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審判者之影

  應對正常人和精神病患者，需要使用完全不同的兩套方案。

  有些正常人完全不可能相信的謊言，精神病患者會輕易上當。相反，許多可以騙過正常人的伎倆，對精神病患者卻完全沒有效用。

  正因如此，許多人不知道該如何對付精神病患者，

  不過，對曾經偷偷溜進巨山精神病院「取材」的張洛來說，這種事完全不在話下。

  面前的傢伙是個「醫生」，而且擅長於辨別病症的真假。但是，有些極其罕見的病症，即使是這個號稱「經驗豐富」的瘋子，也不可能確定究竟是真是假。比如說……

  「你叫什麼？」沈醫生沒好氣的問了一句，像是有些不耐煩的樣子。

  「%￥￥*&」張洛發出意味不明的聲音。

  沈醫生楞了一下：「你說啥？」

  「&！+*」張洛的表情很嚴肅，繼續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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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小子別想糊弄我。」沈醫生眯起眼睛盯著張洛，接著又忍不住喃喃自語：「看這個症狀，難道是『外國口音綜合症』？」

  ——所謂的外國口音綜合症（Foreign－accent－syndrome），是指患者在腦部受傷後，突然擁有其他口音的罕見病症。病情嚴重者甚至可能會忘記自己的母語，改說以前根本沒接觸過的外語。

  到目前為止，這種罕見疾病有記載的病例，只有不到一百人。直到現在，醫學界也並沒有找到治癒這種疾病的方法。

  所以，若是裝出這種罕見病情，說不定便可以矇混過關！

  「小子……你該不會是在騙我吧？」

  沈醫生壓低聲音說完，突然大聲喊道：「張洛！」

  「&！」張洛馬上回答。

  ——在面對「突然襲擊」或是緊急狀況時，大部分人會下意識的說出母語。正因如此，在許多情報機構的間諜訓練中，也有「在突然被提問時繼續說外語」的課程。

  沈醫生本想用這種方法拆穿張洛的謊言，卻沒想到對方早有準備，一時間，這個自詡「醫生」的精神病患者，也有些摸不清頭腦：

  「難道這小子真的是得了那個病？可是我根本不會治療啊。」沈醫生低頭喃喃自語。

  ——語言並非是他擅長的項目，雖然能說幾句英語，可他根本聽不懂張洛說的是什麼玩意。

  沈醫生不知道的是，就算把最頂尖的語言學家叫過來，也不可能聽懂張洛說的話。因為那根本就是張洛原創的「新語言」。

  思索了片刻，完全想不出該如何交流，沈醫生有些鬱悶的晃了晃腦袋，說道：「我還會再來的。」接著便轉身離開了病房。

  眼見此人終於滾蛋，張洛微微一笑，為了防止對方在門口偷聽，又裝模作樣的對著病床旁邊的心電圖儀的屏幕說了幾句「外語」。

  這時，顯示著心電圖的液晶屏中，傳來一個熟悉的女聲：

  「你腦子出問題了吧。」

  張洛無語的看向液晶屏，只見屏幕中隱約出現了「血腥瑪麗」的身影，於是小聲問道：「你來幹嘛？」

  「我來通知你，趕快離開這醫院，『審判者』在零點就要來了。」血腥瑪麗說道。

  「審判者是什麼？」張洛回想了一下，自己之前並沒有聽說過這個名詞。

  「那傢伙是真正的不死之身，而且只要確定了目標，就會一直追殺到目標死去為止。不管你怎麼逃，都不可能逃得掉。」血腥瑪麗言之鑿鑿。

  「按你的說法，我直接在這裡等死就行了。」張洛笑了笑，接著隨口問了一句：「其他人沒問題吧？」

  「當然了，我們才不會被德古拉幹掉呢。」血腥瑪麗像是有些不服氣的提高了聲音：「頭兒和卡雷蒙當然沒事，不過這裡有殺戮部隊的人，他們沒辦法進來，只能托我傳話了。」

  「好的，那我到底要怎麼做？」張洛繼續問。

  很顯然，血腥瑪麗口中的「審判者」也並非是那麼全能，如果自己真的是必死無疑的狀態，這傢伙也沒必要來通知自己跑路了。

  聞言，血腥瑪麗解釋道：「審判者抵達之後，會在醫院範圍內尋找符合特徵的目標，如果你在那之前跑掉，就還有生還的希望。但是一旦被他看到，你就死定了。」

  「原來如此。」

  張洛正打算再詢問一下具體情況，卻聽到病房門口響起了開門聲，立刻恢復了原本的坐姿。

  與此同時，液晶屏中的血腥瑪麗，也瞬間便消失無蹤了。

  這次進來的，並不是剛才那幾個灰西裝，而是之前的護士，她把一個注射器放在床邊的柜子上，問道：「好些了沒？」

  張洛點點頭，接著以上廁所的理由離開病房，進入長長的醫院走廊。

  在離開之前，他已經偷偷的把柜子上屬於自己的手機和錢包，塞進了病號服褲子寬大的口袋。

  既然得知危險人物正在接近，現在要做的就是找機會逃跑了。

  不過，才剛出病房，便看到剛才的幾個「灰西裝」正站在走廊遠端盯著自己。張洛馬上便意識到，想從這裡跑路，似乎並沒有那麼容易……

  ——走廊頂端的白熾燈投下慘澹的光芒，根據牆上掛著的標識來看，自己身處的位置應該是住院樓五層。

  電梯和其中一個樓道口，都被站在那邊的灰西裝封鎖了，雖說走廊另一端也有樓道，但是裡面很可能同樣有「對異端生物殺戮部隊」的成員在埋伏。

  就算那邊的樓道沒有設伏，以自己還未徹底恢復的身體機能，也很難逃過灰西裝的追蹤。這樣一來，目前唯一的選擇，好像就是——

  「難道讓我跳樓嗎？開什麼玩笑……」

  在慢吞吞的走向衛生間的同時，張洛迅速思索著除了跳樓之外的其他解決辦法。

  現在的時間是晚上十一點四十五分。血腥瑪麗說「審判者」將會在零點抵達。

  也就是說，留給自己的逃生時間，只剩下十五分鐘了！

  邁著故意裝出的虛弱步伐走進衛生間，張洛回身關上門之後，打開窗戶往下看了看，映入眼帘的是深不可測的黑暗。

  他本想順著排水管爬下去，卻發現窗邊並沒有可供攀爬的排水管，只得繼續尋找其他辦法。

  然後，從廁所外面的走廊中，傳來沉重的金屬摩擦聲，像是有什麼人拖著大型金屬物經過。

  掛在廁所牆壁上的鏡子中，突然閃過血腥瑪麗的漆黑身影，語調急促的說道：「快跑，審判者來了！」

  「靠，居然提前來了嗎。」

  張洛抱怨了一句，接著輕車熟路的躲進廁所最裡面的隔間，以最快速度鎖上門。

  ——現在只要一出去就會被發現，不過「對異端生物殺戮部隊」的那幾個灰西裝，應該還在走廊里。

  既然如此，乾脆讓他們當炮灰，自己趁機開溜好了……

  想到這裡，張洛臉上露出淡淡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