可以了。」安嫻點點頭，她的確應該去找王爺看看晚上的宴席準備的怎麼樣了，「那我就不陪你了。」

  寶釵迎上前來笑道：「是咱們打擾王妃了麼？何不留下來一起聊聊？」

  安嫻淡然的瞥了她一眼道：「本王妃哪來的時間陪你閒聊。妹妹自便，不用客氣。」黛玉點頭笑道：「安嫻姐姐隨意。」

  看著安嫻離開，寶釵貼了這麼一個冷眼，周圍的千金小姐看在眼裡也是交頭接耳的竊竊私語。寶釵的臉色頓時變幻不定煞是精彩。

  寶釵臉色不好看，黛玉也同樣好看不到哪裡去。林家人天生就沒有喜歡站著給人看笑話的心思。看了一眼寶釵等人轉身往前走去。寶釵神色變幻了片刻一言不發的跟了上去。三春等人更是巴不得快些離開這裡，免得被這些千金小姐笑話，心頭的對寶釵今天的舉動有些不喜。

  惜春走帶黛玉身邊低聲道：「聽說林姐姐前些天病的很厲害，好了麼？」黛玉淺笑道：「已經沒事了，讓四妹妹掛心了。」惜春看看她淡然的臉色輕聲道：「姐姐好好保重吧。到底還是墨表弟重要一些，那些不重要的人卻不必放在心頭給自己添堵的。」黛玉有些驚訝的忘了惜春一眼，卻只看見她低著頭安靜的走在自己身邊。寶釵趕上來笑道：「四妹妹和林妹妹說什麼呢？也不讓咱們姐妹聽一聽。」惜春轉開臉走到迎春身邊，並不理會寶釵。寶釵也不以為意，拉著黛玉指著不遠處的假山笑道：「林妹妹，咱們去那邊看看吧。」

  黛玉秀眉微皺，那邊靠近前院，說不定有來來往往的客人從那邊經過，「還是到湖邊吧。」

  寶釵笑道：「眼看就要天黑了，湖邊濕氣重。妹妹不是素來身子都不好麼，還到湖邊去做什麼？」探春也笑道：「是啊，林姐姐還是保重自己的身子好，現下天涼，不好在湖邊長留。」見她們這般黛玉正要推脫，另一邊幾個姑娘結伴過來對黛玉笑道：「林姑娘，咱們再亭子裡玩遊戲，你和這幾位姑娘也一道來麼？」這些姑娘都是朝中高官之女，眼裡見識自然都是不弱。之前看到老太妃和北靜王妃如此禮遇黛玉，對她自然也要高看三分。黛玉見這幾個姑娘一臉善意，再看看寶釵和探春等人，點了點頭，「二姐姐，咱們也過去吧。」迎春自然是點頭同意。

  涼亭里，七八個姑娘圍坐在一處，看到黛玉等人過來也含笑起身相迎。一個穿著水藍色衣衫的明朗少女笑道：「林姑娘來了，和咱們一處玩吧。我叫梅馨。我爹爹是戶部尚書。」黛玉淺笑道：「原來是梅大人的千金。」梅馨笑道：「算來林姑娘的弟弟還是我爹爹的師弟呢，咱們也算有些關係不是。只是林姑娘不愛出門，倒是這些年都沒見過的。真是久仰了。」梅馨也是個性格爽朗的女子，言語見笑意盈眉，讓人不能不心生喜愛。其他幾個少女也紛紛報上了自己的名字身家，果然能來參加這北靜王府宴會的都是朝中顯貴之女。父兄無不在朝中占著舉足輕重的地位。相比之下，寶釵的身份卻是有些尷尬了。待到寶釵說完，一個心直口快的紅衣少女就道：「北靜王府怎麼會請一個商人之女來赴宴？」

  這些少女中，還是梅馨年紀最大，笑道：「這位薛姑娘好像是和榮國府的老太太一起來的，許是賈家的親戚罷。既然來了也是有些緣分的。」梅馨心中卻實驀然想到一件事，她家哥哥早年似乎定了一門親事，就是金陵薛家的姑娘，若是眼前這個薛姑娘可就麻煩了。這些少女都看不起寶釵想要跟北靜王妃的搭訕的舉止，自然心中是不喜歡她的。她們都是出身清貴，將來許婚也一定是嫁人為正妻，做人側室就算是北靜王府的側室在這些嫡出貴女的嚴重也是掉價的。

  終究是在北靜王府，也不好把氣氛鬧得太僵，少女們便放開這些瑣事玩耍起來。寫詩作詞，畫畫下棋，也頗為和睦。黛玉和御史中丞家的姑娘下了三盤棋，兩勝一負之後那姑娘鬧著要從新去拜師學藝，改日再找黛玉一決勝負，便被人拉去畫畫去了。黛玉推說有些累了，便帶著紅蓮和雪雁往幽靜處休息了。

  「這位可是江南林姑娘？」黛玉坐在花園裡的九曲迴廊盡頭處休息，一個低沉的男音在身後響起。黛玉回身便看到一名男子身長玉立，絳紫色錦袍繡著游龍圖案，腰懸碧玉手中一把山水摺扇端是風流倜儻。黛玉站起身看著那笑的很是和善的男子平淡無波，「閣下是何人？」男子容貌俊美無儔，展顏一笑更是讓人如沐春風。見黛玉反應如此冷淡，眼中笑意更盛了。輕搖著手中摺扇笑道：」小兒陌函蒙姑娘照拂多時，還未感激實在是失禮了。」這話一出，黛玉三人齊齊的一怔，眼前這玉樹臨風的男子竟然就是青龍國現任的皇帝陛下水滄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