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2章 鐵絲網陣

  隨著一百騎兵出現在視野里，明軍終於放棄敲打木樁，跑向到路口中間備戰。

  在清軍的眼中，遠處的明軍似乎不是很慌張，在聚集前，甚至還把錘樁子的工具歸置到一起，然後才開始排列隊形。

  明軍站得很開，每一排都有五、六十人，使得迎戰正面寬近十丈，從官道中間一直向兩邊延展。

  官道兩側都是一些荒地，馬小心些也可以跑。

  看來，明軍是打算用橫向的隊形正面迎敵，沒有傳說中的壕溝和矮牆。

  在冷兵器的對抗中，這種只有三排的單薄步兵陣型十分脆弱，騎兵一個衝鋒就能將陣型衝散，然而用馬刀來回收割人頭。

  然而明軍如今已普遍裝備火銃，寬正面恰好能發揮火器的威力。

  

  另外一些明軍士兵則像是干雜活的，當別人整隊的時候，他們還忙著將路邊的拒馬抬至道路中間，做成一道簡易的路障。

  直到騎兵逐漸抵達衝鋒距離，才躲到友軍背後，從背後拿出火銃裝填彈藥。

  清兵催促馬匹以快步抵達衝鋒位置，然而眼前的詭異一幕卻讓他們產生一絲疑惑。

  在明軍戰線前面不遠處，就是他們剛剛在敲打的兩排木樁。

  在遠處看時，那些木樁彼此之間是獨立的，中間的距離可以並排駛過幾輛大車，根本無法對騎兵起到阻礙作用。

  然而當他們接近到四百米的距離，卻發現木樁之間纏繞著大量網狀的東西，看起來很像柳條邊上，柳樹之間纏繞的網索。

  從遠處看，清兵們看不出這種還不到一個人高的網有什麼威脅。

  衝鋒時，沖在最前面的騎手俯下身軀，用手中馬刀一探，就能將繩索割斷。

  假設割不斷，還可以縱馬躍起，直接跨過去。對於騎射嫻熟的滿洲騎士而言，這個高度的網不算什麼。

  不過考慮到附近有數萬明軍，騎兵千總還是下令停下腳步，觀察一陣再說。

  「千總你看，那些網似乎很硬，風都吹不動。」

  一個清兵立在馬背上，指著木樁方向發出提醒。

  騎兵千總眯著眼睛又看了一陣，發現那些網果然有些古怪。

  雖然那些網由很細的「繩」編成，卻在風中紋絲不動，看起來不像是草繩或者麻繩。在繩上，還有一個個小疙瘩。

  可惜距離有點遠遠，看不清是什麼玩意。

  「那些網……不會是鐵做的吧？」

  騎兵千總心中湧起這個想法，然後又搖搖頭，覺得有些荒謬。

  明軍為了占據這個路口，居然用鐵絲網圍了個十丈寬深的雙重圍欄？

  他的算術不好，算不出圍起這麼一個圍欄，得用多少鐵絲。不過他覺得無論多少，都是在浪費錢。

  經過身邊的護衛提醒，他還發現，路中間擺著的拒馬上，似乎也纏著這樣的鐵絲網。

  也就是說，明軍火銃手覺得這些鐵絲網足夠堅硬，可以阻擋騎兵接近他們。

  就在清兵猶豫要不要衝的時候，明軍指揮官似乎等得有點不耐煩，竟讓士兵們坐了下來。

  「他們……他們是在侮辱我們，侮辱滿洲騎兵嗎？居然敢在咱們面前坐下來休息？嗯？」

  騎兵千總發出疑問，他身邊的護衛無言以對。

  因為明軍非但坐了下來，還在對著他們指指點點，似乎在互相談笑。

  有些明軍士兵發出爽朗的笑聲，甚至隨風吹到了清兵的耳朵里。

  又過了一刻鐘，後方的部分明軍甚至起身離隊，到另一個方向接著幹活去了。

  騎兵千總覺得這種情況還不進攻，就是自己侮辱自己了。於是他抬起手發出命令。

  「兄弟們，一起沖他們的左翼。前面的人先把那些網砍斷，後面的一起沖。」

  千總一聲令下，騎兵隊又開始動了起來。

  因為本身就在衝鋒位置上，所以他們的馬很快就跑了起來。

  接近到三百米的時候，明軍也在哨聲中重新站起，端起槍指向衝過來的騎兵。

  「他們只有三排，只能打三輪。挺過去就勝了！」

  「沖啊！」

  「殺啊！」

  這支常年駐守山海關的騎兵部隊氣勢如虹，在呼嘯的風聲中進入明軍火銃射程。

  在谷城一戰中，明軍積攢了許多對抗騎兵的經驗，其中最關鍵的一條，不能因為馬跑得快就提前開火。

  分別在七十米、五十米、三十米左右開火，三排火銃分別打出一輪就好。

  因為騎兵是連人帶馬，目標比步兵大得多，所以對騎兵只打一輪，效果可能比對步兵打兩輪還要好。

  接著，就看火銃手前面有沒有壕溝、拒馬，或者其他什麼障礙物。

  如果有，那就繼續再打一輪；如果沒有，就裝刺刀準備肉搏戰。

  很多戰場回來的警衛團戰士告訴同袍，其實馬很怕刺刀。只要將刺刀對準馬的前胸，戰馬肯定不敢往前撞。

  這次明軍提前布下了兩道鐵絲網，屬於後續可以繼續裝填彈藥的情況，所以站得很開。

  等到騎兵終於接近第一道鐵絲網時，三輪齊射已過，二十多騎應聲倒下。

  騎兵千總俯著身軀，盯著越來越近的鐵絲網。

  「就是現在！」

  他猛得揮出長刀，向那道鐵絲網砍去。

  「嗆嗆嗆……嗆嗆嗆！」

  電光火石間，他看到一連串的火星在刀鋒上閃起。

  馬的巨大衝擊力，再加上奮力揮出的一擊，讓他在鐵絲網上砍出一道口子。

  就在他覺得大功告成的時候，卻猛然發現那張鐵絲網沒有如想像中那樣散開，而是頑強地攔在那裡。

  「我艹！」

  胯下戰馬整個撞在網上，騎兵千總也從馬背上飛了出去，落在兩道鐵絲網中間。

  當他在地上滾了幾圈，重新抬起頭，看到一幕此生難忘的場景。

  二十多匹馬被第一道鐵絲網纏住，發出極其慘烈的悲鳴聲。

  原來，鐵絲網上的小疙瘩全都是尖銳的倒刺，一纏上立即刺入馬的身體裡。

  馬匹掙扎得越厲害，倒刺刺得越深。

  部分騎兵高高躍起，沒有撞上第一道鐵絲網，卻因止不住衝勁撞上了第二道。

  整個戰場到處都是馬匹嘶吼的聲音，而操縱它們衝擊鐵絲網的騎手，則在第二輪槍聲中接連倒下。

  「他媽的，這是什麼網。怎會有人做出這樣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