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四十章：壞事

  華玖的身子明顯僵了一下。

  說實話，他是有些怕太子的。

  華琰笑意不減，歪頭看著華玦，雙手抱肩，是挑釁的姿勢。

  華玦低聲咬出兩字：「你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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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正中華琰下懷，他放聲大笑：「臣弟有什麼不敢的，皇兄，咱們走著瞧啊。」

  華琰笑著上前，拍了一把傻站著的華玖，說：「我們走。」

  華玖濃眉擰了擰，忙跟了上去，小聲問華琰：「五哥，你說的都是真的啊？」

  「那不然呢？我什麼是說過假話？」

  華玖臉色凝重，依舊小聲道：「可……那是十三妹啊，若十三妹的眼睛真的瞎了，父皇該多難過。」

  「你管這麼多幹嘛。」華琰拿手敲了一下華玖的頭。

  華玖捂著頭，回頭看了華玦一眼，忙又匆匆轉過頭，跟緊華琰。

  華玦站在原地沒動，目光緊緊隨著華琰。

  溫荔到這一刻才體會到華玦的那種無力感。

  讓人揪心，又讓人不忍。

  該怎麼辦。

  皇后與太子落魄，她可以冷眼旁觀，可十三公主的眼睛那麼美，為了擊敗另一個人，真的要毀掉十三公主嗎？

  她沒辦法眼睜睜的看著這一切發生。

  溫荔轉過身就往御和園走。

  華玦反應及時，一把拉住她。

  「做什麼？」

  「阻止華琰的奸計！」溫荔抬頭與他對視。

  「沒用的。」

  「還沒試過，怎麼知道沒用！」

  「你進不去。」

  「我偏要進呢！」

  溫荔冷靜不下來了。

  「若是硬闖，便是中了他的計！」

  華玦一言驚醒夢中人。

  溫荔怔住。

  是啊，皇帝本就對太子不滿，此刻若是還在門口鬧出這麼大的動靜，不管十三公主的眼睛有沒有事，他們都難逃罪責。

  這種無力感爬上溫荔的心頭，將她緊緊地包裹著。

  她什麼也做不了。

  此刻處於劣勢低位，說出的話連一個太監都不會聽，更何況讓皇帝聽她說。

  「現在呢？」她深吸一口氣，問華玦。

  華玦已經靜下來了，他淡淡的看了一眼御和園裡面歡鬧的人，道：「回去。」

  「如果華琰說的是真的……」溫荔戛然而止，她不敢想太多。

  十三公主的確和華玦最要好，華玦那麼疼她，先不說十三公主失去了眼睛，也不說皇后會受到什麼牽連，單華玦自己，他要如何承受。

  今日是十三公主華琚十歲的生辰啊。

  溫荔攥緊手，問：「真的沒辦法嗎？我們或許可以嘗試一下阻止華琰？」

  不論成功與否，總比什麼都不做的強吧。

  華玦知道遲了。

  不是他不救，而是華琰說出那句話的時候，華琚的眼睛可能已被琉璃的碎片刺傷。

  他敢說，必然有十足的把握讓他們做不了任何解救。

  華玦張口，話還未說，御和園已經亂成一鍋粥。

  溫荔聽到裡面的叫喊聲，便知道一切都晚了。

  御和園裡衝出幾個太監來，喊：「傳太醫！」

  溫荔隱約聽到了寧貴人哭天喊地的聲音，平日那麼安靜的一個人，原來也有如此爆發的時候。

  寧貴人不爭不搶，性子淡薄，也沒能逃脫奪嫡的風波。

  該怎麼辦。

  她抬頭看向華玦，眸中隱忍幾分淚意。

  華玦神色肅穆，只道了一個字：「走。」

  溫荔點頭。

  她要離開這裡。

  多一秒都不想再待。

  她遠比想像中的脆弱。

  以為這場奪嫡，她可以置身事外，不參合一點感情，但是不能，人生來就具備哭與笑，這些情感是複雜的，就像美好的東西被毀了，會惋惜，會痛心，還會因與自己有千絲萬縷的關係而自責。

  人們慌慌張張，進進出出。

  華玦攬住溫荔的肩膀，一步一步堅定的朝宮外走。

  沒回頭。

  沒問。

  沒說。

  溫荔不想再幫著華琰了。

  而自火藥之事以後，她的確也沒什麼可以幫他的了。

  她好怕。

  怕這場風波涉及她身邊的人。

  她猝不及防，無能無力，這種感覺比她死了還難受。

  華玦攬緊她的肩，又讓她覺得，其實這一切都還好，都會過去的。

  溫荔華玦剛回府，宮中的消息便傳來。

  十三公主的眼睛被皇后所贈的琉璃燈刺傷，皇帝遷怒皇后，罰皇后每日在自己宮內虔心抄錄經書為十三公主祈福，一日也不能懈怠。

  這樣的懲罰讓華玦鬆了一口氣。

  好在，沒有廢后。

  第四日，宮中又傳來消息，十三公主的左眼沒保住，瞎了。

  溫荔華玦誰也沒說話。

  宮中也像死一般的沉寂了一段時間。

  溫荔聽說，陳皇后每日抄錄經書，抄不完不能入睡，才短短几日，人長了許多白髮，蒼老了許多。

  而十三公主眼睛被刺瞎的這段時間，華琰每日陪著她，比寧貴人還上心。

  皇帝大大賞賜了五皇子，意為他孝思不匱。

  前來五皇子府邸送禮的人絡繹不絕。

  這京中當真是風水輪流轉。

  昔日，這些大臣踏破太子府邸的事好像才過去不久。

  壞事是一樁接著一樁來。

  總讓人猝不及防。

  皇后病倒了。

  華玦與溫荔前去宮中看望打點。

  在宸寧宮外，侍衛與太監一層又一層將它封鎖起來。

  華玦塞給為首的侍衛一片金葉子。

  「我只進去看一眼，半盞茶也用不到。」華玦嘗試讓他們通融。

  侍衛看了一眼金葉子，抬眼瞅了眼別處，不動神色的將金葉子塞進自己的袖管，訕笑道：「我說太子殿下啊，這是皇上吩咐的差事，我們哥兒幾個，真是半點也不敢懈怠，別說讓您進去看一眼，就是放一隻蒼蠅進去，屬下的腦袋都是不保的！」

  溫荔皺了皺眉：「你收了太子的金葉子，不打算辦事？」

  「太子妃，話別亂說，屬下哪有拿太子什麼東西！」侍衛當即面紅耳赤，急了。

  溫荔冷笑一聲：「你若還想當好領頭侍衛這個官職，便讓太子進去看一眼，不然，我總有辦法讓你腦袋搬家。」

  「太子妃，你別欺人太甚啊！」侍衛咽口唾沫，四下看一眼，抬手將官帽壓低，擋住臉。

  「你以為這樣就沒人知道了？」

  溫荔笑意冷的沒有溫度，她抬手一把扯下這侍衛的官帽，驟然壓低聲道：「你若不想本宮喊，便乖乖讓太子進去看皇后一眼，若不然，今日便是你丟官，丟腦子的日子！」

  這氣勢，讓侍衛不由得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