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主僕私語

  原來只見，眼前的張貴妃白皙的肌膚，如畫的五官，雖然已到中年，卻依舊風韻猶存。而此時，她一身淡藍色緞面秀水紋的錦裙，髮鬢上斜插著一隻金鑲玉的髮簪，更是雍容中帶著優雅和從容。

  這是一個讓人印象深刻的女人。就算是同為女人，也不禁讓人感嘆。而此時就在聶瑾萱盯著張貴妃出神的功夫，張貴妃卻是溫婉的一笑

  「呵呵，好孩子，今天總算是見到了，看著小模樣長的，真是標緻，怪不得之前本宮讓湛兒帶你過來，湛兒都不願意呢！」

  張貴妃這話一聽就是場面話，可不管怎麼說，眼下這個時候說出來，就是讓人聽著心裡舒服。所以，等著這邊張貴妃的話音一落，聶瑾萱頓時有些靦腆的抿嘴一笑

  「多謝姨母誇獎，姨母才是美人呢，瑾萱蒲柳之姿，怎勘得標緻二字？再說，成親半年才進宮給姨母請安，也是瑾萱的不是，還請姨母多多見諒。」

  說著，聶瑾萱到真的對著張貴妃盈盈一拜，見此情形，張貴妃瞬間眸光一閃，接著趕忙將聶瑾萱扶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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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喲，瞧這小嘴兒說的，好了好了，都是一家子人，就……」

  顯然，對於聶瑾萱的表現，張貴妃很滿意。可這時，還不等張貴妃把話說完，便只聽旁邊的殷鳳軒小聲嘟囔道

  「哼，誰和她一家子啊？平時囂張跋扈，這時候倒是老實了，還真是會裝樣子！」

  殷鳳軒的聲音並不大，但卻讓在場的幾人聽的清清楚楚。可隨後還不等別人張嘴，張貴妃便直接抬頭瞪了自家兒子一眼

  「軒兒，說什麼呢？還不把嘴閉上！」

  當面教訓了殷鳳軒一頓，隨後張貴妃轉頭對著聶瑾萱一笑

  「瑾萱啊，別聽軒兒這小子胡說，他呀，沒個正經的。所以你放心好了，有姨母在呢，來來來，到這邊說話。」

  說著，張貴妃便直接拉著聶瑾萱向旁邊的軟榻走去……

  張貴妃意外的和善，讓聶瑾萱有些驚訝。

  而今天雖然是張貴妃的壽辰，不過看樣子顯然沒有大辦，而是簡單的把自家人叫來，吃一頓飯而已。

  所以，等著這邊張貴妃和聶瑾萱閒話家常的說了好一會兒後，便直接讓人準備酒宴。隨後沒過多久，眾人便到暖閣入席。

  當然，在這其間，也有不少其他宮的妃嬪過來祝賀送禮的，言語間，聶瑾萱看得出張貴妃在宮裡的人緣還算不錯，但也能感受到其中的暗潮洶湧。只是讓聶瑾萱覺得詭異的是，這些人中卻有不少在和張貴妃說話的時候，不時的打量自己。

  對此，聶瑾萱表面上沒有說什麼，但卻在心裡將她們都一一記了下來。

  隨後酒過三巡，菜過五味，轉眼便到了下午。張貴妃直接將殷鳳湛和殷鳳軒兩兄弟打發到外面，然後便親切的拉著聶瑾萱到一旁說些悄悄話。

  張貴妃很健談，拉著聶瑾萱熱絡的樣子，絲毫讓人看不出兩人是第一次見面。可面對張貴妃的熱絡，聶瑾萱心裡卻一直想著一件事兒，所以等著兩人說了好一會兒後，聶瑾萱終於忍不住首先開口道

