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遺願

  醫院診室。

  「你這瘤子太大啦，我還是建議保守治療……」

  牛毅拿著診斷書，雙手不停地哆嗦著，他的手機不合時宜地蹦出提示音：

  「您有新訂單啦！請及時配送！」

  他渾渾噩噩地走出醫院，跑完了他人生中的最後一單。

  次日清晨，陽光明媚。

  邱雪早早地起了床，餐桌上已經擺好了早餐，用的也是她最喜歡的盤子，她注意到盤子下面還壓著一張紙，上面寫滿了字。

  「哼，算你識趣！」

  她已經和牛毅冷戰半個月了，原因是來例假的時候牛毅沒有哄她高興。

  她悠哉地端起牛奶，另一隻手拽出了那張「懺悔書」，她是個浪漫到骨子裡的人，此情此景，邊喝邊看才更有感覺！

  

  「啪！」

  杯子掉在了地上……

  稀碎。

  「怎麼了媽媽？」

  聲音吵醒了還在熟睡的女兒，邱雪無聲地流著眼淚，那根本不是她想像中的懺悔書，而是一份已經簽好了字的離婚協議。

  「小豆包，你再睡一會兒吧，媽媽去門口打個電話……」

  入夜，嘎子麵館。

  牛毅一口氣悶下了一整杯白酒，坐在他對面的李帥和洪喜面面相覷。

  「牛老二，你今天不太對勁兒啊！怎么喝酒不耍滑啦？」

  洪喜舉杯笑著，他西裝革履，頭髮梳得油光鋥亮，胸前的工牌兒上寫滿了「狼吃肉狗吃屎」的企業文化，一看就是標準的二手房經紀人。

  牛毅揚起下巴。

  「胡說八道，我啥時候耍滑啦？」

  李帥端起酒杯分別和二人碰了碰。

  「對對對，你最實在，一結帳就去廁所，今天是不是準備換個套路？」

  「瞧你說的，今天的帳我已經結了。」

  老闆在這時端上了一盤兒紅燒肥腸。

  「你們仨可別喝太快，後邊兒還有八個菜呢！」

  洪喜和李帥對了個眼神，牛毅絕對有問題！

  酒過三巡，三人的舌頭都有些發直了，在李帥和洪喜的追問下，牛毅緩緩地掏出了那張診斷證明。

  「二位哥哥，不瞞你們了，弟弟可能要先走一步了。」

  ……

  當天夜裡，三個人抱在一起哭了很久，李帥破天荒地拿出了自己攢了很久的私房錢，請牛毅和洪喜做了個泰式按摩。

  「你還有什麼願望麼？」

  李帥狠狠地嘬了一口香菸，眼圈兒都被嗆紅了。

  「我想睡范冰冰！」

  「滾！」

  洪喜哭著哭著就笑了，笑著笑著又哭了。

  「都她媽啥時候了你還貧！」

  牛毅笑著嘆了一口氣。

  「你倆省省吧，現在哪個願望不花錢？我就希望我走了之後你們能多接濟一下邱雪和我閨女，對了，別告訴她我生病的事情，這娘們兒太煩。」

  洪喜和李帥低下頭沉默不語，邱雪也是他們的同學，牛毅有多愛她他們兩個不是不知道：公主請吃飯、公主請洗腳、公主請睡覺……在疼媳婦這條路上，牛毅走了很遠。

  「還記得咱們高中逃課去網吧嗎？班主任天天去捉咱們。」

  牛毅的話把二人拉回了那段青蔥歲月，李帥扶了扶眼鏡，一張張記憶照片在腦海中浮現。

  「對，《夢幻西遊》，我還記得！」

  「我也記得！」

  看到二人興起的樣子，牛毅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如果可以，你倆再陪我玩兒一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