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皇室一家人

  這行雲流水般的動作一看就知道是早有預謀的，可蘇暖暖不知道啊，如此突如其來的動作變化險些讓她閃了腰，氣得她怒目瞪了段庭軒一眼，暗道給個準備啊老兄，雖然我也不愛下跪，可這樣也太考驗我的腰力了好不好？就算我跟你學了幾天花拳繡腿，也經不起你這麼不打招呼的蹂躪啊。

  她這只是非常自然的反應，然而卻引起了廳中坐著的幾位極大地興趣，皇后便笑道：「軒兒常說暖暖如今性子比從前還要兇悍，我還不信，如今看來，此話倒是不虛。」

  凶……兇悍？蘇暖暖額頭落了幾條黑線：渣男就是這麼替自己宣傳的？我要是母老虎，難道你就不丟人？都說家醜不可外揚，你一個腹黑男，怎麼連這個都不知道？

  怒極的大奶奶在心裡差點兒連粗口都爆出來，那邊段庭軒也是囧囧有神，暗道好嘛，這才剛進來，話還沒說一句，我就讓自己姑姑給出賣了，姑啊，咱可不帶這麼幹的，您這還沒吃上暖暖做的飯，這要是吃上了，侄子豈不是下場堪憂？

  心裡是這麼想著，面上卻是不動聲色，段庭軒轉向西邊坐著的兩位宮裝女子，微笑道：「靜妃娘娘和端妃娘娘也過來了？」

  靜妃娘娘笑道：「我們恰好過來探望皇后娘娘，聽她說今兒中午有一位大廚前來，所以就想著蹭點好東西吃，便在這裡等著。」

  段庭軒又轉向東邊坐的三名青年男子，語氣就沒那麼客氣了：「太子殿下，二皇子和四皇子怎麼也來了呢？也是來探望皇后的？」

  太子是個大胖子。蘇暖暖目測了一下，瞧這噸位，估摸著最起碼也得二百五十斤往上，胖成這樣了，生活還能自理嗎？好奇怪，為什麼二皇子和四皇子都是英俊挺拔，一看就是人中龍鳳般的人物，皇上皇后也都是中年帥叔和美婦，怎麼輪到這位太子就基因突變了呢？這也太悲劇了吧。

  太子雖胖，卻喜歡說話，聞言呵呵笑道：「我早上來探望母后，說話間太陽就出來了，便懶得回去，還要出一身汗，所以就留在這兒了。至於二弟和四弟，我就不知道了。」他說完就望向二皇子和四皇子，卻聽二皇子老神在在道：「我本來要找庭軒問點事情，結果走到他身後聽他和小廝說要領弟妹進宮給皇后娘娘做點好吃的，我就過來了。」

  「你的精神不是都用在編書上嗎？怎麼會對吃的這麼上心？」段庭軒一點兒也不客氣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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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編書又怎樣？也得吃飯啊，民以食為天。再說了，我編的是古今奇談，向聞弟妹擅長創新，她那些花樣繁多的新鮮美食正是我缺少的素材，這要是今兒吃好了，我還打算請弟妹專門去我那裡，把她的手藝都顯出來，想必我那《古今奇談》的《食為天》篇素材也就全了。」

  「不帶這樣兒的啊，你弟妹好說也是世子夫人，就專門去給你做飯啊？」

  段庭軒一點也沒有因為皇上在身邊而對二皇子有半絲客氣，目光直接又轉到四皇子身上，卻見他一攤手：「我是跟著二哥來的。」話音未落，見表弟的目光已經是惡狠狠地了，於是果斷轉移話題，看向蘇暖暖頭上的那枝珠釵笑道：「弟妹戴著這枝珠釵，果然合適的很啊。」

  蘇暖暖臉皮抽抽了兩下，目光不由自主就轉到皇帝身上，她已經被這友愛的一家子給驚呆了。段庭軒總是喜歡把御前紅人四字掛在嘴上，可蘇暖暖從來都嗤之以鼻：再怎麼紅人，皇帝就是皇帝，天家無情，伴君如伴虎，一旦翻臉，御前紅人也就是個狗屁。

  然而今天的所見所聞，卻徹底顛覆了她的認知：這就是御前紅人的能量？這就是大印皇朝的皇室家風？泥馬你們還敢更隨意些嗎？安平侯府也不至於這麼散漫啊。皇后娘娘您還面帶慈祥笑意是怎麼回事？你那侄子正在對你兒子大放厥詞啊，你兒子是太子啊。啊！他又轉火二皇子了，等等，四皇子怎麼忽然提到這梅花珠釵了？是了，他管著內務府，這梅花珠釵是段庭軒用兩隻烤鴨四袋雪綿豆沙外加一大碗白封肉走了他的門路，請內務府的能工巧匠做的。靜妃娘娘，你兒子一點也不在乎地就把他貪污的事兒說出來了，你好像不應該笑得這麼開心啊。