  「姨母，瑾宣今天受姨母如此厚待，著實心存感激。可瑾宣笨嘴拙舌，這心裡有事兒總也不能掖著藏著……所以實不相瞞，有件事兒瑾宣卻一直想不清楚，能否請姨母如實告之？」

  聶瑾萱這話說的很認真，聞言，臉帶笑意的張貴妃不由得一愣，但隨後卻輕笑出聲

  「呵呵……瞧你這孩子說的，笨嘴拙舌？本宮可沒看出你這丫頭哪裡有笨嘴拙舌，反倒是伶牙俐齒才是！」

  隨口打趣了聶瑾萱一句，但接著張貴妃卻微微笑容一斂，然後抬手一揮將旁邊侍候的宮女打發了出去

  「好了，有什麼話就直說吧，本宮聽著就是！」

  「是，多謝姨母體諒，那瑾宣便直說了。其實是這樣的，之前王爺說，這次瑾宣進宮來，是因為姨母想見瑾宣……只是瑾宣不明白，當初瑾宣和王爺成親的時候，都沒有過來，為何現如今時過半年，姨母便想見瑾宣了呢？」

  「所以，實不相瞞，這次進宮瑾宣心裡十分緊張。畢竟這有些事兒，想必瑾宣不說，姨母也清楚，雖然瑾宣和王爺成親半年有餘，可感情卻一直……所以，如果姨母有事想和瑾宣說，還請姨母明示。」

  聶瑾萱真真說的都是大實話。所以，等著這邊聶瑾萱的話音一落，張貴妃頓時神情一怔，但隨後卻瞬間輕笑出聲

  「呵呵……你這孩子，這說的還真是實在，不過本宮就喜歡你這樣敢說實話的，要知道本宮在這宮裡面，最聽不到的就是實話……」

  說著，張貴妃再次拉過聶瑾萱的手，接著笑容一收，微微嘆了口氣

  「哎，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本宮這個做姨母的也沒什麼要瞞你的……其實，這次本宮讓湛兒把你帶過來，一來本宮是想看看你，二來也是想順便吩咐你幾句！」

  「而說起這事兒，就要從你和湛兒成親的時候開始說了……其實當初本宮私下讓人打聽了你的事兒，可實不相瞞，最後傳到本宮耳朵里的，卻不是什麼好消息，並且成親的那天，還出了些風波，所以當時本宮就想著，既然這門親事已經定了，湛兒也沒什麼意見，那本宮就不見了吧……」

  「可說到底，本宮也有私心，畢竟湛兒不是本宮親生的，因此這些日子本宮就一直在想，如果表姐還在世，想必不管湛兒的媳婦是什麼樣兒的，都會見上一面吧……所以，趁著這次機會，本宮就讓湛兒把你帶過來了……」

  張貴妃臉上帶著真誠，而一提起寧貴妃，眼底更是隱隱泛起了一絲濕意

  「不過現在本宮終於放心了，果真流言不可信，這麼好端端的一個人，怎麼就被說成那個樣子……哎，本宮要是早讓湛兒帶你過來就好了……」

  如果今天張貴妃說，自己沒有別的意思，只是關心殷鳳湛，那麼想必聶瑾萱不會相信她的話。可事實上張貴妃並沒有這麼說，反倒是直白的說出，殷鳳湛不是自己親生的，甚至於直白的說自己是自私的……所以，反倒讓聶瑾萱相信了。

