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9章 春風不度玉門關
2024-07-17 17:41:16
作者: 池上
漫天星河璀璨絢爛。
程時關卻只能看到姜晚婉的眼淚,大顆大顆,從上面砸下來。
他釋然了。
還是把手伸出去,幫她輕柔地擦去眼淚。
「晚婉……不要哭,我這種人不值得,我死了挺好的,你會一直記住我。」
「我再也不用,為自己畸形扭曲的過去難受了,我這種人死了也是種乾淨。」
姜晚婉咬唇搖頭:「不!不是的!」
「程時關不能全怪你,是他們換了我們的命格,所以你才會,才會傷害我的。」
程時關淺笑時噴出口血,意識逐漸模糊,他聽到晚婉撕心裂肺的喊叫他的名字。
他想說別哭了,這黃泉路,他怎麼安生走過去。
姜晚婉臉上冰涼…沾著腥熱鮮血手緩緩滑了下去。
「程時關,程時關你不要死,你睜開眼睛啊,我求求你別死,我求求你了,程時關!」
「……」
沈行疆把前面的人都解決了,用繩子把這些人捆起來,趕到這邊。
看到程時關倒在血泊里,晚婉哭成淚人,他心裡說不出的複雜。
他把姜晚婉摟進懷裡,捂住她的眼睛:「想哭就哭吧,把傷心哭出來,不要留在心裡。」
姜雋聽到外面沒啥動靜,收拾東西抱倆孩子出來。
進屋看出炕板在動,他把炕板移開:「娘,後面咋了?我姐怎麼哭得這麼傷心,不是我姐夫怎麼了吧。」
說完,他手腳都涼了。
宋香霧把安安抱出來:「不是姐夫,是程時關受傷了,你輕點,把孩子先放下。」
姜雋緩過來一點,把孩子放在炕上,從後窗戶鑽了出去。
「好重的血腥氣。」
「娘……不是受傷,程時關死了。」
程時關死了。
姜雋先報警,後去程家,把這個消息告訴程家人。
高淑蘭當即就瘋了:「不可能,我兒子好好的,怎麼會死呢!」
姜憐也不敢相信:「不會的,我剛才……才和他吵過架,不可能死的。」
活生生的人,不會的,怎麼會呢?
那是她在程家唯一的依仗,程時關死了,誰能護著她?
消息瞞不住程厭虎,程厭虎當晚就進了醫院,程文遠讓程文山去看程時關,他和程含章把老爺子送到醫院。
程家上上下下,都忙活了起來。
程思樂是最後一個知道的,太慌亂了,她是被吵醒才問出來的,連外套都沒來記得穿,跑到姜晚婉家裡。
警察法醫在驗屍。
程時關躺在姜家後院,閉著眼睛,四肢冰涼,毫無血色。
高淑蘭和程思樂她們往上撲,被警察攔住了。
高淑蘭抓著警察:「是不是他們害死了我兒子?」
警察已經勘驗過:「女同志冷靜一下,不是他們,是這邊發生了惡性兇殺案,您兒子為了救那位女同志,殺了這位歹徒,同時也被殺了。」
高淑蘭和程思樂都不敢相信:「一定是我做夢了,時關好好地,怎麼會死呢?」
程思樂:「娘,我哥他,不會的,我哥他……嗚嗚……」
姜憐看著程時關,心裡很複雜。
他真的死了。
他死了他怎麼辦啊?
姜晚婉身邊有一堆人護著,程思樂不敢和她發難,轉頭看到姜憐站在旁邊,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
完全不像死了男人的樣子。
她衝過去拽住姜憐的衣服:「我哥死了,你為什麼不哭?」
姜憐也想哭,但沒眼淚。
「又不是為了我死的。」
在警察的協調下,程時關的遺體被抬走。
沈行疆扶著姜晚婉,陪她一起把程時關送到警察局。
順便,報了警。
1978年,春末。
董鶴爵以故意殺人罪被逮捕。
田曉玲,以故意殺人罪被逮捕。
同時被逮捕,殺人未遂的還有祝菩然。
逮捕祝菩然那天,正是程時關死的那天。
程渡在祝菩然的床上和警察保證祝菩然絕對沒有問題,話還沒說完,警察就通知他程時關遇害身故的消息。
程渡瘋了一樣衝出去,沒在搭理祝菩然。
那段時間,街頭巷尾,傳遍了董家坑害姜家,程家的事情。
誰也想不到,宋香霧不是宋香霧,竟然被雙胞胎妹妹頂替了。
董鶴爵竟然謀殺了姜北望,差點害死程含章,還間接殺了程時關。
董鶴爵落馬,被程家打壓的董家生意一落千丈,董善淵帶著董善瑩逃亡國外。
艾家也沒好到哪裡去,不知道為什麼,艾家的生意也越來越差,像是大廈從根子被腐蝕,只留下精美的殼子,忽然某一天,全部都倒下了。
摔得塵土飛揚,血肉模糊。
程時關唯一的孩子程真被高淑蘭帶在身邊,姜憐被趕出家門,沒多久瘋了。
除了這些人,偏遠的雲南山區,一個四十多歲的像流浪漢的男人,七竅流血而亡,是真的特別慘。
李尋真走了三天兩夜找到李塵的屍體,嘆了口氣,把他火化帶走。
「這世上事都有定數,有人吃苦受罪是在償還前世因果,何必為了別人的因果把自己搭進去,落得個死無葬身之地的下場。」
春雨過,驚雷來。
夏天的熱意覆蓋了四九城。
一早,姜晚婉和沈行疆換上了沉重的黑衣。
出門前,沈行疆拿出一捧野菊花,菊花很小,是附近山上才有的。
沈行疆把她交給姜晚婉,還有一份艾窩窩:「早上去采的,拿著這些去送他一程吧。」
姜晚婉嘴唇動了動,消瘦了許多的面龐扯動:「好。」
今天是程時關下葬的日子。
程渡和高淑蘭知道,程時關最想看到的人就是姜晚婉了。
程時關為姜晚婉而死,他們也沒有阻攔她過來看人。
出門後,天上飄下了斜斜細雨。
墓地很靜謐,沿途走過去,看到了綠樹和野花野草。
程時關的墓碑上放著他的照片。
姜晚婉把菊花和艾窩窩放在他面前,緩緩跪下,用手擦去照片上的雨水。
「時關哥哥,以後就要自己睡在這了,不用擔心我,我會過得很好的。」
一隻白色的蝴蝶不知道從哪兒飛過來,停在姜晚婉肩膀上片刻又飛走了。
程思樂嗓音沙啞:「是哥哥嗎?」
姜晚婉看著蝴蝶飛遠。
高淑蘭又哭暈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