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7章 收鑄幣稅

  「本來就是大賺特賺，朕從沒聽說過搞房地產有不賺錢的說法。」

  朱由榔的手指一個接一個掰著，細數房地產未來將給朝廷帶來的收入。

  按照他的算法，八萬多御林軍如果要買房，最好不要分到十年去買，三到五年為最佳。這樣朝廷就快速得到一大筆賣地款和稅收利潤。

  至於稅收補貼，支出期限長達十五年，且可以慢慢消化呢。從長遠來看，這點錢根本算不上什麼。

  因為廣州正在大力發展工商業，隨著越來越多工廠建立，未來十五年裡，還會有更多人到廣州周邊居住。

  那些人攢到錢之後，必然想買宅子，然後繼續重複新一輪循環。

  在城市發展停滯之前，朝廷永遠可以在賣地蓋房這個事情上賺到利潤。這些錢可以用來招兵買馬，也可以用於民生或者鼓勵工商，反正總比朝廷缺錢強。

  郭之奇聽了半天，總算明白朝廷不會虧本的道理。不過他依舊沒想明白，朝廷從中賺到那麼多錢，到底誰吃了虧。

  買房者得到安身之所，地產奸商得到利潤，銀行吃利息賺到盆滿缽滿，各類商鋪出售家具或者鍋碗瓢盆，也會賺到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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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似乎沒有人有所不滿，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共贏？

  朱由榔嘆道：「大家都在做有意義的事，生活變得越來越好是理所應當的，這就叫做發展。如果民夫、燒窯工人、還有蓋房的磚瓦匠、木匠……這些人都沒有活干，整天呆在家裡光吃飯不做事，那才叫虧呢。」

  郭之奇聽到這裡，終於大徹大悟。

  所謂的共贏發展，就是不同的人都有活干。賣地蓋房只是一種手段，和開山挖礦，開廠造炮是一樣的。

  只要所有人都賣力幹活，財富必然會越來越多，區別只是利潤集中到誰手裡罷了。

  被郭之奇那麼一問，朱由榔忽然又想自己貴人事忙，遺漏掉一件重要的事。

  他連忙傳召朱慈煊、鄭經和姚啟聖等人覲見。

  想到此時已是深夜，大家恐怕有所怨言，他又吩咐廚房加急準備幾份蝦餃、燒賣、馬蹄糕等廣府小吃，再熬上一鍋海鮮艇仔粥，美其名曰「請吃宵夜」。

  沒等眾人吃上幾口，朱由榔就開始詢問起紙鈔兌換的情況。

  在離開廣州之前，他曾主導成立大明央行，以兩百多萬兩準備金為依託印紙鈔。

  經過一年多推行，如今朝廷監管下的大宗交易已基本不用現銀。就是幾百兩的小買賣，很多人都開始用紙鈔支付。

  既然買賣房產涉及到大量放貸，必然會產生一系列問題。

  比如說商業銀行借錢給一萬個買房者，就會擠占大約五十萬放貸份額——這部分錢原應借給開廠各大老闆，給他們用來購買各種原料和發工錢。

  商業銀行本身不能印錢，如果想兼顧兩者，就必須向央行借出更多紙鈔。

  央行一次性增發五十萬元紙鈔，按一比一的印法，不知道準備金還夠不夠用。

  答案當然是不夠。

  姚啟聖雖然肚子餓得咕咕叫，但在御前誰會真的悶頭猛吃，聽到詢問，他立即做出回應。

  去年拍賣平、靖藩王加上幾十個逃官的家財，總計籌集三百萬兩。但後來朱由榔又從中抽出一百萬現銀給太子投資股市，所以僅剩二百萬兩左右。

  後來又把交通銀行二百多萬兩存銀轉移到央行銀庫，累計四百萬兩左右。

  一年多下來，央行每個月印發二三十萬兩紙鈔，已經印得差不多了。

  現在央行印鈔就指著個舊銀礦運銀子過來，運來多少印多少，一點也不敢多印。

  至於西洋海商帶來的現銀，都是現收現印紙鈔給海商，空閒準備金不會有一分一毫增加。

  「朕果然沒料錯！」

  朱由榔一拍大腿，又接著問道：「這一年裡，拿紙鈔來換銀子的人多嗎？能占到幾成？」

  姚啟聖道：「陛下放心，如今是一比一印鈔，拿紙鈔來央行兌換的人不是很多。銀庫的現銀一般維持在七成左右。」

  朱由榔點點頭，對紙鈔能維持這個信用度表示滿意。

  如果商人們不認可朝廷信用，或者他們的下家不願收紙鈔，那他們肯定會到央行兌換現銀。一年過去大家都沒換，那沒意外短期是不會換了。

  考慮到這一點，朱由榔決定降低印鈔準備金的比例，增發貨幣收鑄幣稅。

  原來是一比一印鈔，現在可以降到二比三。即以四百多萬兩銀子作為準備金，印發六百萬元紙鈔。

  之前已經印過四百萬，現在還能再印兩百多萬。除了拿出五十萬元放房貸，還剩餘一百五十萬元還可供戶部支用。

  郭之奇本為阻止一百五十萬窟窿而來，沒想到轉了一圈，竟一下子得到一百五十萬填窟窿，高興得直呼央行有點石成金的能力。

  朱由榔還提到，廉江府龐西洞銀礦經過一年擴建，已可以大規模出銀。如果按二比三來印鈔，個舊、龐西洞每年運來的現銀可以額外產生幾十萬元的鑄幣稅。

  這些錢可以用來償還前幾年欠下的國債，讓朝廷負債情況恢復健康，也可以用來購買更多武器裝備準備北伐。

  郭之奇對此非常振奮，這兩年為了不讓朝廷破產，頭髮都愁得白了。一下子多出一百多萬兩收入，或許可以保住最後那幾根。

  不過，他的高興沒有維持多久。朱由榔的下一句話如同一道晴天霹靂，狠狠打在他的頭上。

  「央行、商行、國債、印鈔……朝廷的銀錢周轉變得越來越複雜了，複雜到朕都快看不懂的地步。朝廷必須要定下幾條鐵規矩，否則用不了多久，紙鈔遲早變成寶鈔。」

  眾人齊聲問道：「什麼規矩？」

  「首先……」朱由榔很快提出幾條。

  鐵規矩就是所有人都必須遵守的鐵律，包括他自己。

  首先，戶部向央行存入多少現銀，就只能支取多少紙鈔，一分都不能多。如果朝廷要額外用錢，就得由戶部發國債，然後由央行來買。

  其次，國債總額不能超過戶部年收入的兩倍，即一千萬兩。

  這是為了避免廣東發生惡性通脹的必要舉措，也是用規矩來約束戶部和皇帝本人，讓大家都忍住手腳不要亂花錢。

  朱由榔解釋道：「以前是一比一印鈔，現在改成二比三，未來會不會改成一比二，一比三？一旦朝廷開始收鑄幣稅，大夥就會越來越上癮，朕也不能免俗。如果不定下規矩，遲早有一天變成一比十，一比二十。到時候發生擠兌，朝廷的信用就全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