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2024-07-17 18:11:47 作者: 薔薇晚

  她聽了,卻只是瞥了他一眼,語氣輕柔,聽起來像是無力,也更像是少女天性的慵懶。「我聽說,這幾天睿王府忙著做法事,睿王爺怎麼還有空閒來這裡?」

  這皇族規矩繁多,若是先天子嗣夭折泯滅,至少在府內平息人心,花費好幾天時間,藉此祈福避禍,企盼子嗣繁衍,生生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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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時候出現在上官家墓園的人,不該是他。

  「這是本王第一個孩子——」他背轉過身去,卻突然把她推向前方,讓她面對著那個墓碑,神情清冷。「如果順利誕生,也是老宰相的曾孫……」

  琥珀的心傳來一片刺痛,驀地大力甩開他的手,冷笑著逼出兩個字,「夠了。」

  他的眉峰緊皺著,緊緊盯著眼前這個素衣少女,憤怒在胸口洶湧,就要發作。這是他見過,最不受教的女人。

  她的笑,充斥在淺棕色眼眸之內,更顯得惡劣乖張,她當著他的面顯露嫌惡表情,態度散漫放肆。「王爺若想跟宰相大人道歉贖罪,就慢慢說吧,我就不奉陪了。」

  「該道歉贖罪的人,是你。」軒轅睿的臉色鐵青著,一把拉過她,揚聲喝道:「你居然到現在,還沒有半點悔改之心!你的心是黑的,還是你原本就沒心沒肝?」

  「王爺想挖出來看看嗎?」她笑,那笑盛開在嬌美面容上,更讓男子極易放下心防,與少女的稚嫩交融在一起,幾乎要變成淬了毒的艷麗花朵。

  軒轅睿的眼底,愈發凝重陰鬱,他的手不自覺收緊,力道施加在她的肩胛骨上,疼的她唇兒輕輕顫抖。「這世上絕無比你更可怕的女子。」

  她卻還是不討饒,舊傷口疼的厲害也不管不顧,仰著沉斂的眸子,輕聲笑著:「你要我悔改?我就像是那妖魔,正派善良的睿王爺要如何度化我,讓我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她太惡,可惡的程度,跟南烈羲很是相像。

  想到此處,軒轅睿冷叱一聲,眼底的神情,是不屑一顧和嫌惡。「你就這麼喜歡當韓王的玩物?你就這麼喜歡被他糟踐嗎?」

  琥珀,突然僵在原地,蒼白容顏上的笑容轉瞬即逝,變成空無。

  「糟踐?」

  她幽幽地,重複著這一個字眼,心口不斷緊縮著,昨夜的畫面像是被風吹動的書冊,迅速的一頁頁翻過,仿佛衣衫下的一道道淤青,都變得火燒一般清晰疼痛。

  那個男人是如何吞噬她的,太不堪回首。

  她緊緊握住雙拳,眸光一滅,突地冷若冰霜。「是否只有跟著睿王爺這樣的男人,才不算被糟蹋了呢?男人對女人,熄了燈,閉了眼,要做的事難道不都一樣嗎?」

  她說的話,實在不像是個十來歲的少女該說的,露骨直接,卻也透出一股無法掩藏的淒冷。

  她緊緊包裹著自己的防備,不讓任何人窺探她內心的秘密,她轉身的時候,不自覺地雙手交握著,掩飾她細微的顫抖。

  軒轅睿凝望著她的纖細背影,漫長的沉默過後,徐徐開了口,溢出這一句話。「我看過你手上的傷。」

  「那又如何?」沒來由的,她的嗓音,變得低啞。

  他的雙手,輕輕覆上她的肩頭,緩緩將她背對的身子,扳過來,迎著那美麗眼眸,說道。「你不應該是那麼無情的,你只是走錯了路。」

  她直直望入那眼睛,不知為何他的安撫,莫名其妙就可以平復她動亂的心。她笑,卻又拜託不得。

  他的眼神,仿佛褪去了那傷人的冷漠,變得平和了幾分,他雖然還有些疏離,卻溫柔許多。「只要你想,你就可以回頭,你為何要如此執著頑劣?」

  琥珀凝神望他,他的雙手輕輕摩挲她的肩線,像是溫熱的膏藥偎貼,幾乎讓她忘記一身疼痛。

  「雖然氣憤難當,但我也無法說服自己,這麼殘忍的事是出自你手。我所看到的你,不是這麼是非不分的人。」這一番話,他說的萬分認真,雖然眼底複雜諱深,卻聽來還是多少讓人感動。

  原來,她也曾讓他有一絲絲動搖是麼?

  他竟也可以察覺,這件事有蹊蹺是麼?

  她的防備,她的尖刺,她的疼痛,一瞬間,化成了水。

  下一瞬,她突然愣住了。

  他的動作很緩慢,他好燙,扣在她手腕上的厚實大掌,宛如炭火。他的手覆於她的後背,一分分拉近彼此之間的距離,然後,輕輕摟住她的身子。

  只是一個擁抱呵,居然讓她眼眶發紅,一個不小心,就快要流出眼淚。

  她被包覆在他的胸懷中,他堅實的胸膛卻足夠寬廣偉岸,像是一睹寬厚城牆,將小小的她包圍在其中,無論外面風大雨大,她都會被小心呵護。

  這,仿佛是一個夢。

  他淡淡擁著她的身子,沒有更多的動作,也沒有男子熾熱的情慾作祟,相反他身上乾淨溫和的氣息,讓她的身子雖然緊繃,卻沒有作嘔的厭惡感覺。

  他的嗓音,悶在琥珀的心窩處,暖呼呼的呼吸,正慰熱著她的臉兒。「只要你說出實情,我就可以原諒。」

  她微微怔了怔,在他懷中的一瞬間而已,卻漫長的好似一年。「我可以說嗎?」之前她說的,王妃自己摔下,害死了親生骨肉,他不是不信麼?

  他點頭,他的胸懷好溫暖,跟南烈羲的不同,後者只是想要霸占她,擁有她,在她身上宣洩男子的情慾和需求,而軒轅睿卻不是。他像是家人,像是兄長,像是——真正體貼入懷的丈夫,他就那麼抱著她的纖弱身子,天色漸漸黑了,墓園旁冷風陣陣,可為什麼她卻還是覺得溫暖?她身上穿著單薄的棉衣,根本無法抵禦寒冷,為何他雙手觸碰的地方,卻幾乎要冒出星星點點的火苗來?這樣被他擁住,仿佛天黑天亮都不需要她煩惱,時間在身邊緩緩流逝也毫無關係,她曾經怨恨他,此刻卻又感激他,雖然這一個擁抱,遲來這麼久,太久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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