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小瓶現

  越國，中心地帶地勢低洼，以盆地平原為主；四周則多為山脈丘陵，也是越國幾大派的山門落腳處。

  北部數萬里，多為高原戈壁。

  一州抵得上數州之地。

  南部西部多山川，崇山峻岭。

  東部地勢較為平坦些，卻也多見丘陵。

  七玄門，則位於最北部的建州以南的鏡州。

  這裡還不算蠻荒地帶，要再往北或者往西，才是人際罕至的萬里荒野！

  王家近兩百年的總結，開闢了好幾條到鏡州的商路。

  其中最快的一條，是先走運河水路，再走陸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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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順流直下，三五日可行上千里。

  商隊此行近萬里的路程，可直接省去近半的腳力。

  且水路，亦是最安全的商路。

  彩霞山，鏡州境內的第二大山。

  占地極廣，方圓十數里都是這座山的山脈所在，擁有大小山峰十來個，各個險要，自成易守難攻的門戶。

  此山原名落鳳山，相傳古時一頭五色彩鳳落於此地所化。

  因後來人發現這座山在落日之時被彩霞籠罩、異常美麗，宛若一片由霞光勾勒的仙境，隨之改名為彩霞山。

  可惜，此山自從被七玄門盤踞之後，外人再難欣賞到這等美景了。

  山內的其它一切，王離都不感興趣，他這次親身而來，只為找尋到埋沒於山林土石間的墨綠小瓶。

  「誒，那個韓老魔與墨大夫相親相愛了好幾年的山谷叫做什麼來著？」

  這種細節，縱是資深凡人迷的他，也沒那閒功夫去專門記憶。

  只能先抓個舌頭問問了。

  敵明我暗，優勢在我。只要首尾處理的乾淨，不留什麼馬腳，不給墨大夫準備的時間，風險就能壓低到最小。或者只要他動作夠快，一切也都不成問題。

  山間小道上，有三名負責巡察周遭的外門弟子，正巧被山崖上皺眉的王離瞅到。

  於是二話不說，面具一戴，輕身術+一身不俗的輕功，身形如同一片落葉，仿佛沒有重量一般的沿著山壁悠悠飄落。

  不等三人反應過來，當場敲暈其中兩個，隨即掐住剩下那個的脖子，而後滿是玩味戲謔的輕聲道：

  「我說，你答，別廢話。這樣我可以考慮如同對待你這兩位同門一般，饒你一條小命。」

  嘴上這麼說，手上力道卻一點也不曾鬆懈。

  只要這廝膽敢做些不友好的小動作，他就會加大力道直接折斷對方的脖子。

  「前、前輩你問，小的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喲呵，還是個有文化的。

  「告訴我，你們七玄門的墨大夫具體居住在哪片山谷？」

  問話之時，手上力道不自覺加重了一分。

  「墨大夫？哪個墨大夫？沒有啊，我們七玄門沒聽說有什麼墨大夫呀！」

  這名弟子眉宇間的錯愕不似作假。

  「沒有？你敢騙我？」

  墨大夫可是韓老魔的重要引路人，可以說是引導韓立踏上仙途的靈魂奠基者，這種重要的劇情人物怎麼可能說沒就沒？

  「啊，前輩，快鬆手，前、前輩...」

  「嘭。」

  一記手刀直接敲暈，轉而盯上第二人，弄醒後展開問尋。

  結果...

