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四十二章：為難

  溫荔華玦站住，兩人相視一眼。

  眾妃嬪轉頭看寧貴人。

  不明白她是何意圖。

  寧貴人從亭子裡走下來，宮女跟著她。

  妃嬪又讓出一條路來，她穿過她們，走到溫荔華玦面前。

  「華琚的眼睛，我該怪誰？」寧貴人說話的時候唇在顫，聲音卻儘量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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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華玦將溫荔攬在身後，他道：「你該比誰都清楚，誰是真的對琚兒好，誰是故意做給父皇看的。」

  他驟然壓低聲道：「你要怪，就怪那別有用心之人。」

  寧貴人深吸一口氣。

  她記得華琚生辰那日，是五皇子手下的一個婢女陪著華琚玩，本跟著華琚的嬤嬤回宮拿披風去了，琉璃燈盞碎了，怎麼好巧不巧就刺瞎了華琚的眼睛，華琚十歲了，不會不小心。

  她事後問過華琚。

  華琚說，當時場面很混亂，燈盞是很多人在一起玩耍的時候摔的，掉地就碎了，不知誰推了她一把，她就撲在了碎渣上，尖銳的琉璃刺破了眼。

  事怪必妖。

  她的十三公主成了這場奪嫡的犧牲品。

  她得記著。

  「我知道了。」寧貴人咬牙應了一聲。

  華玦抬眼看了一眼她身後的妃嬪，離得不算太近。

  他低聲：「貴人是明白人。」

  寧貴人抬頭看他，眼裡有幾分詫異。

  「貴人若真的明白，他日，我必然剜掉他的眼睛給十三妹換上。」

  寧貴人心驚肉跳，華玦說的話她全明白。

  她要卷進來嗎？

  十三公主已經卷進來了，不主動擇主，就只能被動犧牲。

  有什麼好怕的，橫豎不過是一條命，且，華琚的眼睛都沒了。

  「我選擇明白。」寧貴人道。

  她不裝糊塗。

  「今日之諾，必然為貴人實現。」

  華玦笑了笑，轉身攬著溫荔走了。

  寧貴人心裡提了一口氣，這口氣，遲早要出。

  她眼中的淚意淡去，今日要做的，便是讓華琰離開自己的寢宮，華琚的飲食起居，她做母妃的自己可以照顧。

  寧貴人朝相反的方向走。

  一干妃嬪簇擁上來。

  「貴人姐姐，那太子都給你說了些什麼？」

  「貴人姐姐該不是被那狂妄的人給威脅了吧？」

  「貴人姐姐你怎麼不說話呢？」

  「貴人姐姐……」

  寧貴人方才才寧靜下來的心，被這些嘰嘰喳喳的麻雀又給擾亂了。

  她站住腳步，轉頭，吼一聲：「不能不能都閉嘴？」

  眾人一怔。

  寧貴人回過頭繼續走，真是好笑，以為討好她，皇帝會像賞賜五皇子一樣，對她們另眼相看？

  呵呵。

  寧貴人與華玦的談話，溫荔聽的清楚，也明白談話的內容。

  她心中有個抉擇。

  一，是告訴華琰防範寧貴人。

  二，是不聞不問，當沒聽到。

  在心中掙扎撕扯片刻，她選後者。

  畢竟十三公主的眼睛沒了，是因為華琰。

  有些事做了，做錯了，那便付出相應的代價吧。

  所以，在回去的路上，溫荔沒提起方才的事，華玦知道她不喜血腥，也再未說。

  華琚眼睛被刺瞎的事還未有著落，前朝危機襲來。

  囡州異族在當地起兵造反，發生叛亂，死傷無數。

  皇帝頗為頭疼。

  囡州本就多事，地勢兇險，人口雜亂，不好管轄，如今再發生叛亂的事，更是火上澆油。

  五皇子舉薦了好幾位大人，前去平定叛亂一事，皇帝都覺不妥。

  一時間竟找不到合適的人選。

  朝堂上。

  五皇子看了太子一眼，上前躬身道：「父皇，此去囡州，兇險萬分，兒臣以為選一個穩重善戰的人比較好。」

  華琰還在說，皇帝鎖眉沉默。

  其實，他心裡有最佳人選，但此時此刻，這個人太危險了。

  君將軍手握重兵，受百姓擁護愛戴，地位高，又是太子的支持者，若太子真有心謀逆，君將軍必然是他最大的利器。

  此刻將此人放出去，定是放虎歸山。

  不行。

  華琰舉薦了一個人，皇帝根本沒在意，他問：「太子，你以為如何？」

  華玦躬身，恭敬道：「兒臣對此事沒有異議，就依照五弟所舉薦的張大人，前去平定戰亂，兒臣覺得甚好。」

  「諸位愛卿以為如何？」

  「臣等，沒有異議。」

  皇帝眉間隱著不悅，張大人並不是他心中所想最佳人選，再者，他不想再壯大五皇子的陣營。

  且現在，朝野上下居然統一口徑，華琰說什麼便是什麼，沒有異議……

  皇帝神色極為不悅。

  此事到最後還是沒有定奪。

  南馨苑。

  溫荔和華玦對坐，在看書。

  寧嫿送來家書。

  溫荔以為又是那個古靈精怪的溫芷，她笑著搖了搖頭接過信封。

  書信拆開，幾行字讀下來，她變了臉色。

  華玦雖在看書，但眼角的餘光可看到她，他放下書問：「怎麼了？」

  「母親說……父親病重。」她垂下手，一種清晰的無力感包裹著她。

  「病了，請大夫便好，沒事的。」

  他安慰她：「我著柳太醫去溫府，他醫術高明，父親定會無恙。」

  溫荔搖頭。

  前幾日溫芷來信，家中還好好的，怎麼會突然病重。

  「大夫看過了，說父親有心病，臥榻不起，精神也不大好。」

  「我陪你回去，看看你父親，你也好安心。」

  他握住她冰涼的手。

  溫荔再度搖頭。

  她將書信遞過去。

  「母親說，此刻正是特殊時期，叫我們不要回去，以免多生事端。」她頓了頓，實在不願意張口，可家中她又放不下。

  「這件事又要叫你為難了。」

  華玦不語，看著書信，才明白她說的為難是什麼意思。

  溫母在信中說道，溫父極愛聽戲，視戲如命，尤其是那出《望江亭》。

  之前華玦為溫家請來京中最有名的戲班子驚鴻，來為溫父唱戲。

  那戲班子的唱功是一絕，驚鴻走後，溫父日思夜想，他著人去請，驚鴻不來。

  如今溫父病重，精神不濟，溫母希望華玦可以出面，請驚鴻再為溫父唱一出《望江亭》，好了卻心結，對病情也會有所幫助。

  華玦合上信紙，這的確有些難度。

  當初，他還是那個風頭正盛的太子，所有人都恨不得巴結他，討好他。

  他想請什麼請不來。

  如今，他落魄了，權貴都避著他，而這京中的名角又怎會高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