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黛玉心中不喜，便對這一汪池水失去了興致，起身看了寶釵一眼道：「北靜王爺和王妃想來恩愛和睦，外人插足其間又豈能安好？是禍是福端看各人心思罷了。」說完也不再看寶釵，扶著紅蓮的手離去。三春和湘雲見黛玉離去都圍了過來，惜春和迎春對看了一眼，皆在心中想道不知道寶姐姐又和黛玉說了什麼惹得她拂袖而去。倒是湘雲望著黛玉的背影出神許久，才道：「這個林姐姐真真是古怪的很。」

  黛玉因為寶釵的試探心中不悅，早早的告辭了安嫻便打道回府了。安嫻對於對黛玉的心思不能如願既是心中失望，又因為黛玉是真心認自己這個姐姐而不是攀著自己想要接近水溶而感到高興。親自將黛玉送出了門約定來日在見，這才反身回去應付那些煩人的瑣事。

  黛玉回到家中梳洗了一番，草草用了些膳食便休息去了，看得紅蓮幾個在心裡頭很死了寶釵。

  

  夜裡，黛玉一夢醒來面對著一室冷清不覺得怔了一怔。臥室里燭光還靜靜地燃著，屏風外面不遠的小床上紫苑靜靜地睡著。因為晚上睡得早了些，此時黛玉卻是半點睡意也無，不願打擾紫苑睡眠，黛玉自己起了身，悄悄地走到窗戶邊，退開窗戶讓外面清涼的微風和新鮮空氣吹進來。夜空中一輪明月靜靜地掛在天空，給整個園子撒上了一層淡淡的銀紗，此時顯得格外的靜謐安寧。吹著涼爽的風，黛玉眉間淡淡的褶皺才漸漸地散開。挑涼了放在床前書桌上的燈，黛玉隨手抽了一本書來看。

  紫苑聽到微微的響動睜開眼睛望向隔著紗屏的大床，隱隱看到床上似乎沒有人，連忙起身才看到黛玉坐在床前看書，「姑娘，怎麼起來了？」黛玉回頭看著她迷茫的模樣有些歉疚道：「抱歉，吵醒你了。」紫苑連忙搖頭道：「哪裡是姑娘吵醒我，姑娘起了我都不知道真是該罰了。」從一邊的衣櫥里取出一件薄披風給黛玉披在肩頭才道：「姑娘怎麼夜裡起來看書？」黛玉苦笑道：「睡得早了些，現在怎麼也睡不著了。」她原本就是少眠的人，很多時候都是睡到四更天就睡不著了，今晚更是清醒的連躺在床上假寐都嫌煩悶。看了一眼紫菀還有些睡意的俏臉道：「你自去睡就是了，不用管我。」紫苑搖搖頭笑道：「不妨事，紫苑陪著姑娘吧。明兒再睡也不妨。」林家待下人一向寬厚，像她們這樣的貼身侍女的工作更是輕鬆。黛玉跟前如今一共留個大丫頭，除了賈家送來的紫鵑以外，其他五人輪流守夜，守夜的那一個第二天卻是一整天都不用當值的。黛玉也不是愛折騰的人，是有偶爾起身喝個水什麼的，其實根本就不礙事。

  紫苑見黛玉了無睡意，便出去泡了一壺茶端了兩樣精細的點心進來給黛玉用。這深夜的時候睡不著覺，有個人陪著說話自然是比獨自一人坐著孤燈看書要好得多。黛玉便拉著紫苑陪自己閒聊。兩個正說著話兒，門外傳來一身沉重的響聲，似乎是什麼東西落地的聲音。兩人都嚇了一跳。紫苑起身道：「姑娘先做著，紫苑出去看看。」黛玉看看紫苑有些發白的小臉道：「還是……咱們一塊去看看吧。」兩個掌著燈走到門口，聽了許久也沒什麼動靜，紫苑小心的拉開門，就看到門口倒著一個黑影，嚇得險些叫了出來。黛玉道：「好像是個人。」兩個姑娘家相對看了一眼，小心的靠近地上的人，紫苑握著燭台靠過去想要看看這人的樣子，卻只看到一片淡淡的銀光。

  「這……是焰王？」黛玉驚訝的看著地方的人，一身黑衣，但是那面上的銀色面具和臉型她還是認識的。

  「焰王？」紫苑也很是吃驚，不解焰王為什麼會深夜出現在這個地方。黛玉上前，蹲在皇甫冰炎身邊低聲叫道：「焰王殿下？皇甫將軍……」地上的人悶哼了一聲，似乎聽見了黛玉的聲音一把抓住了黛玉的手臂，面具下原本緊閉的雙眼驀然睜開，眼光凜冽的盯著黛玉。黛玉被他嚇了一跳，想要抽出自己的手臂，無奈皇甫冰炎抓的太緊根本掙扎不開，只得開口道：「焰王殿下！焰王殿下，請你放手。」皇甫冰炎雖然盯著黛玉，但是目光卻有些遲緩，剛剛那一瞬間的冷冽仿佛只是本能的反應。他定定的看著眼前的人，似乎在努力地分辨她到底是誰。黛玉皺著眉，手腕被他握的有些發疼了。紫菀看到這情形也急了，連上叫道：「焰王殿下，你快放開我們姑娘！」但是卻有不敢叫的太大聲，如果把別人引了過來，姑娘的名聲就全毀了。