  「前輩，我們七玄門沒有墨大夫，只有陳大夫和薛大夫，平時就是這兩位為我們這些弟子處理的一些外傷。」

  很顯然，前一個沒說謊。

  因而極大概率是姓墨的傢伙還未落足七玄門。

  換而言之，現在的時間點距離劇情開始、距離韓老魔進入七玄門，還有至少三年。

  「呼嗚，呼嗚...三年好啊。」

  難掩心中的振奮：

  「也就是說，我還有至少三年的時間尋找墨綠小瓶！」

  近乎完美開局！

  至於為何一旦韓立得到小瓶之後，便最好不要搶奪了？

  那就涉及仙界後的因果問題了。

  仙界篇可是挑明了，這個韓老魔是輪迴殿主韓跑跑「一時二生」的產物，是這位道祖捨棄一身時間道行進行時間穿梭的意外造物！

  二人在兩界有著近乎一毛一樣的人生！

  且不止韓老魔如此，就連【掌天瓶】，也是輪迴殿主韓跑跑時空穿梭的產物之一，南宮婉亦是如此。

  輪迴殿主當年，從人界起步，在靈界成長，憑藉四靈根資質，最終靠著苦修不輟，踏上了仙途，甚至一度將時間法則修煉到了頂峰，威脅到了當時的時間道祖。

  可惜最終一戰，這位終究力有不逮，功虧敗亡。

  在即將被鎮殺之際，無奈散盡畢生所有的時間法則之力，將海量的時間法則能量注入掌天瓶中，想要拉個墊背的；卻湊巧讓寶瓶誕生了一絲靈智，並具備了真正的逆轉時空之功效，隨即帶著他回溯光陰，穿越到了久遠的過去。

  這個韓跑跑穿梭到了韓老魔出生之前極遠的年代，一身時間道行盡廢、修為盡失，淪為一介凡人。

  但也因此甩開了時間道祖的追蹤，之後又靠著過往經驗，成功重修仙道，並改修輪迴法則成功，達到了大羅巔峰之境，在仙界建立了輪迴殿。

  說不得，這位韓殿主現在正於仙界跟「天庭七道祖」鬥智鬥勇呢。

  正常來說，有了韓跑跑的出現，便不該有韓老魔了。

  可情況偏偏十足離奇。

  韓跑跑穿梭到了數千萬年前，然而數千萬年後，一樣的小山村出現，韓老魔依舊降生於此、順利上線。並且這個韓老魔開局不久便掌握了同樣的時間線不該出現的掌天瓶。

  意外+意外，隨即成就了日後的韓天尊。

  最有趣的便是：上一世的甘如霜，作為輪迴殿主韓跑跑的妻子；這一世的南宮婉，則成了韓老魔的道侶。

  而原劇情，因為紫靈的緣故，韓老魔差點沒爭贏正宮之位。

  畢竟人家韓跑跑那是千萬年只愛如霜一人，從未沾染其她女色；韓老魔則在成就太乙仙之後有些飄了，收了紫靈在身邊你儂我儂。

  言歸正傳。

  只要搶在韓老魔之前，弄走掌天瓶，便是無主之物、有德者具之。

  誰也說不出個啥。

  畢竟這個時間點上的瓶子，又不是輪迴殿主送來的，也不是時間道祖跨越時空丟的，而是骷髏哥從自家祖師爺那裡盜出來、然後遺失在這一界的！

  他拿了，不理虧。

  先到先得。

  可一旦晚了韓老魔一步，那麼即便趁著老魔尚未成長起來之際將之扼殺、甚至挫骨揚灰，卻也逃不過輪迴殿主日後的報復！

  韓老魔與輪迴殿主韓跑跑之間，牽扯的因果實在太大了。

  哪怕上邊那位再如何不待見下邊一是雙生的產物，也不可能容忍別人將之滅殺！

  再說了，韓立現在跟他無冤無仇，且並不會對他產生直接的生命威脅。

  因此，拿了小瓶也就罷了，還弄死人家，就委實忒不地道了。

  而一個連天庭七道祖都逮不到的韓跑跑，在他飛升仙界後，察覺到他身上的因果線，屆時弄死他王離簡直不要太輕鬆！

  大羅都護不住。

  當然，那都是到了仙界之後的事情了。

  且因為時空紊亂、天機變得晦暗無比的原因，這片人間小界及億萬下界，乃至靈界在內的數百個次級界面，都是超然的存在。

  道祖也推算不出個所以然來。

  成仙之前，不管他作何選擇，相對而言都是安全的。

  真正的危險，在於成仙之後。

  因此，眼光放長遠些的看，只要韓老魔不招惹他，那麼他完全沒必要干涉對方的成長曆程。

  如果能交好一二，乃至作為仙途引路人...

