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1章廢太子

  西楚公主、鳳無雙的母妃、東陽國的長公主……

  這些字眼成為一個個利錘，敲打在蕭博衍腦門上，敲的他生疼。他白著臉，長大嘴巴，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她母妃……」

  「否則呢？蕭博衍，倘若不是她母妃身份尊貴，她怎麼會從一個養女郡主，一躍成為東陽國的長公主？你想對付一個人之前，從不打聽她的底細嗎？」懿慈帝冷笑。

  這個，蕭博衍真的沒有打聽過。

  他一直以為，鳳無雙是耍了什么小手段，得了東陽國皇帝的賞識，才被封為長公主。

  楚湘染……

  這個名字他是知曉的。

  當年楚湘染死了，東陽國和西楚國陷入十年的戰爭期里，雙方損失慘重，後來不知為何，這場戰事停息了。

  如果懿慈帝說的話是真的……

  是真的……

  

  那一定是因為鳳無雙！

  因為楚湘染還有一個孩子在東陽國，所以兩國停戰。

  蕭博衍不敢深入去想，如果鳳無雙真的死了，她死在南慕國。到時候東陽和西楚兩個國家合謀，一起對南慕國發動攻擊，隨時都能把南慕國撕得粉碎！到時候……他就算當上了南慕國的皇帝，又如何呢？

  家已不是家，國已不是國。

  他哪裡還有臣民，哪裡還有太平天下？

  蕭博衍連跪都跪不穩，軟軟倒在地上……

  懿慈帝還嫌不夠似的，他責罵道：「怎麼？現在後悔了？你當初下定決心要殺鳳無雙的時候，怎麼沒有想過後果呢？」

  「父皇……」他已經夠難堪了，懿慈帝再責罵他，蕭博衍就要無地自容了。當然，只有蕭博衍自己清楚……他這些無地自容，不是因為對鳳無雙身份的忌憚，而是因為他自己調查不足，險些造成大錯，影響他的大業！

  「呵，蕭博衍，你想當南慕國的皇上。你為什麼不把心思花在政務上？你心懷百姓，政治卓越，自然有群臣歸順於你，自然有人把你奉為太子，有人希望把你推上皇上寶座。你把心思全部放在勾心鬥角、爾虞我詐上……誰還會擁護你，還會無條件信任你？」作為父親，作為帝皇，懿慈帝自問自己給過他無數次機會。

  甚至，梁妃在淀城水域製造出的那一樁刺殺案子，他都沒有牽連到蕭博衍！

  可為什麼，蕭博衍不珍惜呢？

  「蕭博衍，你為什麼學不會公平競爭？」他問。

  「公平競爭？」蕭博衍像是聽到什麼笑話，他冷諷道：「我生來便是父皇第一個兒子、是南慕國的太子，蕭逸雲妄圖越過我，成為南慕國的皇上，他憑什麼？」

  「所以呢？蕭博衍，所以你處處容不下他，想他死？」懿慈帝笑。

  「對！」他坦誠，「就是這樣。」

  「死不悔改！」懿慈帝倏地把瓷杯砸在他腳邊，「蕭博衍，朕告訴你，你想都不要想！」

  「梁沁害了朕的孩子，朕可以大度地不計較，但是御宸不行！朕不計較，那是朕一個人的事，御宸是逸雲的孩子，他心疼御宸，朕就絕對不允許你傷害御宸！」懿慈帝是明白人，他自己的事如何處理，計較或者不計較，都是他自己的事。

  但是蕭逸雲和蕭御宸不同。

  他不會把自己的意願強加在蕭逸雲身上，強求蕭逸雲大度寬恕蕭博衍！

  他沉著臉，道：「朕絕對不允許，南慕皇室毀在你手上。」

  「父皇是什麼意思？」他問。

  「朕的意思，你一直都很清楚，不是嗎？你仗著朕對你的寵愛，一次一次挑戰朕的底線，一次一次試探，也一次比一次過分！」長指指著地上破碎的青瓷杯，他說：「朕對你的寵愛，就好像地上的瓷杯，碎了，就再也圓不回去了！」

  「父皇！」蕭博衍慌了，就因為這樣，懿慈帝要放棄他了？

  「你……」

  「你不必再說，你應該清楚朕的決定。早在你母妃被貶之前，朕就跟你說過，蕭博衍，不要用你的太子之位來試探朕。」廢太子，在今天這個事之前，懿慈帝從來沒有想過。

  但是今天，他坐在半人高的草堆里，看著蕭博衍。

  陽光很刺眼，給他整個人渡上一層光圈，懿慈帝凝著的背影，看不到他的表情。

  只聽到……

  蕭博衍一次一次開口威脅蕭逸雲，讓他放下劍，讓他妥協。

  否則，他就要對蕭御宸下手！

  不對，蕭博衍已經對蕭御宸下手了，只是他沒有得逞而已……

  那個時候，懿慈帝清晰聽到了一聲嘆息，那是……他心中失望至極的聲音！

  他的兒子，他引以為榮，曾經以為是他人生驕傲的兒子……原來，也如旁人無異，為了一己私慾，殘殺兄弟！

  「蕭博衍……朕對你真是太失望了。」

  曾經對他有多少期待。

  今天就有多麼難過。

  蕭博衍愣愣看著他，滿眼不可置信，「父皇，你要廢太子？」

  「是。」懿慈帝道。

  「為了蕭逸雲？」蕭博衍咬牙切齒，他聲音飽含著陰冷和憤恨。

  「為了蕭逸雲？」失望算什麼？原來還有絕望。

  這些年梁妃和韓雄到底教了他什麼？

  曾經這麼乖巧聰明的孩子，怎麼會變成這樣？

  難道蕭博衍不清楚，他之所以廢太子，完全是因為他自己，是他自己咎由自取！

  懿慈帝滿心疲憊，他靠在主位，啞了聲：「廢太子一事，明日早朝朕便會公布。不管是梁大學士的門生，還是韓雄……誰求情也沒有用！」

  「但是蕭博衍，朕不會否定你。你依舊是朕的兒子。只要你改正了，想明白了，這個帝位，如果你還想要，隨時可以來爭取！」

  讓蕭博衍和蕭逸雲回到同一個起點，同是親王。

  讓他們兩人公平競爭，這是懿慈帝對蕭博衍最後的慈愛……

  只可惜，蕭博衍根本不懂他的心。他雙目赤紅，周身瀰漫著殺意和恨意，「兒臣明白父皇的意思了。」

  在他看來，懿慈帝是故意貶他為親王，故意羞辱他。

  而這些羞辱，都是蕭逸雲賜予他的！

  他失去李府、傅太師府、吳將軍府和梁大學士府……

  他甚至失去了梁大學士府的部分門生。

  最後，他還失去了梁妃的妃位、鳳印、以及他自己的太子之位！

  蕭逸雲，呵，他怎麼可能還會放過他？

  蕭博衍起身，冷著臉，「兒臣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