  黛玉咬著唇仔細看了看皇甫冰炎，才發現他額上冒著冷汗而且眼神渙散，顯然神智並不十分清楚。猶豫了一下才開口道：「焰王殿下，我是林如海的女兒，你放開我吧。」

  抓著她的大手終於鬆了一些，漸漸地放開了。黛玉和紫菀剛剛鬆了一口氣皇甫冰炎頭一偏徹底暈了過去。留下兩個女孩子傻了眼。

  黛玉定了定神才道：「紫苑，你去請王嬤嬤和林叔過來。記得不要讓別人知道。」紫苑點點頭道：「紫苑這就去，先叫紅蓮姐姐過來，她會些功夫可以保護姑娘。姑娘……還是先進去吧，先別管焰王殿下了。」雖然焰王殿下已經昏迷了，但是讓姑娘一個人站在這裡她還是會擔心的啊。

  黛玉淡淡一笑道：「你快些叫人過來就好了。」紫苑點頭，正要往紅蓮她們幾個丫頭住的地方去，那邊紅蓮已經帶著碧痕匆匆趕了過來，看到這情景也是呆了一呆。黛玉道：「別發呆了，把焰王搬進去。」黛玉院裡沒有客房，而且她們幾個人想要在不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將人搬到別的院裡去也不太可能。現在救人要緊倒也顧不得這麼多了。

  紅蓮和碧痕兩人合力也費了不少力氣才將人搬進了房間裡，卻也只到了外間，還是王嬤嬤和林安一起趕到才將皇甫冰炎搬到了平時守夜的丫頭睡得軟榻上。紅蓮放開手才看到自己受傷淡淡的紅色道：「焰王殿下可是受傷了？」林安道：「姑娘還有幾個丫頭的迴避一下吧，我和王嬤嬤替焰王看看再說。」

  黛玉聽了立刻帶著紅蓮三人去了旁邊的書房。黛玉想了想道：「紅蓮，你去吩咐一聲府里的侍衛看守嚴一些，多添一些人巡夜，注意一下有沒有什麼來歷不明的人注意咱們家。」紅蓮點點去了，黛玉轉身又吩咐碧痕悄悄帶人將剛剛皇甫冰炎出現的痕跡清理了。

  不一會，林安和王嬤嬤也過來了，黛玉連忙問道：「林管家，嬤嬤，焰王怎麼樣了？」

  林安道：「焰王殿下受了些輕傷，好像還中了毒。咱們只怕是看不了，暫時雖然沒事，卻還得找大夫才成。」黛玉想了想道：「等到天一亮了，林叔尋一個信得過的大夫過來吧，就說我病了。」

  林安點頭道：「姑娘放心便是。咱們林家在京城也有家醫館，家裡平常都是用那裡的大夫，天一亮老奴就讓人去請大夫過來。焰王有紫苑他們照顧，姑娘不如先移到客院休息吧。」

  黛玉看了看天色，搖頭道：「我哪裡睡得著，就在書房裡坐一會便是了。」王嬤嬤道：「我留下來陪著姑娘就是了。」黛玉點點頭，留下了王嬤嬤，吩咐林安自去休息便是了。

  清晨，天剛亮林安就將大夫請回來了。黛玉身體一向不算好，所以林家在京城的醫館濟仁堂的坐堂大夫基本上是每隔三五天就要上門來請脈。因為算是林家的心腹，倒也不必再麻煩卻外面請別的大夫了。

  老大夫看過皇甫冰炎的傷勢，又把了把脈，開了幾張要方才晃晃悠悠的回到花廳里，黛玉正坐在那裡等消息。見大夫出來黛玉連忙起身道：「大夫，裡面那位……如何？」老大夫自然也知道裡面躺著的人是誰，摸摸鬍子道：「姑娘莫急。傷勢倒不是很重，只是那位似乎還有中毒的跡象。老夫已經開了幾張清毒的方子服下去一會應該就醒了。至於那位中的毒可能還要費些功夫，還有幾味藥材老夫須得準備一下。」黛玉點點頭道：「如此就麻煩大夫了。還要勞煩大夫保密，特別是若是有人到醫館打聽的話。」老大夫笑道：「姑娘儘管放心便是了。」

  送走了大夫，黛玉才轉身回書房，心中暗暗的猜想著皇甫冰炎怎麼會在京城身受重傷，不知道是私怨還是因為國事？

  剛剛吃過早膳，紅蓮就過來稟告說焰王殿下已經醒了。黛玉過去果然看到皇甫冰炎坐在軟踏上，剛剛喝完了藥將手裡的空碗遞給侍立在一邊的紅蓮。紅蓮也是略通武藝的，素來最敬仰的就是那些武功高強的大俠，或者能征善戰的將軍，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接觸到聞名已久的大英雄，險些就回不過神來。黛玉站在門口，忍不住笑了出來。紅蓮俏臉一紅，才連忙收了藥碗匆匆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