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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3、未得荊,已望蜀

2024-07-17 16:02:27 作者: 吃瓜子的犀牛

  經過一夜雲酣雨足,玉房和諧,王政本因南下之事多生枝節而來的煩躁消去不少,整個人體捷身輕,意氣風發,次日招來糜芳,詢問可查清楚情報泄露的真相,糜芳有些忐忑地回道:「臣辦事不力,尚無所獲。」

  王政「哦」了一聲,倒也沒有著惱,畢竟有些事情急也急不來的。

  何況他也清楚一點,奔命司的情報來源很大一部分是建立在糜家的商行之上,故而在揚州的掌控力自也不可能和徐州相比,這也是他之前讓陸績也幫忙留意的原因,只是點了點頭,再問陳國劉備,許都曹操等可有異樣,糜芳答道:「臣正令人全力打探。」

  王政按下心思,也只有囑咐他全力以赴、另外再增加潛在襄陽的人手,以備他用,糜芳恭聲應諾,待其走後,王政繼續呆在書房對著地圖獨獨自思忖。

  正午才吃過飯,吳勝和郭嘉就來了,卻原來是王政計劃這天下午出城體察民情,於是點了點頭,喚來親軍校尉,只帶了天誅營三四十騎人,一行人輕衣快馬,自出城而去,只管往鄉村里行。

  今日天氣晴朗,萬里無雲,出得城外,沿途看去,見三月的麥苗已然長得不低,放目往去,遠遠近近,農田星羅棋布,皆為青蔥之色,間有農人勞作。

  村間道路,都是土路,天氣又乾燥,已經連著有多日未曾下雨,數十騎踩踏經過,塵土飛揚,諸人行得一程,便也吃了一程的土。

  吳勝見村路兩邊柳樹低垂,漸已有蔭,於是策馬湊近,低聲說道:「阿政,咱們出城已走了兩個時辰了,雖是三月,日頭已甚毒辣,不如就在樹下尋個涼蔭,歇息一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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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到這話,王政瞧了自家總角一眼,見他灰頭土面,不由微微一笑,先不回答,反而側頭問道:「咱們行了多少路了?」

  「稟將軍,大概行了三十多里了。」

  「呵呵,才這點路程啊。」王政側頭調侃吳勝道:「吳將軍這便吃不消了?嘖嘖,真是身嬌肉貴。」

  「沒有沒有。」吳勝訕笑著解釋:「俺怎會吃不消呢,主要是怕阿政你累著。」

  「理頭此言差矣。」

  這時一旁的郭嘉笑著插嘴道:「主公何等人物?英明神武,萬夫莫敵,這點子路豈會累著?臣記得當初與主公初相遇時,主公應是從開陽一路奔襲南武,道路何止千里,更是日夜不息,猶自精神奕奕,神采飛揚,真神人也。」

  「奉孝這話倒是提醒本將了。」

  王政微微一笑:「咱們這些武夫皮糙肉厚,累些自也無妨,但累誰也不能讓你這位謀主累著,罷了,咱們就下馬歇會吧。」說著便翻身下馬。

  他一下馬,其他人不敢落後,亦隨著紛紛落鞍,都是入了系統的強軍,身姿自是矯健,唯有郭嘉不僅下的最慢,落地時更沒站穩,險些便要跌倒,還是一個親衛眼明手快,及時將他扶住。

  見到這一幕,王政眉頭微微一皺,對著迎面走來的郭嘉望去,鬼才的賣相本就甚佳,今日換了寬袖儒服之後,愈發顯得身姿飄逸,分外瀟灑,只是細細打量之下,王政心中反而生出幾分擔憂。

  怎地感覺奉孝的身材比之前又單薄了些?