  呃，這個就算了！

  韓立的男性隊友就沒一個好下場的！

  任何與其組隊的男修，不是第一波便領了便當，就是第二波送助攻、送裝備、送溫暖。

  最典型的就是劉靖跟南隴侯。

  前者一波涼，後者撐到了第二輪。

  相反，長得漂亮的女修，基本沒事，各種福利到位。

  最典型的得數紅顏知己的元瑤，那更是享受了時間道祖穿梭時空的相助，順利渡劫飛升！

  要知道，韓立的爹媽兄妹都沒這個待遇！

  韓家的族人後代也都沒這份殊榮。

  所以，他就不湊上去了。

  古或今、天庭七道祖什麼的，大不了先把修為修至大羅頂峰，再留下無數資源與後手，選修其它大道！

  打不過，我加入總可以吧？！

  咱要當天庭第八道祖！

  你看李元究多明智？多麼的從心？！

  小瓶在手，人界、靈界、仙界，所有的選擇權都在他！

  而一切就在於，他能搶先得到小瓶！

  「三年時間，得抓緊些呢！」

  三年，只要小瓶出世的地點沒有變動，那麼王離挖地三尺也能給它找出來。

  他現在唯一擔心的，是另一種可能。

  就是這個時間節點，可千萬別是那勞什子輪迴殿主韓跑跑的時代！不然的話，一切籌謀都是鏡花水月，之前的所有期待都會成為泡影！

  天知道韓跑跑的時代，掌天瓶在哪！

  …

  神手谷，此地之前是一片荒地。

  如今，這個小山谷林木繁盛，一片鬱鬱蔥蔥充滿了生氣。進入山谷的左側方，被人開墾成了藥香撲鼻的藥田；右側方，則新建了十幾間大大小小連成一片的房屋。

  正主就位。

  「墨大夫，有勞了，若非你的及時救助，我王某人怕是挺不過這一關啊！別的不多說，你老就請在我七玄門靜修，享有我七玄門供奉堂最高待遇。平日無需搭理任何瑣事，有什麼要求吩咐一眾弟子去辦就成。」

