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2024-07-17 18:10:49 作者: 薔薇晚

  南烈羲面無表情地跨出一步,藍袍掠過冰冷的石階,然後密室的門,在他身上合上,從房間透過來的溫暖陽光,從琥珀身上一閃而過。

  整個密室,突然變的陰冷。

  琥珀不自己地退後,她低頭想要收拾那女子畫像,眼睜睜看著他的黑靴,踩過那畫卷碎片,毫不猶豫的,決絕的冷漠。

  南烈羲在人前雖然不算和善,這幾天卻不再折磨她,但那些平和卻像是一場虛假幻夢,虛偽的笑容他都懶得勾起,而此時此刻面容冰冷,才是原原本本的他。

  她努力吸氣,吐氣,再吸氣,再吐氣,費勁做著旁人輕而易舉便能做到之事。為何她已經如此認真在做吐納,肺葉仍是室礙缺息,她必須張嘴,輔助呼吸,卻還是不夠……

  那雙陰鷙的眸子端詳著她,先是緊眯,接著陡然睜開,精光四處迸射。他所散發的驚人氣勢,令所有人震驚,就算不用語言,也能感受到他情緒的波動。

  她已經將嬌小的身子,藏匿在角落的陰暗處,希望他不要再過來了,不要再過來了!

  因為他的憤怒,讓她好害怕。

  「你要找什麼。」南烈羲的語氣好淡好淡,卻也讓她更加心驚膽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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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手就要觸碰到自己,琥珀不甘成為他手中獵物,從一側跑向石階,南烈羲只是漠然地站在她身後,每一步都走得讓她驚心。她轉動著那機關,等待石門再度打開,每一口呼吸都是火熱的焦急,她不停地轉過頭去,南烈羲已然走到最後石階之下。

  石門,緩緩打開了。

  琥珀心口傳來一陣歡喜,只是她的雙手還未觸碰到石壁邊緣,一隻手掌,驀地拉下她單薄的身子。

  大掌,捂住她的口鼻,不讓她發出一聲呼救。南烈羲堅實的手臂,從她身後環過,架住她的身,把她從石階上拖下來。

  她奮力掙扎著,因為就算她順從乖巧,都難逃一劫。他的手掌溫熱,緊緊封住她的呼吸,她一瞬間就快窒息。

  南烈羲將她重重摔在地面,毫不憐惜她的單薄年幼,燭光在他的俊顏上閃耀,卻無法溫暖他眼底的陰鶩寒意。

  「喜歡待在這裡是嗎?」他扯出一抹笑意,居高臨下地俯視著腳邊血色全無的少女,嗓音很輕,很輕地問。

  琥珀瞪大了眼睛,身子不由自主地顫抖了起來,或許是內室實在陰冷的關係,那燭光都膽顫地搖晃起來。

  「那就別想著出去了。」那時的南烈羲,像只渴血的獸,乾澀的喉頭在咆哮著鮮血潤澤,他的嗓音變得低啞迷人,緩緩俯下俊長身子,靠近她。

  「那就別想著出去了。」那時的南烈羲,像只渴血的獸,乾澀的喉頭在咆哮著鮮血潤澤,他的嗓音變得低啞迷人,緩緩俯下俊長身子,靠近她。

  「王爺,我馬上收拾好,請你息怒。」她驀地跪坐在他的面前,將一片片碎紙,都收入盒內,她沒想過他這麼快就回來,而換言之,惹怒南烈羲也並非她的初衷。

  踩在他黑靴之下的最後一片碎片,是女子的衣袍,她探出手去,他卻絲毫不讓。

  「本王該怎麼處置你好呢?」他問的不冷不熱,光從表面,琥珀無法揣摩他的心。

  琥珀將木盒小心翼翼地捧著,遞到南烈羲的面前,幾乎不敢直視他的墨色眼眸。「她是——」

  這個猜測,讓她的心跳得更加激烈了。

  「是死人。」

  南烈羲吐出這三個字,黑眸之內一抹情緒轉瞬即逝,快得讓琥珀看不清楚,到底那是憤怒,冷漠,還是其他。

  他無聲冷笑,大手一揚,打落琥珀捧在手心的木盒,畫卷中的女子再度變成滿地狼籍。他的憤怒,在胸口翻滾,洪水一般將她滅頂。

  「本王要懲罰你。」

  南烈羲拂袖而去。

  石門合上,沒有留下一絲光明的縫隙。

  桌台上的那一隻小小蠟燭,漸漸燃盡了所有眼淚,「啪」,燭淚滴落地面,星火一點,整個偌大的內室,歸於平靜。

  這裡沒有窗戶,沒有門,她甚至無法看到一縷月光。小小的身影蜷縮在角落的陰暗處,她雙臂緊緊環抱著自己的單薄嬌軀,身上的外袍比不上自己之前的衣裳禦寒,她內心總有牴觸,不願穿他送來的錦衣華服,不願戴他送來的華貴首飾。

  深夜,她摸索著,在黑暗中試著要去轉動石壁開關,才發覺南烈羲已經在內室之外動了手腳,她根本離不開這個冰冷黑暗的內室。

  她甚至不清楚,她是否還能活著出去。

  她似乎是踩到了,南烈羲人生的最大禁忌。他勃然大怒,那冷酷眼神嗜血無情,幾乎是要將她抽筋剝皮的狠厲。

  她的命是南烈羲一手掌握的,他要她死,要她活,她沒有主宰的權力。

  厚重的石門擋住她跟外界所有的聯繫,她聽不到外面的聲響,也看不到外面的風景,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被關在內室多久,過了好幾個時辰,她終於開始發現身上的不對勁。

  她的手腳冰冷,她又困極了,一天一夜滴水未進,她在內室中跑跳,希望可以暖和自己的身體,不過短暫的暖意卻耗費她更多的氣力和體能。沒多久,她卻更累更冷了,她長長呵出一口氣,卻絲毫溫暖不了那凍僵的手指。

  她偽裝從容內心卻依舊畏懼南烈羲的事實,她知道無法逃避,她離開宰相府不過一個月時間,卻從天上墜落地面,摔得粉身碎骨。她清醒的時候,不讓自己去回想之前的生活,也無暇去比較人情冷暖,她根本不敢細想,到底她走出花轎的時候,那濃重的死亡氣息是否已經徵兆著,上官府的滅亡。

  而現在,她又冷又餓又累,全身僵硬像是冰塊,那種極致的寒冷,讓她仿佛都聽不清耳邊的聲音,倦意爬上她的身體,她倚靠在內室牆壁上,迷迷糊糊地合上眼眸,腦海中那些痛苦的畫面,不斷地顛倒翻轉……

  那是她擺脫不了的夢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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