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2024-07-17 18:11:11
作者: 薔薇晚
那種念頭。
他的字眼多含蓄,卻還是毫不費力地刺傷了她的心。
「我,讓王爺有這種困擾了麼?」她的心,麻木了,緩緩抬起眉眼,冷冷笑容的背後,滿是淒楚悲哀。
本章節來源於𝗯𝗮𝗻𝘅𝗶𝗮𝗯𝗮.𝗰𝗼𝗺
他冷著臉看她,他怎麼可以容忍自己對這麼平凡的面容多做留戀關注?難道要他承認,他只是喜歡丫頭的那一對好看的眸子嗎?還是她身上的沉重孤單,吸引了他?
絕無可能。
軒轅睿的笑意全無,低醇如酒的嗓音,居然摻雜寒冰的冷酷。「我只是可憐你,絕不是看上你。」
琥珀咬唇,臉色白的像是一張紙,她想要將手抽離出來,他的力道實在不小,可惜她半點力氣都使不出。
她的身影,開始搖晃了,她的步子不穩,他的面目背著光,在她眼裡,好模糊。
他警告她,叫她別有恃無恐?
她到底做錯了什麼?她不該對他說話,不該對他笑,還是不該……不該留在他的身畔呢?
到底哪一項,是最該死的罪名。
「啪。」
誰手中的瓷器,摔落地面碎了一地,琥珀用力睜大眼眸,卻看不清楚那門邊的身影是誰。
只是隱隱約約聽到,軒轅睿轉過臉,問那人。
「你什麼時候站在那裡的?」
「從王爺握住她的手,說你只是可憐她,絕不是看上她開始。」姿容清麗的王妃面無表情,手邊的一盅雞湯早已落地,濃郁香氣惹人垂涎。
「琥珀,你別多想。」軒轅睿黑眸一沉,猝然鬆開了按住她的手,那一刻,琥珀突然覺得身子好沉重,像是掛上鉛塊,搖搖欲墜。
只因,他凝視的方向不在她的身上,卻是朝著門口那人念著屬於她的名字。
「妾身不會多想的,王爺不是那種人。」門邊的女子的聲音平靜,只聽得到輕輕的嘆氣,她沉默了半響,徑直跨入門檻,走到軒轅睿的身邊,說道。
「爺爺說過,王爺會善待我的,我也願意相信王爺——」淡淡的視線瞥過一旁半垂著眼眸的琥珀,王妃頓了頓,繼而浮現很婉約的笑容,柔聲說道。「不會看上她。」
她。
一個字,在那個女人的嘴裡,故作平靜的話語裡,她甚至沒有一個名字。
淡淡的,冷漠的,可有可無的,她。
軒轅睿看著眼前女子的體貼入懷,笑著拉著她的手,一同坐在桌邊。
雖然聽不清說的是什麼,那聲音……琥珀咬了下嘴唇,自知之明她是有,但曾經她無比渴望著他這樣低聲的安慰,她不由停住腳步,默默地傾聽,他半哄半勸的語氣……也不過如此。
「真可惜了那一碗雞湯,我讓紅袖教我煮的,花了大半天功夫呢……」
女子帶笑的嬌嗔,驀地劃開琥珀心口的傷痕,她體力不支,一陣搖晃,眼前的光景也是恍恍惚惚,替王妃倒茶的手偏了偏,溫熱的茶水傾瀉而出,滑落到王妃的手背上,驚得王妃一聲低呼。
一聲訓斥,從琥珀的耳邊炸開,石破天驚。「你在做什麼!」
她愣了愣,半響才緩過神來,王妃的白嫩手背上浮現一小片粉紅顏色,茶水並不燙,看起來卻讓人觸目驚心。
她眼底的軒轅睿,面目模糊,她卻覺得這是他最憤怒的一回,那雙黑眸之內的熾烈情緒,幾乎要將她溺斃。
王妃的低低啜泣聲,慢慢傳入她的耳邊,軒轅睿的身影在自己眼底走動,然後,一片混亂……
這個上官琥珀,被他視若珍寶。
這是,她最後的認知。
漸漸的,軒轅睿倉促的身影她看不到了,軒轅睿暴怒的聲音她聽不到了,周遭,變得好安靜。
她腳一軟,倒地,手中的茶壺翻滾,大半的茶水翻上她的胸口,滑落她的脖頸,她卻早已察覺不到燙。
「王爺。」
大夫背著藥箱,朝著軒轅睿作揖。
軒轅睿的眸光,落在那嬌美女子身上,她的眼底泛著淚光,而一旁的紅袖也是紅著眼眶替她手背上一小片紅腫擦拭藥膏,替主子不值。
「她沒事吧。」清雅面容上,沒有多餘的情緒,他眼看著紅袖扶著她到軟榻上休息,才默默轉過身子。
「不礙事的,兩天就可以消腫了。」大夫笑了笑,心裡卻是嘀咕著,這宰相府的小姐可是他見過最嬌貴的大家閨秀,被那麼點溫水潑到也能哭得這麼可憐,叫他過來看病也未免太小題大做。
這天底下人比人,還真是氣死人呢。王妃所謂「燙傷」,簡直是不值一提,那茶水也不曾燒開,已然讓她淚眼婆娑,哭了小半個時辰才安慰下來。
也對,若沒有睿王爺的寵愛當成籌碼,女人又哪裡有恃寵而驕的資本呢?
「你跟我來。」
短暫的沉默過後,軒轅睿大步走向前,大夫愣了愣,不過老於世故,也跟隨前進。
這王府,怎麼需要看病的人這麼多?
軒轅睿推開書房的木門,方才他急著帶走王妃,不曾叫人來照料丫頭,他的視線直直衝向桌腳之下,眉頭的褶皺,更深了。
大夫也發現了,那個昏倒在地的小丫鬟,只是一眼看過去,已然發覺她面色蒼白,連唇兒都發白。
「這個丫頭,病的很重——」大夫急急忙忙丟下身上的藥箱,替她把脈,卻發覺她雙手之上,都纏繞著灰白色的布條,不禁微微遲疑著,回過頭看向軒轅睿。
他的俊顏上沒有多餘的表情,只是點頭,示意他拆開診治。
大夫不再猶豫,扯開她右臂上的布條,每當她的肌膚一寸寸暴露在大夫的面前,空氣中傳來不敢置信的抽氣聲。
軒轅睿的眼底,驀地冷沉下來,他不禁俯下高瘦俊長的身軀,親自拆開她左手臂的布條,兩條布條躺在地面上,他將那小手,握在手心。
他的指腹,緩緩的,輕輕的,只要加大一分力道都怕傷了她,讓她疼,雖然這些傷疤已經結痂,而她也昏迷不醒,她不可能察覺的到那被觸碰傷口的疼痛。
但,他還是很溫柔地,拂過那每一個傷口,大大小小,長長短短,像是蜈蚣蠍子一般醜陋存在她手肘至手腕的細嫩肌膚上,讓人無法想像,這些慘不忍睹的傷口,是如何而來,又是給她帶來多大的劇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