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哼，不過是個小孩子咱們賈家還怕了不成？今天我就非要教訓給你看看。」

  「本王倒要看看，你想要怎麼教訓他。」低沉而冷淡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聲音里似乎帶著淡淡的殺氣。黛玉聞言轉身，就看到圓月的門洞處一襲青衣卓然而立。

  「本王倒要看看，你想要怎麼教訓他。」

  眾人往那門口處的青衣人望去，當場有大半的人都變了顏色。青衣銀甲，卓立與門口，只是尋常的站著，卻硬生生的讓站在他身邊的一行人矮了一大截。王夫人等雖然都是不常出門的婦人，但是這些高官貴族家的夫人從古至今都有同樣的毛病，那就是喜歡嚼舌根。你傳我我傳你，所以京城裡不知道眼前這個人是誰的還真是手指都數的清楚。

  「奴婢見過王爺！」

  「焰王叔！」陌函歡呼一聲，衝著皇甫冰炎沖了過去，早就忘了自己即將會面對的命運。皇甫冰炎斜了他一眼，淡淡道：「你倒是自在。」陌函頓時僵住了身子，嘿嘿乾笑兩聲，可憐巴巴的望著皇甫冰炎。他怎麼忘了他是背著焰王叔跑出來的？嗚嗚。焰王叔明明就不在京城，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賈家？皇甫冰炎並不理會陌函可憐兮兮的模樣，反而目光冷淡的掃向呆立在一邊的王夫人等人，道：「元妃家裡倒果然是威風的緊。」

  王夫人見他如此隨意的稱呼元春的名號，心頭不悅道：「焰王爺雖然貴為王爺，但是還是應該對貴妃娘娘敬重一些，如此隨意的稱呼可是大不敬的罪名！」

  這話一出口，跟在皇甫冰炎身後的陌函的侍從都忍不住臉色蒼白的瞪著王夫人，其中一人上前斥道：「放肆，一個小小的三品恭人居然敢對王爺如此無禮，還敢冒犯太子殿下，這可是滿門抄斬的大罪，就是貴妃娘娘也就你們不得！」王夫人瞪著那人道：「我們何時冒犯太子殿下了？」王夫人對焰王倒不是很在意。雖然是個親王卻不是水家的人，不過是個異姓王。手握重兵但是在如今這重文輕武的念頭，完全沒有任何家世背景靠自己的能力上位的皇甫冰炎在這些傳了幾代的大家族看來就是個武夫而已。但是冒犯太子殿下的罪名卻是任何人都吃罪不起的。

  「本太子說你們冒犯了，你敢不認？！」陌函冷冷的瞪著王夫人，眉眼間自有一股不同於平時的貴氣。王夫人震驚的看看陌函又看看黛玉姐弟兩個，沒想到他們帶來的男孩竟然是當朝太子。黛玉早就猜到陌函的身份倒沒有太意外的表情，墨玉也是自小被教導處變不驚，只是稍微驚訝了一下，賈家的眾人卻是神色各異，五花八門的十分精彩。陌函冷哼一聲道：「果然是個上不得台面的。父皇不過剛抬舉了賈妃，這邊就有人仗勢欺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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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黛玉和墨玉上前行禮，「見過焰王殿下見過太子殿下。」

  皇甫冰炎垂眼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道：「林姑娘不必多禮。」只是淡淡的一眼，黛玉卻覺得那有如實質的目光仿佛在自己身上停留了許久一般，直到他移開了目光，黛玉才在心中暗暗的吐了一口氣。陌函有些擔心的望了望黛玉和墨玉，小聲道：「林姐姐，我不是有意要騙你們的。」黛玉淺笑道：「太子殿下隻身在外，自然還是小心謹慎一些的好。」墨玉對於自己的第一個朋友隱瞞自己身份卻是有些難過的，有些悶悶的偏過頭不理會陌函。陌函見黛玉這般生疏的稱呼自己，墨玉也不理自己就知道她們果然還是生自己的起了。苦著臉十分委屈地道：「林姐姐討厭陌函了？墨玉……」那小心委屈的模樣哪還有剛剛的威風凜凜。眨巴著眼睛望著黛玉眼看著就要流出眼淚來了，其實黛玉倒也沒有多生氣，再看看小孩子一副要哭出來的模樣心也就更軟了，正要開口說話，就聽見皇甫冰炎道：「男子漢大丈夫，哭哭啼啼成何體統？」

  陌函一愣，眼淚立刻就鎖在眼眶裡半點也沒有流出來。伸手抹了抹自己的眼睛，才望著黛玉道：「林姐姐，陌函知道錯了，不要不理陌函好不好？」

  這是皇甫冰炎淡然道：「這孩子自小性情古怪，以後還要麻煩林姑娘了。」

  黛玉一愣，連忙搖頭說無妨。陌函聽到他們這般說話，頓時笑逐顏開起來。

  面對眼前這個傲岸男子，黛玉總是有些莫名的壓力。明明他舉止端方有禮，也沒有端著高高在上的架子看不起人。相比對其他人的太對對黛玉甚至可以說得上是溫和的。但是黛玉心底總是無法如面對常人一般從容自若。也許這就是紅蓮所說的戰場上磨礪出的煞氣吧。