  七玄門現任門主王陸，之前落入賊人圈套，遭了暗算，身受重傷。

  虧得面前六七十歲的老者出手相助，妙手回春，這才撿回了條命。

  之後同行的時間裡，又瞧出老人身懷不俗武藝，當即起了拉攏之心。

  經過一番唾沫星子橫飛的真情流露，總算請得墨老人來了他的七玄門。

  為了彰顯自己的誠意，供奉之位不算，還單獨精挑細選了一處環境極佳、不被外人打攪的山谷，送給這位墨大夫。

  其他諸如收集醫道典籍的小條件，更是有求必應。

  「王門主，無需拿墨某當外人，我的醫術還算不錯，以後門中有什麼重傷病患，帶來這神手谷，我會盡我所能醫治的。」

  六七十歲的面容下，卻是一顆三十歲出頭的求道之心。

  奈何天意弄人，被修仙家族子弟餘子童臨死前反撲重創，從三十歲的中年美男子變成了眼下這副垂垂老矣的病殃殃模樣。

  若非餘子童元神附身告訴他，他倆都還有一線生機，可奪舍再來，加之墨居仁的求道之心甚是堅定。

  這才有了當前的故事線。

  「原來是這處山谷啊！」

  側方崖壁一處山腰上，王離重重吐出一口濁氣。

  早先的半年裡，他把七玄門所有山路都走了幾十遍，卻是毛都沒發現一根，要說不慌是不可能的。

  後來一想，自己純屬瞎折騰。

  等墨大夫來了，搜索區間不就自行縮小了麼？

  墨綠小瓶是在韓老魔從神手谷出發，到赤水峰瀑布，路途中不小心一腳踹到的。

  赤水峰他老早就確定了，問題是神手谷不好確定啊。

  彩霞山與附近山脈別的沒有，就是山谷多。

  從百十座山谷中推演一條條路線，妥妥的是自找沒趣。

  而墨居仁就位之後，卻就不同了，直接便能鎖定線段的兩頭。

  這不，兩點之間共有十餘條路，其中新走出的路有兩條，也正是那條最近的路、並且一路都能隱約看到遠處赤水峰的道路，給了王離答案。

  「那個誰，把你挖出的黑乎乎硬疙瘩拿起來仔細瞧瞧。」

  王離向身前的一名野狼幫馬賊吱聲道。

  這貨與另一個馬匪，是他為了以防萬一，帶過來的。

  讓他自己直接摸小瓶是不可能的，天知道上邊有沒規則禁制什麼的。

  若是一摸即死，那他豈不冤枉且巨虧？

  因此，尋來一號馬賊，讓馬賊大哥先去躺個雷，瞧瞧瓶子上有沒問題。

  這才比較保險。

  有問題的話，再讓另一個也去試試。

  如果兩個馬賊都嗝屁，說明瓶子拿不得；如果都沒屁事，那這個瓶子，自是有德者具之。

  「是，仙師。」

  見識了王離的手段，小馬賊自是乖順無比。

  他倆現在只想活命。

  殊不知正在往深淵勇猛精進。

  當這個小馬賊拿到瓶子後無甚意外發生之時，王離其實心裡已經有譜了。

  「走。」

  一左一右的提起二人，快速遠遁。

  待遠離七玄門之後。

  「把你手中那玩意給你的同伴玩玩。」

  「是。」

  這是又一手保險。

  不出意外，仍舊沒有意外發生。

  「你們不錯，放心，你們妻兒老小，這輩子會衣食無憂的。」

  「仙師，您什麼意思？小的還無兒無妻呀？」

  迎面一發大火球。

  殺兩個馬匪，他毫無心理壓力。

  「仙師饒命！」

  「不...啊...！」

  瓶子重新掉在了地上。

  王離見狀，深吸了口氣。

  「韓天尊，如果小瓶是您成道的必然之物，不容任何人染指；那麼此刻，請把小瓶收走，並抹去晚輩前世的記憶，讓晚輩回歸平淡的一生。

  或者，懇請天尊賜予晚輩更好的修行資質！滴水之恩，永記於心！」

  話都到這份兒上了，韓天尊應該沒那般小氣吧？

  一把拾起地上的疙瘩。

  講真，王離也不想冒險的，可以說，這是他此生最大的一場賭博！

  要麼老老實實當個普通人，苟活一生；

  要麼仙道一爭，超拔時間命運長河。

  而若要修仙，沒有絕佳資質與強硬後台的他，必須奪瓶。沒有小瓶、又沒有亂入的系統外掛、靈根只是區區三靈根的他……別說飛升，便是築基，都要各種勾心鬥角；想要結丹，更得算盡一切啊！

  凡人世界的修仙，太難了。

  三靈根是個什麼大路貨資質，他很有自知之明。

  吳老頭便是！

  山林間，風吹樹葉，沙沙作響。

  結果，幾息過去，四周的風依舊不含殺機。

  沒有突然襲來的一枚石子。

  也沒有什麼跨越時空的降維打擊。

  「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多謝老天爺賜瓶，多謝老天爺開恩。」

  他，得到了掌天瓶！

  至少現在，寶瓶就沉甸甸的被他捏在手裡。

  拳頭大，細長頸，非常重，去掉瓶身上的泥土後綠瑩瑩，瓶面上更有精美的墨綠色葉狀花紋，頂端則被一個怎麼用力擰也擰不開的瓶蓋封堵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