  想到對方原本歷史上的結局,王政愈發不安,這時一旁的吳勝正好問道:「先生,說起當初,我記得你騎術不錯的啊,怎地今日連下馬都這般狼狽了?」

  郭嘉沒有正面回答,只是笑道:「我下馬的馬姿勢難看,不正好能好襯托出主公下馬時的英姿颯爽,矯若驚龍麼?」

  「他娘的,你們這些讀書人真是厲害。」吳勝聽得張大了嘴巴:「下個馬也能想出這麼多詞來夸,俺真是佩服,嘿,真是佩服。」

  「哈哈。」郭嘉笑道:「理頭,下次若要誇張別人,你不妨換個新詞。」

  「哦?」吳勝問道:「什麼詞?」

  「自愧不如。」

  「自愧不如?」吳勝細細咀嚼,若有所悟,連連點頭。

  郭嘉不再理他,轉頭望向王政,卻見王政此時也正凝視著他,兩人四目相對,王政微微一笑,突然說道:「奉孝,我看你似又清減了?」

  「可是這些時日事務過多,太過勞累了?」

  「沒有沒有。」

  郭嘉笑吟吟道:「要說處理事務,最近張公和陸太守可比我忙碌多了。」

  「那本將明白了。」王政微微點頭,突然沉聲問道:「是不是你把我的話拋諸腦海了?」

  「本將要你少沾酒色,正常作息,你可有遵守?」

  「自然是遵...」郭嘉正要回話,見王政雙目精芒一閃,不由心中一凜,不敢再有欺瞞,乾笑一聲回道:「額,大部分時候還是遵守的。」

  「呵。」

  王政啞然失笑,看著郭嘉搖了搖頭,旋即神情一變,舌綻春雷便是一聲厲喝:「郭嘉聽令!」

  這一聲喝下,眾人齊齊悚然,鴉雀無聲,旋即不約而同地同時望向郭嘉,全場靜至落針可聞。

  他人尚且如此,當事人郭嘉更是心驚肉跳,在王政虎視之下,即便明知這是自家的主公,絕對不會害他,卻還是近乎本能般的產生驚懼,整條脊骨涼沁沁的,許久方才澀然回道:「請主公示下。」

  「你,」王政指了指郭嘉,道:「從今日起,不得飲酒,戌時之後,務必就寢,這兩條皆是本將的軍令,不得有半點違背!」

  「...」

  郭嘉默然半晌,神情變幻了好一會,終於面露苦笑地拱手道:「主公以呈待我,臣豈是不識好歹之輩,自當遵令。」

  「奉孝你能明白就好。「

  王政微微頷首,看了眼浮在半空的系統面框,暗暗地道:我這般說了,你應該會幫我約束他了吧?

  這幾年下來,他也大致摸清楚了,作為自家安身立命的金手指,騎砍系統對於入隊者的約束力確實很強,但有一點。

  這種約束力真正無時無刻都在運轉的,其實只圍繞了一條:即「不得做出危害玩家的任何事情」上,甚至能強到連讓入隊後的所有人念頭都不能產生。

  這也是騎砍遊戲甚至是後世所有遊戲的最為重要的基本原則,即遊戲世界裡只有兩仲存在,1、玩家可以控制的角色;2、玩家不可控制的角色,後者的簡化名詞便是NPC。

  而NPC又分為劇情NPC、戰鬥NPC和功能性NPC,戰鬥型便是所謂的怪物,是玩家主要攻擊的對象,劇情NPC也會出現對玩家攻擊情況,但功能性NPC是永遠不可能會對玩家主動出手的,甚至大部分情況下,玩家也無法對它產生傷害。

  當騎砍系統隨著王政一同來到東漢末年之後,在它的認知里,王政便是唯一的玩家,其他所有人則通通歸納為NPC,不入系統則為戰鬥性NPC,即怪物,入了系統則會自動歸類為功能性NPC,那麼他們便要遵循遊戲的基本規則,即:再也不能對王政產生任何威脅。

  那什麼算威脅呢?

  不聽話算不算?欺騙算不算?

  單說後者,從這幾年麾下眾人的表現,尤其是潘璋一案來看,欺騙是看情況的,某些欺騙,只要沒有對自身的安全產生威脅,系統這裡是不算的。

  那麼前者呢?

  也一樣,起碼王政知道自家不是言出法隨,也就是說,系統既不會把自己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念頭,都視為對郭嘉這些人NPC的「命令」。

  同樣這個命令也不能太寬泛,比如他幾次說不得殺降,不得擾民,但依舊會出現這樣的情況,便是因為這個命令等於是對隊伍里的幾萬人同時發布,那麼系統的約束力便會大減,最後的效果也頂多是讓他們有顧忌,會收斂,不會動輒去做,卻達不到「絕對不做」的程度。

  所以想要讓系統的約束力達到最強,人數越少,約束力便越強,更要極有態度,講究措詞,讓系統明確收到信息,這是他的命令,而非隨意的一句話!