  一時間，花園裡的氣氛變得十分古怪。最後還是寶釵反應過來，上前一拜道：「見過焰王殿下，見過太子殿下。姨媽並不知道太子殿下的身份，俗話說不知者無罪，還望王爺和殿下海涵。」探春也連忙上前道：「求王爺和太子殿下恕罪。」皇甫冰炎帶著面具看不出是什麼表情，只是面具下那一雙眼冷漠的掃了薛寶釵一眼並不理會也不叫起，薛寶釵蹲在地上頓時有些尷尬。那邊賈母聽了惜春的報信匆匆的趕過來，卻沒想到花園中的情形又是一樣了，看到皇甫冰炎還是立刻反應過來，上前道：「焰王殿下大駕光臨，老身有失遠迎還望恕罪。」

  賈母年事已高，又是已故榮國公的遺孀，皇甫冰炎還是對她有兩分尊重的。退開了半步道：「老太君免禮。」

  賈母笑道：「王爺還請大廳奉茶。」皇甫冰炎道：「不必了，本王來找人。陌函在此叨擾太君了。本王還有公務在身這便告辭了。」皇甫冰炎在京城裡是出了名的不愛與人結交，所以賈母也沒有報多大的希望讓他真的領自己的情，不過是面子的場面話罷了，見皇甫冰炎如此說，也不挽留，便要親自送兩人出去。「皇甫冰炎阻止道：」不勞煩太君了。太君若是有空不妨好好管教一下家裡人，今日原本是陌函有錯在先，本王看在已故林先生的面子上不予計較，若是下次得罪了什麼不該得罪的了……」後面的話皇甫冰炎並沒有再說，但是賈母自然能夠領會其中的意思，臉上的神情不由得變了一變。皇甫冰炎對著黛玉點點頭便帶著陌函離開了。

  目送一行人離開，賈母回頭瞪了王夫人一眼才轉身對黛玉和墨玉道：「剛剛怎麼回事？墨兒可有傷到？」王夫人不忿的道：「老太太，哪裡是墨哥兒傷到？明明是寶玉被他們推倒在地上了。」寶玉可以說是賈母的命根子，聽了王夫人這話，也是大吃一驚，連忙將寶玉拉到跟前仔細看了個遍，確定沒事才鬆了一口氣道：「剛剛到底怎麼回事？那個叫陌函的哥兒到底是什麼人？怎麼到焰王殿下親自來領人？」紅蓮站在黛玉身邊，撇了撇嘴，淺笑道：「陌函小少爺乃是當今太子殿下，剛剛若不是焰王來的及時，只怕太子殿下就被教訓一頓丟出府門去了。」

  「什麼？！」賈母倒吸了一口氣，掃了一眼眾人，厲聲道：「剛剛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晴雯，你還說！」賈母活了一輩子也不是糊塗之人，若是要襲人來說的話定然會偏頗寶玉，但是晴雯雖然是寶玉的丫頭，卻是個心氣高，不屑服帖奉承的人。一身翠衣的晴雯從後面走出來，將剛剛的事情說了一遍，果然沒有太大的偏頗。王夫人見賈母神色不豫，狠狠地瞪了晴雯一眼才道：「老太太，寶玉也是年幼不懂事，何況他哪裡知道那是太子殿下。大姑娘將人帶來卻也沒有告訴咱們太子殿下的身份，不然豈會有著衝撞之事。」言下之意竟是責怪黛玉事先沒有講清楚，害他們衝撞了太子。

  墨玉不悅的道：「我們根本不知道陌函的身份。難道陌函不是太子你就還想打他一頓不成。」

  賈母要罰寶玉有捨不得，再看看氣呼呼的墨玉和臉色平靜無波的黛玉，只能嘆了一聲，對寶玉道：「回頭自有你老子收拾你！」寶玉最怕的便是賈政，聽賈母如此一說，立刻躲到了王夫人身後去了。

  這一場鬧劇下來，黛玉和墨玉都覺得他們和這賈家的氣場大約是不合的，心中一致決定這地方以後還是少來為妙。賈母人老眼神卻極好，自然看得處黛玉和墨玉的不喜，又是一番安慰，拉著兩人講訴著當年賈敏未嫁時的一些趣事。墨玉和黛玉默默的對看了一眼，終究還是沒有提要離開的事情，在賈家多住了兩天。

  元春晉位為貴妃，賈家自然是要好好地熱鬧一番。當今皇帝水滄溟十年前立柳氏為後，原本是帝後和諧鶼鰈情深。但是皇后卻是個紅顏薄命的，誕下太子不到兩年就仙逝了。水滄溟從此不再立後，後宮中只有一貴妃，乃是已故皇后的堂妹，還有四妃和一干位份不高的嬪妾。柳貴妃無子，如今元春懷有身孕又被封為貴妃，若是他日誕下皇子，皇后之位只怕也在掌握之中。那些朝中大臣，一個個都是久經官場的人精，哪裡會看不出這些，所以，元春晉位的消息一傳出之後，便如潮水一般的往賈家湧來，送來的賀禮更是堆積如山。賈家自第一代榮國公去世以後何曾再有過這般的風光，自然人人都是紅光滿面，趾高氣昂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