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9章
2024-07-17 18:27:18
作者: 薔薇晚
這些情愫,他該如何跟她說?
還是,這輩子都沒有機遇了?
他們當真要下輩子再愛?這輩子,就再無可能?
這樣的想法,總也讓他沉痛之極。
琥珀陷入很疲憊的夢境,自己在山林之中尋路,卻又找不到出口。突然之間,有聲音從很遠的地方傳來,一聲一聲地呼喚著她,不讓她陷入黑暗中。她的雙手好痛,正被另一雙手緊緊握著,那個人不肯鬆開手。
「琥珀,只要你醒來,什麼都答應你,只要你肯活著——」
他緊緊握住琥珀的手,面色憔悴枯槁,再俊美的容顏,也讓人看得到他的悲切。
「她又不是要死,大人小孩都好好地。」
冷大夫有些不悅,卻是將秘密脫口而出,是這個男人太過粗心悲痛,還是整個桃園的人一直瞞著他到如今?
南烈羲怔住了,冷大夫說的那個字眼,是小孩?
這一句話,突然在平地里炸了雷。
「有些出血,但沒關係,我開服藥樂兒你去煎藥。」冷大夫朝著樂兒囑咐,如今琥珀懷有身子,這些要進嘴的東西,都不可怠慢,都要讓最穩妥最伶俐的人去辦。
「你也別在這裡擋著了,不方便。」
冷大夫這才拉開南烈羲,淡淡說了句,示意他先出去。
南烈羲回過頭又看了琥珀一眼,這才發覺其中的異樣,她躺著的時候看的更加清晰,絲被之下的隆起,也似乎並非一兩日的養成。不過她方才身著寬大袍子站著面對他的時候,他確實沒有多餘的時間發現,畢竟她根本就是不給彼此單獨面對說話的機會。
「你來做什麼?」
一道冰冷的質問,從門口傳來,得到了消息,永爵跟蘇小蠻急急忙忙趕回來,走入琥珀的房間,急著詢問事態,沒想過第一眼看到的,是南烈羲。
「你們出去談吧,別擾了琥珀妹妹。」蘇小蠻把他們兩個男人推出屋子去,將門關上,不想看他們爭鬥。
南烈羲的黑眸,透著幽深的光耀,他直直望著永爵,說了句。「她有身子了。」
「有沒有,如今跟你也沒什麼關係了吧。」
永爵冷笑一聲,以前怎麼沒看到他來挽留琥珀,如今因為琥珀有孩子了,難道才改變主意?
「你沒有忘記新年我們兩個說好的約定吧。」南烈羲這一番話,說的深沉,也萬分篤定誠懇。
永爵收起了想要嘲諷他的意思,沉默了許久,才說道。
「我也不知你們的心結是什麼,也不想知道,怎麼也是你們自己解決。如今桃園的人力物力財力,別說她一個孩子,就是一百個一千個孩子,我們養得起,也責無旁貸。但當然這是下下策,一個孩子成長的好,最好是在爹娘的照顧之下——」
南烈羲的心裡,一瞬間也萬分複雜,五味陳雜。得知她有孩子的消息,當然驚喜,卻又伴隨著巨大的恐懼擔憂,擔心她的身體是否能夠支撐,擔心孩子是否健康,擔心……在知曉那件事之後回到桃園傷心欲絕的琥珀,是否已經做出了決定。她雖然要了這個孩子,不代表還要跟他有所糾纏。
「不過如今琥珀的情緒並不穩定,若是見我,我擔心她做出更尖銳的事來,這樣對她,對孩子都不好。」
「我也是這樣想的,有我們照顧她,安安心心把孩子生下再說吧。」永爵也只能這麼勸誡:「往後的事,往後再說吧。」
「日後如果她不讓孩子認你這個當爹的,也只能怪你自己。」
永爵指了指他,看著南烈羲染血的外袍,讓丫鬟送來一件他新作的袍子,給他替換,看南烈羲傷勢不輕,他也不好趕他連夜回去,只能留他在廂房過一夜。
這一夜,對南烈羲而言,無疑萬分漫長。
喜悅的是,看到了琥珀一切安好。
擔憂的是,如今她被孩子拖累,自然心力交瘁。
但她是如何要拼了性命生下這個孩子?因為得來不易,扼殺太殘忍捨不得,還是……她也是多多少少喜歡這個孩子,他們兩個人的親骨肉呢?
清晨,琥珀醒來,看到的還是門外那一道身影。
半夜她曾經醒來一回,似乎隱約就看到那身影,如今天都亮了,怎麼還在那裡?
她吃力坐起身子,緩緩走到門口,打開門來。
她看到的是南烈羲。
「你為何還不走?」
聽到樂兒口中他的傷勢不曾見好的消息,她自然是壓著內心情緒,不想輕易原諒他。
「琥珀,你已經有孩子了,我陪伴你們不好嗎?」他不知在門外站了多久,目光深沉得教人讀不出情緒,她與他互視片刻,最後還是她先逃開視線。
他已經放下自己所有架子,才四個多月不見面,她察覺不到他的任何自負傲然。
琥珀卻生冷拒絕,她的眸光一滅:「所以你走開吧,我不能在懷著這個孩子的時候面對你。」
南烈羲的黑眸鎖住她,琥珀卻繼續說下去,毫不留情。「看著你,想著那件事,我沒辦法保證可以平心靜氣等待這個孩子的降生。」
他不是她的君王,她無需對他恭敬,繞過他,她不想和他說話。
「不可以到此為止嗎?」
南烈羲望著她纖細的背影,眼底有幾分沉鬱,一瞬間,灰暗的就像是遍布烏雲的天際。
都是他活該。
機關算盡,也不過如此悽慘。
第二天,她在桃園就不曾見過南烈羲。
她知道,她說的狠話,字字落在他的心頭,幾乎跟軟性威脅一般的話,他當然不可能執意繼續留在這裡。
或許時間還不夠長吧。
琥珀坐在庭院中,如今收集了新鮮花瓣,正準備做明年喝的花茶,纖纖素手,沾染一手花香。
她離開皇宮的信念,是要徹底了結。
但在桃園休養身子等待孩子降臨的這些日子,她的心,似乎也發生了變化。
何必煎熬著,不肯放?她這麼問自己,但想到這個孩子,她並不厭惡,也不憤怒。
她如今有些想通了,畢竟這個孩子,不是她在那一夜不明不白的屈辱之下懷著的孩子,而是經歷四年多時光,跟她一道艱辛走到一起成為夫妻的那個男人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