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賈珠笑道：「只來問妹妹借書的，不想見你送胭脂給二妹妹，這可不能少了你大嫂子的。」

  寶玉笑著點了點頭：「那是自然的，我這就去做。」說完又跑了出去。

  

  寶玉，天真如斯，可終究還是會被這個世界所污染的。

  迎春看著寶玉遠去的身影有些嘆息。

  賈珠看著迎春：「怎麼了？」

  迎春淡淡道：「這寶玉的性格將來只怕是難成大器。」

  賈珠自然明白我的意思，嘆了口氣：「這是每個人的命，誰也管不得誰的。」

  迎春看著賈珠道：「你也莫怪我把話說狠了，他日這寶玉若有個萬一，我未必會救他的。」

  賈珠看了迎春好一會才道：「隨你吧，只要你能保住你自己就好。」

  迎春聽了淡淡一笑：「我自是能保住我自己的。」

  賈珠看著迎春道：「我瞧你這性格也是怪的，雖然藏拙也是好事情，可有時候還是要適當的顯露一下才好呢。」

  迎春不明白的看著賈珠：「大哥哥為何這般的建議？」

  賈珠認真道：「你的木訥只會讓所有人看不起你的，雖然我可以在死前托老太太以後多疼惜你一點，可那畢竟也只是個機緣，能把握的還是你自己。」

  迎春抬頭看著賈珠：「大哥哥的話也不無道理，只是很多事情身不由己，如果顯露太多，在我們這個家也未必是好事情。」

  賈珠點了點頭：「我知道，只是裡面的尺度你自己把握吧，我也只是個建議而已，過了今日，打明兒起，我會逐漸服一種迷藥，最後成假死狀態，出喪後自會有老爺子派人把我帶走，以後這裡就靠你一人了。好歹也是你撐了。」

  迎春隨手摘了一朵旁邊開的梨花淡淡道：「順其自然吧，只是我不會照顧你的妻子，因為她不值得。」

  說明白了就好，迎春不是那種所謂寬宏大量的人，無論如何她都不會忘記李紈不是個值得交往的人，所以她不樂意幫助這樣的人。

  賈珠嘆了口氣：「只是她如今也是有了身子的人，好壞在這府中也不容易，我不望你照顧她一點，不過指望你他日照顧那孩子一些就好了。」

  迎春淡淡的看了賈珠一眼，然後點頭道：「他若能吃苦，我自會照顧，不然可不能怪我無情。我素來最瞧不起的就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哥兒。」

  賈珠笑道：「我相信你是可以的。那孩子的教育以後也托你了。」

  迎春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你這話說的，孩子是你的不照顧，倒托我這個局外人。」

  賈珠再度一笑：「你確定你是局外人嗎？」

  迎春微微一窒，想來她早已經深入那局中而不自知了。

  如賈珠自己所言，第二日開始說是受了寒，漸漸了病又重了起來，短短十幾日，結果藥石無效，年紀輕輕就去了。

  一時間府中悲痛萬分，這一輩的子孫中，如今出挑的也就是只有賈珠一人，倒不想如此早就去了。

  自此王夫人更是討厭李紈，總認為是她剋死了自己的兒子，若不是念在李紈有了身子，她本就打算遣送她出去的。

  迎春冷眼看著這一切，心中多的是淡淡的嘲諷，晃眼也是兩個月了，迎春也沒有見那雍親王，趁著這日實在是睡不著，她索性飄出了房間，趁著夜色來到了雍親王府。

  沒什麼在意的，她還是進入了當日與雍親王第二次見面的書房，倒不想雖然已經快子時了，這胤禛正和一人商量著什麼事情。

  對於迎春的突然飄入，胤禛有些詫異，畢竟她已經有兩個月不曾見她。

  「姑娘還真來了？」胤禛道。

  迎春看了看胤禛道：「我說過我還是會來的。」

  胤禛伸手一個請的樣子：「姑娘來了坐一會，這大半夜，若是餓得慌，我讓僕人給你做些吃的。」

  迎春擺手道：「不用了，我坐一會就要走的。」

  然後坐到了胤禛對面剩下的一個椅子上。

  胤禛指了指旁邊一人道：「這是鄔先生。」

  鄔先生，此人竟是鄔思道，胤禛能成為皇帝最大的謀臣。

  迎春好好打量了一下鄔思道，同樣鄔思道也在打量眼前這個大約只有六七歲的女孩，一張圓潤的臉上有著一雙與眾不同的眼睛，冷漠清澈的眼神少的是少女應有的天真和稚氣，多了比常人更多的智慧和淡然。

