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父親的懇求

  陳家豪深深吸了一口氣，簡單的告訴了他老宅里發生的事情。

  陳岩把陳家豪叫回去，劈頭就問，「我把陳氏交給你，可以嗎？」

  「我不要。」在這件事情上，陳家豪的態度從來沒有變過，「我能為陳氏做的唯一的事情，就是不親手毀了他。」

  「我明白了，」陳岩的聲音有些暗啞，「我知道你厭惡，甚至憎恨陳氏，可他畢竟是我的心血啊。如果你不要，可不可以給家棟？」

  陳家豪皺了眉，思索著陳岩話里的意思，「家棟回來了？」

  

  「是，」陳岩也不隱瞞，「我問過他了，他的確找人在李響的車上做了手腳，可那也是因為李響貪得無厭，無休止的勒索。」

  「有什麼致命的把柄，嚴重到要殺人滅口的地步嗎？」陳家豪冷著一張臉。

  「你應該早就知道家棟對汀兒的心思，也應該早就查到了李媽是家棟收買的，他之所以對柳如雲做出那種事情，是為了追求汀兒，之所以對李響動了殺機，也是怕讓汀兒知道了恨他。」陳岩深深嘆了一口氣，「這件事情的確是他過分了，他也受到懲罰了，看在他是陳氏唯一繼承人的份上，放他一馬吧？」

  「怕汀兒恨他就去殺人？這個理由似乎有些匪夷所思啊。」陳家豪冷笑，「他現在就不怕了？」

  「怕，」陳家棟忽然閃身走了出來，「可我沒得選。我不想再過那種躲躲藏藏、提心弔膽的日子。我知道，我和汀兒永遠都不可能了，我認輸，我放棄。希望你能看在兄弟一場的份上，放我一馬。」

  「兄弟一場？放你一馬？」陳家豪的唇角勾起，陰冷的笑容不但讓陳家棟後背發涼，就連陳岩也忍不住心裡一涼，他的笑容里的是他從未見過的狠辣的決絕，「你對我痛下殺手的時候怎麼不說兄弟一場？你讓汀兒陷入危險的時候，怎麼沒考慮過我會不會放你一馬！」

  如果陳家棟只是對自己下手，陳家豪可以不計較，可他不能容忍的，是他居然讓竇汀兒陷於那麼危險的境地。這是他的底線！

  「那，真的是一場誤會，我以為，以為你殺了我媽。」陳家棟的臉上一片死灰，「而且，我也沒想到汀兒會在那個時候出現，我阻止他們的時候已經晚了。我知道我在她心裡毫無分量，可能你不信，她在我心裡的分量卻是無人能比。她是我在最孤獨、最無助的時候，唯一一個陪在我的身邊的人，某種程度上說，我對她，不僅僅是喜歡，還有感激和依賴。我是絕對不會傷害汀兒的。」

  陳家豪瞪著眼沒有說話，他相信陳家棟說的都是真的，可即便如此，他依然無法原諒他，一想到在那紛飛的燃燒瓶下，自己險些護不住竇汀兒的時候，他就禁不住怒火中燒，就會抑制不住的想殺人的衝動！

  「可你最後還是傷害了她！」陳家豪咬著牙。

  「家豪，」陳岩突然嘆了一口氣，「這件事情也怪我，那天我們兩個通電話被家棟聽了去，他斷章取義的以為是你害死了她母親，這才導致了他這麼瘋狂和不理智的行動。我知道，他做出這種事情，的確很難讓你原諒，我希望你能看在我的面子上，就當是為了給陳氏留個繼承人可以嗎？而且，我希望你和汀兒商量一下，我想她心地善良，也一定不願意看到你們兄弟相殘的場面吧？」

  「就算我可以原諒他，法律呢？」陳家豪的臉陰沉的可怕，「你不會以為你有能力一手遮天吧？」

  「這件事情聽天由命，我只求你不要插手，交給警察可以嗎？」陳岩聽到了陳家豪話里的動搖，「我希望你再考慮一下，就當是我求你，最後一次求你。」

  「那，你怎麼想的？」竇汀兒聽陳家豪說完，心裡也是一陣煎熬，於情於理，陳家棟都是罪有應得，可他畢竟是陳家豪的親兄弟，陳岩的話也不能不讓人都動容。

  「這些年，我經歷了很多事情，也做過了很多事情，我一直以為，我的心已經足夠狠了，我覺得我不可能有第二種選擇。可這次，我真的是猶豫了。」陳家豪把車停在路邊，點上了一顆煙，幽幽的吐出一口煙圈，「家棟媽媽跳樓之前的樣子，我一直都記得清清楚楚。她很平靜，很淡然，對我能找到她，甚至都沒有一點驚奇。她說，她是一個母親，為了保護自己的孩子，他可以付出一切。她說，他了解我，他相信我會放家棟一條生路，她說這是她唯一的請求。她笑著抱了抱我，像個沒事人一樣的說，家棟就拜託你了。說完，轉身就跳了下去。我追上去的時候只抓到了她的一小片衣服。我看到她一邊墜落，一邊衝著我笑，是那種真誠的，滿足的笑。」

  陳家豪猛地吸了一口煙，「我應該恨她的，不是嗎？我是不是很沒用，很沒有原則和立場？」

  竇汀兒忽然很心疼陳家豪，他對陳家棟母親的感情是矛盾的，甚至可以說是煎熬的，她逼死了他的母親，可她也養育了他，給了她母親才有的溫情，他恨她，可內心深處，他也愛她，她不能原諒她，卻也無法拒絕她。

  竇汀兒輕輕的把陳家豪摟在懷裡，「那就別猶豫了，交給警察吧。」

  陳家豪反手緊緊的抱住了竇汀兒，「可他傷害了你，差一點就讓你陷入危險的境地。」

  「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竇汀兒像哄孩子一樣摸著陳家豪的背，「家豪，這不是你的錯，我們每個人都有在理智和感情之間無法決斷的時候，那不是因為我們沒有原則和立場，而是因為我們有感情。她媽媽是做了錯事，她也為此付出了代價，你們之間的糾葛從她跳下去的那一刻就結束了。她不欠你，你也不欠她，更不欠陳家棟。陳伯伯想給陳氏留一個繼承人，既然這是他最後的請求，那就答應他吧，畢竟陳氏是他一生的心血。而且，交給警察，本來就是最正確、最公正的辦法。」

  陳家豪無聲的苦笑，他不會告訴竇汀兒，如果交給警察是最公正的辦法，他就不會如此糾結了，「好，聽你的。」

  陳岩接到陳家豪電話的時候，終於鬆了一口氣，看到陳家棟的眼神里又泛出了光澤，他恨鐵不成鋼的甩了他一巴掌，「逆子！」

  陳家棟以為雨過天晴了，陳岩毫這一巴掌直接把他打懵了，「爸，你，你這是幹什麼？」

  「幹什麼？！」陳岩雙目通紅，「這是我最後一次幫你，也是最後一次幫自己。臭小子，給我記住，以後就只有你自己了，最好給我謹言慎行，否則，陳氏，還有你，就只有死路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