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一十四章：兩命

  華玦僵了片刻，想，身邊還有溫荔，不能牽連到她，牽連溫家。

  於是華玦起身了。

  溫荔也起身了。

  皇帝又命令道：「坐下。」

  兩人入座。

  氣氛冷到可怖，因眾人從未見過皇帝對皇后發這麼大的火，況且今日還是皇后的生辰。

  

  皇帝小臂壓在腿上，支住上身，俯身道：「昨日，朕還與你商議驍嬪誕下龍子進位分的事，她腹中的龍子月份已是不小，今日說身子不爽，特沒來參加你的生辰，你就如此歹毒狠心？」

  皇后茫然的抬起頭。

  皇帝語氣重下來，痛心疾首，面色頗顯猙獰：「你可知現在驍嬪已是一屍兩命！」

  溫荔的心滯住。

  驍嬪沒了。

  連同她腹中的孩子一起沒了……

  她當即看向周淑妃，只見周淑妃眼角帶一抹深意，那要笑不要笑的唇角，儘是意料之中的神情，這又是周淑妃的計謀吧。

  她上次提醒驍嬪，若想還有孩子也得周淑妃點過頭才是，不然憑她一己之力定然保不住孩子。

  所以驍嬪再次有孕定是和周淑妃商議過的。

  可憐傻傻的驍嬪以為周淑妃點頭應下，孩子就能安全保住。

  不想，又做了別人的嫁衣。

  溫荔掐住手心，新年那晚，她不過才見過驍嬪小腹隆起，還為她高興，今日就已是陌路。

  「皇上冤枉啊，臣妾從來沒有做過此事，臣妾與驍嬪無冤無仇，臣妾沒有理由的！」

  皇后跪在地上，神色漸漸變的慌亂。

  這一招她猝不及防。

  「韶華、寶祿是你宮裡的人吧？藥是她們送去的，驍嬪剛服下，人就不行了，你可還有什麼狡辯！」

  陳皇后對這兩個婢女沒有絲毫印象，一定不是跟前伺候的，是誰要加害她，究竟是誰！

  她抬眸掃視過在坐的一圈妃嬪。

  眸子定格在周淑妃身上。

  是了，沒錯，便是她。

  有第一次在太子府，周淑妃嫁禍太子妃用馬齒莧害驍嬪的孩子，有第二次在玉滿園，周淑妃使苦肉計，再用鱉甲嫁禍她，那次孩子是真的沒了，皇帝寬恕了她，因為她是一國之母。

  可有再一再二，沒有再三再四，所以這次皇帝怒了。

  好一個長遠的計謀。

  陳皇后心裡頓時慌亂的很，如何應對呢。

  她來回反覆道：「臣妾冤枉，還望皇上明察。」

  這次的事情她根本不知細節，也不知那該死的太監在皇帝耳邊具體說了些什麼，她無法證明自己的清白。

  皇帝的面色越來越冷，像是要吃人一般。

  溫荔側目去看華琰。

  只見華琰面帶一絲不易察覺的喜悅，看著皇后。

  她明白了，驍嬪一事不過是一個導火線，皇后落下陣來，便沒人能保太子了。

  可驍嬪這件事，讓她背後發涼。

  皇帝怒氣燒的旺，他環視著殿中坐的妃嬪，皇后掌管後宮，乃為嬪妃中的表率，如今卻出了這樣上不來台面的事，他不重罰，說不過去。

  皇帝開口：「來人，將皇后押回宮中，禁足宸寧宮內，即日起不許踏出宮門半步！」

  侍衛上前，請皇后起身自己前去。

  然皇后只是跪著不動，侍衛不敢真的對皇后無禮，便站在一旁，等皇帝第二道指令下來。

  「皇上，驍嬪因懷有皇嗣不宜來參加這種喜鬧的宴會，便在宮中靜養。可皇上也知道，今日是臣妾的生辰，臣妾為何要給自己找晦氣不是！」

  皇后跪著向前，伸手扯住一點皇帝的龍袍：「皇上明鑑，臣妾一心是向著皇上的，殘害皇嗣這種事臣妾做不來的，您知道臣妾是怎麼心性的人。」

  皇帝面色難看不語，上次玉滿園，驍嬪的孩子沒了，皇后便是這番說辭，他信一，如何再信二。

  即便不願信，可事實擺在眼前。

  皇帝沉聲道：「上次是小廚房的映詞，在驍嬪的食物里偷放鱉甲，害她流產，朕到現在還記得這個賤婢的名字！」

  眾人噤若寒蟬。

  「現在，又是韶華、寶祿，如今驍嬪已是一屍兩命，你還想怎樣？嗯。」

  陳皇后惶恐：「皇上！上次之事是有人故意陷害，臣妾沒有做過，臣妾即便要害驍嬪的孩子，也不會那樣明目張胆的害人！這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嗎？」

  皇帝哼笑一聲：「的確，上次的還算不得是明目張胆，手法隱秘，可這次你的確膽子夠大的！讓自己宮中的人給她送藥喝。朕的皇后啊！」

  陳皇后的淚掉下來：「皇上，臣妾的孩子已經成年，又貴為太子，臣妾沒有理由再去毒害一個尚未出世的孩子，請皇上明鑑！」

  提到太子，皇帝有所動搖。

  溫荔看著皇帝的神色，卻未注意身邊的人已經起身，繞過長桌，跪在殿中道：「兒臣懇請父皇仔細調查此事，將毒害驍嬪娘娘的韶華、寶祿等人壓制起來，嚴刑拷打，逼問清楚幕後主使，到時再做決斷也不遲。」

  溫荔起身，上前，跪在華玦身側，道：「懇請父皇明察。」

  皇帝看著面前跪著的太子與太子妃，面色稍作緩和：「也罷，此事疑點頗多，皇后先起來吧，將韶華、寶璋壓去……」

  皇帝話還未說完，周淑妃見皇帝動搖，她皺眉示意身後的凝脂做好下一個準備。

  侍衛上殿前來稟報：「啟稟皇上，門外清錦宮，驍嬪身邊的丫頭月兮哭哭啼啼的，非要進來，說有要事稟報。」

  皇帝沉下臉，揮手：「讓進來。」

  月兮進門，止住了哭聲，但看得出眼睛腫的和核桃一樣。

  她跪地道：「皇上請一定要為我家娘娘做主！」

  「你確定，驍嬪是喝了韶華、寶祿送來的藥，便出現問題的嗎？」

  月兮叩頭道：「娘娘喊肚子痛的時候，奴婢去太醫院請太醫了，但太醫來之後娘娘便不行了，太醫也確認過那碗裡的藥渣，便是致命的。這藥可是皇后娘娘派人親自送來了的，說必須要看著娘娘喝完才能回去復命！娘娘當時就喝了。」

  皇帝眼底飄起陰霾，如此說來便是板上釘釘的事了。

  藥也確定過了，人也是皇后的，還要查什麼。

  如此，就定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