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一十二章：大限

  那雙黑白分明的墨眸布滿了紅血絲。

  難道是昨夜沒睡？

  沒睡還這麼早就過來？

  溫荔問：「你怎麼在這？以山寧嫿呢？」

  「哦，新年了，過來看你一眼。以山寧嫿在門口。」

  「嗯？」溫荔還是沒明白。

  「新的一年了，你睜開眼看到的第一個人便是我，這樣不好嗎？」

  「……」

  溫荔無語。

  華玦笑了笑，問：「可感覺哪裡不舒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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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

  華玦伸手，將手掌貼著她的額頭，摸了摸。

  嗯，的確是退燒了。

  溫荔將頭往左一側，躲開他的手，疑狐的看著他。

  華玦唇角勾起淡笑，不說話。

  她起身，頭沉的厲害。

  華玦摁住她的肩：「不是說過了，好好躺著，別起來麼？」

  「我……這是病了？」

  「嗯。」

  「我想喝杯水。」

  「我給你去倒。」

  「我想喝南瓜粥。」

  「我吩咐人給你做。」

  「我想吃玉米蝦仁。」

  「在做呢，別急。」

  華玦：「慢點吃，小心燙。」

  溫荔：「我還要一碗。」

  片刻後。

  溫荔：「我還要一碗。」

  華玦：「沒了。」

  溫荔「我還要一碗。」

  華玦：「沒了。」

  溫荔：「我還要一碗。」

  華玦：「……」

  「我吩咐人再給做一碗酒釀元宵。」

  「好啊。」

  華玦在床榻前陪了溫荔一日。

  任她差遣做任何事。

  本以為這日會過的極其無聊而漫長，她又在病中，心裡更是沉悶。

  可事實卻是這日過的飛快，比往日更多了不少樂趣。

  大抵是和喜歡的人在一起，時間的刻度會悄悄變短，不知不覺已過去許久。

  新年的第一日，前往太子府的人絡繹不絕，華玦讓晉安全給回絕了。

  那些朝中官員連太子府的門兒都沒進去。

  京中一時間便傳開了。

  皇后與太子榮寵之盛，竟把誰都不放在眼裡。

  皇帝聽到了，便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這些官員本就想巴結奉承，這種心思他清楚，華玦閉門不見，雖聽起來不妥，卻是不拉幫結派的作風，這點他頗為滿意。

  是夜，華玦看著溫荔喝了藥才離開。

  華玦走後，以山寧嫿進來。

  溫荔探頭看著窗外，問以山：「太子走了沒？」

  以山下意識的回頭看了一眼門口，確定道：「走了。」

  溫荔坐起，下榻穿鞋。

  「太子妃您要做什麼？奴婢可以代勞。」

  以山放下手中東西過去。

  「也沒什麼，就看看明日穿什麼衣裳。」

  寧嫿看以山一眼上前，問：「明日便是正月初二吧？」

  以山低低的應了一聲。

  寧嫿：「皇后娘娘的生辰？」

  「是。」以山繼續應道。

  寧嫿一笑，酒窩浮出，她道：「這麼喜慶的日子當然是要穿紅色的了。」

  溫荔在柜子里撥了撥，手指頓住。

  是啊，明日於她來說是個喜日，於華玦和皇后來說或許不是。

  她重重的點了一下頭：「那便穿紅色的。」

  以山遲疑一秒問：「明日是皇后娘娘生辰，太子妃穿紅色是否會奪了皇后光彩？」

  溫荔將櫃門關上，轉身走過來，道：「那便選一個與紅色相近的顏色，只要喜慶便好。」

  以山沒話說了，她應了一聲：「是。」

  溫荔行至窗前，伸手推窗，留出一個縫隙，看了一眼窗外的月。

  白的晃眼，冷的發寒。

  她抬手關了窗，將心沉下。

  「以山，點一支白燭在桌案上。」

  以山怔住，自上次放火燒了南馨苑後，溫荔便再沒點過白燭了，今日又是想起了哪出。

  寧嫿將眼睛瞪圓，看著以山，以山搖頭，表示她也不知。

  寧嫿道：「太子妃，現下我們這裡沒有白燭，只有紅燭。」

  溫荔已回身坐在床榻上，這才想起，她淡淡地笑了笑，白燭在那日早已被她全部燃盡，哪裡還有什麼白燭。

  「那算了。」

  次日一早，溫荔自然睜開雙眼，沒讓人喚，昨晚應是喝了藥的緣故，睡的很沉。

  她起身，整個人覺得輕了不少。

  以山選了三件與紅色相近的衣袍拿來。

  一件比朱紅偏素，上面繡著幾株荔枝，衣裳是丹紅色的。

  一件比朱紅偏暗，裙身點綴著鮮紅的錦鯉，衣裳是橡木紅的。

  一件比朱紅偏淺，裙擺上刺繡著雪白的仙鶴，衣裳是西瓜紅的。

  溫荔掃一眼，拿手指著最末尾的一件，繡著仙鶴的，道：「就這件吧。」

  以山稍稍驚訝，她以為溫荔這次會選素的那一件，不想卻選了這三件中最奪目的一件。

  以山寧嫿服侍她將衣衫穿好。

  溫荔一身華服盛妝坐在窗邊。

  裙身上的白鶴活靈活現，針線細緻，繁複精巧，像是要展翅高飛，裙邊的金絲色走的更巧妙，細微之處竟處處是風華。

  以山記得這身衣服是太子命專人裁製的，果然精巧無雙。

  溫荔起早了，收拾好時辰還未到。

  她坐在紅色雕花木椅上，右腿翹起，搭在左腿上，顯得華服更是獨樹風韻。

  溫荔雙手交疊，右手無意間觸上左手腕上的玉鐲。

  羊脂白玉，觸手生溫。

  忽然間覺得溫潤如玉這詞形容的真好。

  小坐片刻，以山上來稟報：「太子妃，太子來接您了，我們要不要出去？」

  溫荔本出神，在看窗縫外的那池子錦鯉，在薄冰下紅影綽綽。

  她回過神，無意識的問了句：「今天是什麼日子？」

  以山正要開口說，華玦已笑著進來，道：「正月初二。」

  以山低頭退至一旁。

  「今日是母后的生辰，禮物我已命人備好，你我早一些進宮。」

  溫荔徹底回了神。

  正月初二啊。

  她淡笑應道：「好。」

  今日華玦也穿著一身尊貴無比的華服，四爪威蟒一針一線全是用金絲繡成，黑線匝邊，明珠鑲嵌，墨玉為紐，珍珠點綴。

  這天下間，除了皇帝龍袍略勝一籌，便是誰的衣裳都不及這件來的尊貴無雙。

  溫荔起身，抬眸，與他四目相對。

  她紅唇向上一勾，嫣然一笑。

  想起，華琰一早送信：「大局已布好，皇嫂只需坐著看戲便可。」

  溫荔的笑更是絕美。

  今日便是華玦的大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