  郭嘉既然奉令,王政也不再多言,這會親衛已收拾出片乾淨地方,諸人紛紛坐下,又有人取出水囊,請王政喝水。雖然他如今身份愈發尊貴,但作風依舊保持儉約,凡有出行也並不帶太多東西,和幾年之前一般無二。

  王政接住水囊,喝了幾口,隨手放在身邊,一陣清風吹來,頓覺爽快,遠望麥田起伏,不由感嘆說道:「民以食為天,短短時日內,陸績能做到這個地步,的確是個人才。」

  「確實。」一旁的吳勝連連點頭:「記得俺初來壽春時,城內倒還好些,城外幾乎就是殘破,短短數月,卻是變了天地一般。」

  「所以說沒有難治之地,不牧之民,只有不稱職的官吏。」一旁的郭嘉說道:「不過眼前此景,不僅是陸績,張公的功勞亦是不小。」

  「張昭自然有功。」

  王政道:「正好他之前給我上了一份條陳,說起近日廬江港口往來商船甚多,其中一部分卻是來自益州,所謂有來有往,便提議咱們也索性組個商隊,也夾在這些船隻之中,一併前去益州買賣,奉孝對此有何看法?」

  郭嘉沉吟片刻,問道:「除了打通新的上路,主公是否還想派人前去購糧?」

  王政微微頷首,說道:「上次你的分析,我深以為然,荊州恐非短日能夠平定,既然如此,糧秣之上多做準備,終究不是壞事。」

  「益州天府之國,自古富饒,糧食自然是不缺,」沉吟片刻,郭嘉緩緩說道:「不過臣以為若去借糧,語氣用揚州官署民意,不若扮做民船,或更能成事。」

  這邊王政與郭嘉談起正事,那邊親衛們散開一圈,拱衛在王政身後保持境界,他們或者在說話,或者有事做,只有吳勝內政閃既插不上嘴,又沒事兒辦,在樹下站了會兒,只覺百無聊賴,看見王政的衣服上稍有灰塵,心中一動,便躡手躡腳地走了過去。

  王政聽到了動靜,卻也沒理會他,只是問道:「扮做民船?言下之意,益州不願與我揚州通市?」

  「那倒不是。」郭嘉道:「不過益州不比荊州與我比鄰,若是以官府名義,一路山長水遠,要經過數州,難免不會有人聽聞後從中作梗。」

  「嗯,」王政微微頷首,又問道:「對了,如今的益州牧劉璋,奉孝如何評價?」

  「懦弱多疑,才不足為人主耳。」

  郭嘉淡淡地回道,看了王政一眼,突然微微一笑:「昔日光武得攏之後,才復望蜀,主公荊州未定,便已展望益州,當真是深謀遠慮,氣魄更勝一籌。」

  得隴望蜀這個典故,正是出自劉秀。

  俗話說天下未亂蜀先亂,天下已平蜀難平,東漢初年天下大半皆定時,西南依舊有兩股反對光武帝的地方勢力,便是割據巴蜀的公孫述和稱霸隴西的隗囂。

  建武八年,大將岑彭隨光武帝劉秀親征隴西,將隗囂圍在西城,公孫述深知唇亡齒寒,立刻增兵上邽,牽制了漢軍的大量兵力,眼見西城、上邽兩城一時攻不下,光武便先回返京城,只是留了封詔書給岑彭:西城若下,便可見兵,南擊蜀虜。人苦不知足。既平隴,重望蜀。每一發兵,頭鬢為白。

  建武十年,隗囂病故,其子歸順劉秀,岑彭奉命領兵攻蜀,首先拿下荊門,接著攻破平曲。一路勢如破竹,直逼巴蜀腹地,一路勢如破竹,至建武十二年,光武帝「得隴望蜀」的宿願終於實現。

  王政笑了笑,正要回答,忽覺有人在揉他的肩膀,轉頭一看,卻就吳勝一臉諂笑的正在錘他的肩膀,「阿政,可是俺用的力道大了?」

  說著收起三分力氣,不但揉,還捏,再捶一捶,越發體貼周到。

  「方才不是你說要歇息的嗎?」

  王政大感無語:「怎地又不好好坐著?奶奶的,別折騰了,搞的老子好不自在。」說著抬頭看了眼天,旋即問郭嘉道:「奉孝,可還要再歇息會?」

  「臣已休息好了。」郭嘉何等聰明,立刻便道:「天色已然不早,咱們接著尋訪吧。」

  「好。」

  王政點頭同意,諸人起身,分別上馬,又往前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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