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困難
2024-05-02 19:16:47
作者: 呵綠
老闆尷尬一笑,將那三支白燭放回原處,然後轉身取了三支紅燭過來,說:「姑娘你買的多,這三支是送你的。」
溫荔看到紅燭,想起成親那晚,紅蓋頭,紅燈籠,紅綢,紅燭,要多喜慶有多喜慶,她厭惡極了。
溫荔別過眼,淡淡道:「紅燭就不要了,幫我把白燭包起來。」
「好嘞。」老闆想了想,還是將準備贈送的三支白燭放進去了。
溫荔臉上沒有太多的表情,她打算好了,報了大仇,她就不點白燭了。
回到太子府,正是用晚膳的時辰,寧嫿抱著五十三支白燭送去溫荔的房間,兩人走到南馨苑,還沒進門,溫荔頓住步子。
寧嫿問:「太子妃怎麼了?」
溫荔再次確定剛才是否聽到了哭聲,在寧嫿話音剛落,她又聽到一聲細微的抽噎聲。
這回寧嫿也聽見了。
寧嫿將蠟燭放在門外,她和溫荔進去,聽著哭泣聲,像是在走廊。
寧嫿用手指一指,小聲道:「好像是在這芭蕉葉後面。」
溫荔朝芭蕉葉子看去。
芭蕉葉寬大,綠油油的,一層一層相交織在一起,將走廊上的風光堵得嚴嚴實實。
寧嫿走過去,用手撥開一點葉子,看到樹葉後,一個穿著淡綠色宮裝的女子背對著她們,蹲在地上。
哭也不找個地方,寧嫿準備等下好好教訓這個丫頭,太不懂事了,蹲在這裡就哭,真是晦氣,還叫太子妃和自己撞見。
「誰在那鬼鬼祟祟的,出來!」寧嫿呵一聲。
綠衣女子,不哭了,她背對著她們,用袖子將臉上的淚全部擦掉,轉過身,不卑不亢,低頭,聲音渾厚道:「奴婢以山。」
「是以山……」寧嫿顯然沒想到,她轉過頭,看一眼溫荔,然後退到溫荔身後。
溫荔上前走兩步,走到以山面前站定。
以山低著頭看到溫荔的鞋子,她跪下:「奴婢以山,擾了太子妃的雅興,還望太子妃恕罪。」
那日寧嫿說看到以山躲在被子裡偷哭,溫荔不信,在她的印象中以山是沒有任何情緒的,哪怕是笑,她都沒有見過。
以山太懂的隱藏自己的真實情緒,一個人哪能沒有情緒。
溫荔的眸子幽靜,她問:「你怎麼了?」
「奴婢沒事。」以山低頭。
溫荔沒追問,但幽靜的眸子閃出一絲疏離,寧嫿知道,溫荔一般是不開口問人的,既然問了,以山又什麼都不說,這會讓溫荔以後對這個人都不聞不問的。
寧嫿焦急道:「以山你倒是說啊,看太子妃能幫得上你什麼忙的,你這樣不說,讓我們也擔心。」
烈日下。
以山微微抬頭,目光還未觸及到溫荔的神情,又低下頭,語調十分平緩:「奴婢的父親因為賭博,家裡已經輸的精光,奴婢的錢財全部接濟了父親,讓他還清賭債。」
隔半秒,她吸一口氣,接著道:「如今他又去賭了。」
溫荔只查到以山有一個母親,已經過世,至於以山說的這些她全然不知,想查,應該是可以查得到,以山所言是否屬實。
「你父親……又問你要銀子了?」寧嫿小心翼翼的問。
以山搖頭:「奴婢已經沒有任何錢財可以接濟父親,要是父親一個人繼續如此,奴婢倒可以不管他。」
以山頓了頓,語氣明顯比方才強硬許多:「只是家裡還有一個妹妹,父親為了還欠下的賭債,他把妹妹賣到了青樓。」
她將頭磕在地上,「咚」的一聲響,聲音大而渾厚道:「奴婢只有一個妹妹,骨肉相連,實在割捨不下,奴婢被此事困擾多時,也是沒了法子,還望太子妃恕罪!」
以山始終沒有說一句請求的話,卻字字戳著溫荔的心。
她並不是一個容易感動的人,只是說到妹妹,她總會想起家中的溫芷,天真,爛漫,個性有些張揚,喜歡粘人。
溫荔不讓情緒外露,她看著她,冷淡道:「無罪,又何來恕罪?」
過半秒,以山緩緩道:「奴婢難以啟齒,但請太子妃幫忙,往後,刀山火海,生死相隨。」
溫荔眸子中滾動著某種情緒,這樣她便要信她了麼?
且看吧,日後如何誰都說不準。
溫荔彎腰,伸出雙手,要扶起以山。
以山受寵若驚,她低著頭,神情肅穆:「奴婢不敢。」
「起來吧。」溫荔還是將她親自扶起。
以山防著溫荔受傷的手,起來。
寧嫿看到溫荔的神色,就知道太子妃是答應幫忙了,她臉上浮出大大的笑意,淺淡的酒窩的掛在臉頰上,歡呼道:「以山,太子妃願意幫你了,你快把具體情況給太子妃說說。」
「奴婢的妹妹,名喚以水,被父親賣到了醉仙樓,醉仙樓有舞姬歌姬,戲班子,還有青樓,那裡是達官貴人常去的地方,現已經十幾天了,沒有任何消息。」
溫荔聽著,想著應對的辦法。
寧嫿皺著眉問:「唉!不對,以山你母親呢?你父親要把你妹妹賣了,你母親該不會同意的。」
溫荔看著以山,目光似水。
以山沉默兩秒,似在調整情緒,她開口,語速依舊平緩,情緒不起不伏:「從前奴婢和母親在一家官員府上做事,有一年,父親賭博欠錢,他來找母親要,母親沒有,父親當著奴婢和以水的面將母親活活打死。」
寧嫿倒吸一口涼氣,當著孩子的面打死孩子的母親,這究竟是多殘忍的人才可以做得出的事。
怪不得,寧嫿終於明白,怪不得以山是這樣的性格,人總是要經歷一些事,才會歷練出悲喜不露的樣子。
寧嫿拍拍以山的肩膀,想安慰她,卻發現她什麼情緒都沒有,反倒是自己,眼眶都濕潤了。
話題略顯沉重,溫荔問了別的。
「你妹妹多大了?」
「十一。」
溫荔道:「我派人秘密將你妹妹接入溫府,就讓她留在溫府吧,這樣安全一些,等到你妹妹到了出嫁的年紀,溫府自然幫她謀一個好的人家,至於你的父親……」
「太子妃只需將以水救出即可,至於奴婢的父親,太子妃就不要管他了,奴婢也願沒有這個父親。」
以山說罷,跪地,將頭磕的十分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