  所以看著張貴妃一句一句的說著，並越說越是動情。聶瑾萱自然也不好再說什麼，只得順著張貴妃的話，便做安慰一番。

  就這樣，短暫的一個下午就這樣過去了。轉眼到了黃昏，殷鳳湛和殷鳳軒兩兄弟走了進來，幾人又是一番對話，隨即張貴妃便不禁笑著說道

  「呵呵，今天本宮也是高興，不過這天色晚了，湛兒，軒兒，你們還是回去吧。」

  都是自己帶大的孩子，張貴妃也不客氣。可說到這裡，張貴妃卻是一頓，然後轉頭看向殷鳳湛

  「不過湛兒啊，你公事忙，本宮不說什麼。可瑾萱這丫頭本宮喜歡，所以以後要是府里沒什麼事兒的話，就多讓瑾萱進宮來陪陪本宮，要不然本宮自己在宮裡也是無聊！」

  「嘿嘿，得了吧母妃，有我不就行了，讓她來做什麼呀？」

  殷鳳軒對聶瑾萱一直沒有什麼好感，所以此時一聽張貴妃這麼說，頓時忍不住插話道，可話落卻立刻招來張貴妃一個白眼

  「等你？本宮還是覺得你嫂子比較好，你這小子，一出宮就沒個影兒，要是等你啊，本宮這頭髮都得白了！」

  堵了殷鳳軒一句後，張貴妃接著對著站在殷鳳湛旁邊的聶瑾萱微微一笑，見此情形，聶瑾萱趕忙躬身行禮道

  「多謝姨母稱讚，瑾萱銘感於心，之後有時間一定多進宮陪陪您。」

  「呵呵，看看，看看這小嘴兒，真是夠甜的。行，那本宮可是記下了，呵呵」

  張貴妃很是滿意聶瑾萱的乖巧，卻是看得旁邊的殷鳳軒忍不住翻白眼。可此時，就在隨後聶瑾萱想要和張貴妃辭行的時候，一直沒怎麼說話的殷鳳湛卻是忽而低聲說道

  「既然姨母喜歡瑾萱，倒不如今晚留下來陪姨母好了。等明天白天，兒臣再進宮接她回去。」

  殷鳳湛提議讓聶瑾萱留宿永信宮，張貴妃高興至極。見此情形，殷鳳軒雖然老大不願意，可也只是撇了撇嘴，而聶瑾萱則在看了殷鳳湛一眼後，隨即恭順的點了點頭。

  就這樣，聶瑾萱算是留下來了，隨後幾人又是說了些話，殷鳳湛和殷鳳軒兩兄弟便直接回去了。而張貴妃則拉著聶瑾萱繼續回暖閣閒話家常。

  夜裡，萬籟俱寂。

  永信宮裡，沐浴淨身後的張貴妃正靠坐在軟榻上歇著，幾個乖巧的宮人在一旁侍候，躍動的燭火泛出昏黃的光亮，映在張貴妃那祥和而美麗的臉上，勾勒出一層淡淡的陰影。

  房間裡很安靜，可隨後不多一會兒的功夫，『吱嘎』一聲推門聲響起，接著便只見玉珠走了進來。

  玉珠和張貴妃差不多的年紀。是從張貴妃做才人的時候，便跟在她身邊侍候著。是張貴妃身邊最得力的心腹。

  而此時，許是聽到了響動，一直閉目養神的張貴妃不由得微微抬了下眸瞥了玉珠一眼，然後又將眼睛緩緩閉上

  「都安排好了？」

  「是，都安置妥當了，然後奴婢又派了宮裡幾個得力的奴才過去。」

  玉珠說著，隨即逕自來到軟榻前，抬手一揮，將旁邊幾個侍候的宮女打發了下去，然後彎身上前接替著給張貴妃捶腿，同時緩聲接著說道

  「宸王妃讓奴婢給娘娘帶好，說是讓娘娘您費心了。」

  「嗯，倒是個會說話的。」

  聽著玉珠的話，張貴妃斂眸輕聲說了一句。聞言，玉珠不禁抬頭看了自家主子一眼

  「看樣子娘娘到真是挺喜歡這個宸王妃的，不過說實話，別說是娘娘喜歡，其實奴婢看著也挺好的，不招搖，懂進退，還真是和之前說的差遠了。」

  玉珠今天一直在張貴妃身邊，所以對於聶瑾萱倒也是觀察的仔細。而一聽這話，原本閉目養神的張貴妃不禁微微動了一下，然後換了一個舒服的姿勢

  「是啊，其實今天本宮也是挺意外的，之前都說她如何刁蠻囂張，不知禮數，甚至連字都不識幾個。可今天本宮特意找來一些東西讓她看，她竟然都看明白了……精明而不油滑，知禮而不清高，可就是和湛兒那孩子一個樣兒，骨子太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