  鄔思道看著迎春，迎春也看著鄔思道，一身淡灰的長衫，雖是洗白了些，卻也是整潔的很，一條長辮子用一根淡灰色繩子扎著，乾淨利落，看似儒雅的臉上透露著點點的智慧和風霜。

  「姑娘如何稱呼？」鄔思道開門見山。

  迎春似乎也無意隱瞞，隨口吐出：「七號。」

  「七號？」鄔思道一愣，然後眯上了眼睛：「姑娘莫不是皇上身邊的七號密探玫瑰幻影。」

  迎春淡淡的點了點頭：「鄔先生不虧是四爺身邊的第一謀士，連這消息都知道。」

  胤禛一聽迎春竟然是玫瑰幻影，臉上也有訝然之色。

  鄔思道知道迎春既然是密探，自然也是瞞不住他的身份的，因此看著迎春：「據說七號一直是很神秘的，姑娘為何突然出現呢？」

  迎春看了鄔思道一眼：「兩個原因，一個是無聊，還有一個是我看中了雍親王。」

  正在喝茶的胤禛被她的話嗆的直咳嗽。

  迎春似笑非笑的看著胤禛：「我這話讓雍親王吃驚嗎？」

  胤禛看了迎春很久，然後才道：「姑娘為何這般看中本王？本王可不信姑娘說的話如字面那般的簡單。」

  迎春淡淡道：「還是無聊。」

  胤禛並沒有開始的驚慌了，因為他相信眼前這個女孩不是那般簡單的：「只是無聊？」

  迎春點了點頭：「本就是無聊，還有就是我最見不得有人欺負你，別問為什麼，因為我不高興。」

  胤禛哭笑不得的看著眼前明明是個冷漠的女孩，卻又時時顯露著她的精靈古怪：「你總不可能就這樣幫助我吧？」

  迎春歪頭想了一會，然後才道：「其實也簡單，若真要有個理由，只當是我受了你十三弟的託付好了，這個理由可充足了吧？」

  胤禛深沉的眼神看了迎春好一會才道：「你是皇阿瑪身邊的人，為何會如此幫我呢？」

  迎春看了他一眼：「都說是無聊了，不過既然你非要一個理由，那麼就這樣說吧，當你登大寶的時候，放我自由。」迎春最後一句話很認真，讓胤禛看到了她的真正心意。

  原來她的心不得自由，所以才如此做的。

  胤禛看著迎春，迎春也看著胤禛，就這樣對視著，好一會胤禛才點頭道：「好，我答應。」

  迎春點了點頭：「我的身份只有當今聖上知道，不過我現在也能告訴你，算是讓你相信的條件，以後你有什麼事情也可以想法子找我的，不過我住在榮國府，你要記住了，別跑去寧府找我呢。」

  「寧榮二府之一榮國府？」胤禛知道，因為他有一個侍妾就是榮國府嫡出姑娘。

  迎春點了點頭：「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的元姑娘就是我堂姐，不過整個賈府都不知道我是皇上的密探，除了我的大哥哥。」

  胤禛想了想：「你是說前些日子過世的賈珠。」

  迎春聽了淡淡一笑，笑得很淡，卻在胤禛和鄔思道的心中留下了一道痕跡：「是的。」

  胤禛一旁看著迎春：「放心，今兒除了我和鄔先生，再不會有人知道你的來歷。」

  迎春點了點頭，然後看了看天色道：「今兒來，我只告訴你一件事情，記住一定要堅持你如今的生活，不要過多干預其他阿哥的爭鬥，那只是一場在皇上眼中的遊戲。」

  胤禛看了看迎春：「難道他們要奪兵權也不管嗎？」

  迎春淡淡一笑：「你身邊不也有人能掌兵權嗎。」聰明的人不需要明說的，胤禛明白迎春說的是那年羹堯。

  胤禛看著迎春：「你也認為我這樣做是對的？」

  迎春淡淡道：「有什麼不對，只是記得隱藏自己的實力就好了。」

  胤禛點了點頭：「據說西北戰事要起了，皇阿瑪似乎有心要找人去。」

  迎春看了他一眼：「你不用去參和的，那只是一個將軍，做多也只是個王，而不是那至高無上的位置。」

  胤禛明白了：「你想讓我放棄。」

  迎春淡淡道：「你若想要那位置就當放棄。」

  胤禛點了點頭，表示明白了。

  迎春看了看外面嘆了口氣：「有時候一時間的放棄代表著你絕對的勝利。」說完站起來：「我該走了。」

  也不等胤禛和鄔思道反應過來，迎春飄出了窗口。

  胤禛看著外面幽黑的天空一眼，那孩子已經飄然無蹤，然後轉身看著鄔思道：「鄔先生是如何看待這個七號密探的。」

  鄔思道想了想道：「何不依照她的方法下去呢。」

  胤禛看了鄔思道一眼：「你也認為應該如此嗎？」

  鄔思道道：「有何不可，何況我覺得這位賈姑娘並無惡意。」

  胤禛點了點頭：「我也有如此的想法。」

  迎春並不知道胤禛的想法，就算知道對於她來說也無妨，因為她素來就是我行我素之人，正如她自己說的那樣，她要幫助胤禛無非是無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