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滑胎

  華玦與她同坐，視線相平。

  那一眼，如沒有風的海邊，波浪齊平，沉而有力。

  溫荔不動神色移開眸子，低頭喝茶。

  禮全。

  禾歲將君越扶起。

  華玦起身，從座位上站起，走到君越身邊，拿起她的手，看一眼，問：「可有被燙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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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越微微低頭，臉上浮出紅暈，她牽唇一笑，搖頭道：「還好，沒有濺到很多。」

  「沒事就好。」

  兩人恩愛的舉動，落在眾人眼中。

  君將軍見此，露出滿意的笑容，對太子妃的敵對少了幾分。

  只要他能一心一意愛護自己的女兒就好，那麼太子妃也不足以為眼中釘肉中刺。

  華玦再看溫荔，她嘴角漾起淡淡的笑意。

  「今日諸位就隨意暢飲便好。」陳皇后端起笑容。

  歌舞奏響，觥籌交錯。

  五皇子華琰看向溫荔，眸子裡多了幾分探究，這個女子到底能不能為自己所用。

  樂曲彈奏到極致，急轉而上，一瞬如空中樓閣，崩塌傾瀉，歡快，壯闊。

  眾人都被曲子所吸引。

  驍貴人突地捂嘴，想嘔吐，面色漲紅。

  周淑妃注意到，拍了拍驍貴人的脊背，溫聲詢問道：「妹妹，你這是怎麼了？」

  帝後朝那邊看。

  驍貴人胃裡翻滾難受，她搖頭：「沒事，可能今日酸棗吃多了，胃裡難受吧。」

  「酸棗？」周淑妃煙波微轉：「妹妹這是有了好事？」

  驍貴人臉色漲紅，欲言又止。

  皇后看著，心中一滯。

  「怎麼了？」皇帝問。

  周淑妃轉過臉，盈盈一笑：「啟稟皇上，驍妹妹可能有喜了。」

  「是麼？」皇帝看看著驍貴人，臉上染了一層喜色。

  驍貴人紅著臉，小聲道：「臣妾也不確定，還是請了太醫來診脈吧。」

  皇帝眉眼帶著笑意，道：「來，玦兒把你府上的柳太醫請來。」

  皇后別開眼，周淑妃和驍貴人兩人一唱一和，倒是演的一齣好戲。想嘔吐，喜酸棗，就是有孕？那豈不是人人都會懷孕。皇后神色平靜，溫和的笑容始終端在臉上。

  不稍片刻，柳太醫到。

  把脈之後，眾人皆看著柳太醫。

  柳太醫點頭：「恭喜皇上，恭喜驍貴人。」

  皇帝：「真的有了？」

  柳太醫抱拳跪地：「啟稟皇上，千真萬確。」

  「太好了。」皇帝大笑：「今日真是喜上加喜！」

  「那祝賀驍貴人啊。」皇后微微一笑。

  眾人接踵而至：「恭喜皇上賀喜驍貴人。」

  驍貴人含笑，面色更是緋紅。

  皇帝道：「好好注意身子。」

  「臣妾知道。」

  皇后、周淑妃、驍貴人，眼中各有神色，溫荔全部盡收眼底。

  為什麼偏偏在這個時候提起來驍貴人懷了身孕，看驍貴人被周淑妃問及是否有孕，而一臉緋紅的樣子，應該是早就知道自己已經有孕了，現在提起到底打的什麼主意。

  說話間，驍貴人撿起面前的紅提子，剝開外面的一層薄皮，果肉晶瑩剔透，緊實飽滿，餵到嘴中，酸甜可口，沁人心脾。

  「這太子府中的紅提味道真是不錯。」驍貴人說話間又撿起一顆，剝開薄皮，往嘴唇餵了一顆。

  太子道：「娘娘若愛吃，我讓晉安打包一盒送去娘娘宮裡。」

  驍貴人的眸子染上一層欣喜：「如此就多謝太子了。」

  插曲過後，眾人接著看歌舞。

  溫荔看著歌舞，眼神無意間與周淑妃相撞。

  她面不改色，周淑妃沖她勾了勾嘴角，笑意十分淺淡，她移開眸子，又撞上華琰。

  兩人相視一秒後，各自看向別處。

  「皇上……」驍貴人悽厲一聲，打斷在場的喧鬧，她捂著小腹，皺著眉：「皇上……」

  周淑妃坐在驍貴人旁邊，最先反應過來，詢問道：「妹妹這是怎麼了？」

  驍貴人痛的說不出話來，直搖頭。

  皇帝面色一緊，前腳才診斷出有孕，這就肚子痛，他喊：「太醫！」

  柳太醫才退下不久，忙又提著藥箱子上來：「臣在。」

  「快給驍貴人看看。」

  柳太醫號脈，問：「貴人肚子痛？」

  驍貴人捂著肚子，面色慘白，額頭上虛汗漸漸布滿，虛弱的點點頭。

  「並無大礙，臣這就為貴人配安胎藥。」柳太醫起身，後退，躬身道。

  「到底怎麼回事，怎麼突然好好的，就肚子痛了呢？」周淑妃問道。

  柳太醫微微蹙眉，遲疑幾秒，問：「貴人方才可是吃了什麼東西？」

  柳太醫話一落，皇后猛然看向華玦。

  華玦看著驍貴人面前的那盆紅提子，心裡騰起不祥的預感。

  「只……只是吃了幾顆紅提。」驍貴人看著皇帝，嬌弱道：「臣妾只是覺得太子府的紅提酸甜可口，十分符合臣妾的胃口，貪吃了幾顆，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

  這種事在後宮之中屢見不鮮。

  皇帝面色一凝，將面前的茶杯推翻，冷聲一字：「查！」

  大殿中的舞樂驟然停止，沒人敢再跳再唱了。

  眾人看著驍貴人，竊聲私語。

  柳太醫拾起驍貴人面前的紅提子，放在鼻子底下嗅了嗅，咬開嘗了一口，比平時的紅提要酸很多，他又拾起旁邊寧貴人面前的紅提，咬了一口，的確，兩顆紅提的味道不一樣，前者偏酸，後者偏甜。

  他不敢斷言，只道：「驍貴人的紅提和寧貴人桌上的紅提，味道略有不同，驍貴人的紅提味道偏酸。臣猜測，驍貴人面前的紅提是用馬齒莧泡洗過的。」

  「馬齒莧？」周淑妃疑惑一聲。

  柳太醫道：「馬齒莧味酸，性寒，孕婦誤食之後有滑胎的危險。」

  驍貴人一聽，嚇得立馬小臉慘白，作勢就要嘔吐。

  「是誰這麼歹毒，要殘害皇嗣！」周淑妃單手猛地一拍桌子，面色一凝：「這才診出驍貴人有孕，如今就要毒害，好大的膽子！」

  說話間，她看向太子。

  皇后心中一滯。

  沖太子來的？

  皇后問：「方才這紅提是誰端上來的？」

  以山跪地：「是奴婢。」

  溫荔收緊手指。

  周淑妃蹙眉問：「這盤紅提可是柳太醫診斷出驍貴人有孕，你才端上來的？」

  以山低頭答：「是。」

  「好大的膽子！」周淑妃厲聲道。

  以山道：「紅提在夏日最是爽口開胃，奴婢不知娘娘指什麼。」

  「死到臨頭還在狡辯！」周淑妃上前將驍貴人面前的紅提一掌掀翻，玉盤倒下，紅提從中桌子上滾落，如斷線的珠子，砸到地上：「說，是誰指使你乾的！」

  以山是溫荔身邊的人，這次不是沖太子而來，是沖溫荔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