  而在看到皇帝一臉慈祥的看著四皇子和段庭軒在那裡討論這一隻「梅姿珠態」釵到底值價幾何後，蘇暖暖真的崩潰了：那倆貨在討論的都是什麼啊？四皇子說這枝珠釵是兩位大工匠花費了五天五夜才精心做出來的，兩隻烤鴨四袋雪綿豆沙和一大碗白封肉根本就太少了，尤其是白封肉還讓那兩位大工匠吃了一大半，最起碼還要再加兩隻叫花雞才划算。而段庭軒則一臉譏諷道：「叫花雞？四皇子你這純粹就是獅子大張口，當日為了吃叫花雞，我讓一隻公雞差點把臉都撓花了，送給暖暖的木槿花都被抓個稀巴爛，你一枝珠釵就想再要兩隻叫花雞？這怎麼行？最起碼也要再加一枝金華簪。」

  蘇暖暖真的聽不下去了，可問題是：好像除了她之外，所有人都聽得津津有味，她就只能木然地任由段庭軒用三言兩語把自己是個悍婦這「罪名」給坐實了，正當她都要絕望之時，皇帝陛下終於咳了一聲。

  我的天啊，皇上您終於聽不下去了是嗎？謝天謝地，這屋裡總算還有一個正常人。可見皇帝就是皇帝，我錯了，我剛剛不該腹誹您比正德皇帝還不靠譜，只看大印皇朝國泰民安，就知道您一定是位聖明天子。

  蘇暖暖正在心裡感激涕零之際，就見皇帝對著一眾集中在他身上的目光，饒有興趣地問了一句：「等等，庭軒剛剛說的為了吃叫花雞，臉差點兒讓一隻公雞給撓花了，這是個什麼典故？你詳細給朕說道說道。」

  段庭軒一怔，立刻意識到自己剛剛和四皇子「激辯「過程中情急說漏了嘴。此時正急速琢磨著要怎麼補救，就聽身邊「咕咚」一聲，扭頭一看，原來是蘇暖暖終於受不了皇帝陛下這「會心一擊」，摔倒在地上。

  「哎喲，世子夫人這是怎麼了？」端妃娘娘驚呼一聲，段庭軒也連忙把蘇暖暖扶起，笑道：「暖暖沒見過世面，讓皇上和娘娘們見笑了。嗯，我看咱們就趕緊開始吧，這都快晌午了，暖暖下廚也是需要時間的啊。」

  廢話，誰沒見過世面？你們這裡所有人加起來都沒有我見過的世面多好嗎？問題是你們這些皇帝妃子皇子們太奇葩了，我們那裡中華五千年啊，沒出過你們這樣的一家子，簡直是極品中的極品，你們是皇家啊，這麼友愛風趣隨和一點兒都不科學好不好？帝王氣象呢？威嚴呢？高處不勝寒的驕傲呢？明明皇宮建築群蓋得好氣派不是嗎？

  蘇暖暖一邊輕輕揉了揉腰，還不忘對段庭軒的話進行腹誹。聽到最後一句話，她也連忙附和點頭：再在這兒呆下去，看見什麼不可思議的事，她害怕自己會暈厥，還是遠離這些極品，躲到她熟悉親切的廚房裡才最安全。

  果然，皇帝也忘了先前興致勃勃想要打聽的八卦，微微點頭算是同意了段庭軒的提議。

  蘇暖暖長舒一口氣，正要告退，就見東邊椅上幾位皇子不約而同站了起來，她眨了下眼睛：這些傢伙難道不是為了吃來的？所以此時一聽說自己要下廚，就準備走人嗎？

  「父皇，我們去給弟妹打個下手。」

  整齊劃一的聲音讓蘇暖暖眼前一黑，雙腿不由自主就軟下去，以至於竟做出了原地打踉蹌這種高難度的動作。

  下……下手？讓皇子們給她打下手？想像著肥胖太子費勁給她切出寸許長的蔥花，二皇子興高采烈洗菜最後蟲子還在菜葉上爬，四皇子燒火燒的興起連鍋台都燒著了的「美麗」畫面，蘇暖暖情不自禁就打了個哆嗦。

  「你們歇著吧，打下手還是偷吃？太子殿下你是不是還對魚丸念念不忘？二皇子，鹹肉粽子沒吃夠吧？四皇子，你別以為你騙我說烤鴨都送人了我就會相信，你身旁太監都說了，那天晚上你一頓就把兩隻都撮進肚子裡去了，撐的繞著院子足足跑了八圈。」

  段庭軒毫不客氣戳穿這些表兄們的「狼子野心」，果然讓三位皇子惱羞成怒，齊齊指著他道：「父皇，庭軒對這種勾當如此熟悉，可見是平日裡沒少偷吃，兒臣們去廚房，就是為了監督他的，請父皇明鑑。」

  這種話還請皇上明鑑？蘇暖暖心中噴出一大口鮮血，下一刻，就聽皇帝笑眯眯道：「太子說的有道理，行了，你們就一起去吧。」

  「父皇英明。」

  皇子們再度異口同聲，段庭軒本來還要爭辯的，可眼看妻子一副「我不行了」的亟待拯救的模樣，他就顧不上和皇子們互動逗趣了，扶著蘇暖暖來到門口，就聽皇帝在後面道：「庭軒留下，去書房，朕有事要交代你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