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親媽瘋了

  「真的嗎？」

  寧牧一的眼睛瞬間明亮了，愉悅的表情終於有了幾分稚嫩的氣息。

  「嗯。」

  「耶！太好嘍，又可以跟阿姨一起住嘍！咳咳……」

  他太過興奮，全然忘了自己還是帶病之身。

  蘇潼給他倒了杯溫水看著他喝下，他也乖乖地照做，一滴不剩地喝完了。

  咚咚咚。

  門被敲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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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女人低著頭走進來，步履蹣跚，頭髮遮住了她的半邊臉，她身後還跟著沈祁和宋序然。

  「她是？」

  「媽媽！」

  寧牧一的這聲喊，讓蘇潼心中一驚。

  【她就是寧牧一的親生母親寧清歡？她居然還沒死？】

  女人聽見寧牧一的呼喊，漸漸抬起頭來。

  「牧一……」

  她伸開手，想要抱住寧牧一，卻在手快要碰到他時驟然收回，繼而又像中了邪一般地抱著頭蹲在地上，嘴裡不斷念叨著：「我不是，我不能，不可以，不可以……」

  寧牧一拖著脆弱的身子骨下床，熟練地輕拍著寧清歡的背。

  「媽媽，沒事的，牧一在，牧一會保護你的。媽媽你抬頭看看我，我是牧一。」

  蘇潼一臉惆悵地看著眼前這一幕，心裡五味雜陳。

  【寧清歡瘋了？什麼時候的事？她這段時間又跑到哪去了，為什麼偏偏選擇把牧一交給沈祁，而不是讓他的親生父親宋序然替她養？】

  蘇潼的內心的疑惑重重交織，在看到寧清歡的這一刻仿佛激起了她的求知慾，她想要把一切都弄清楚。

  宋序然上前把寧清歡扶到了椅子上，他的表情看上去有些苦澀，像是在刻意壓制內心的某種情緒，其實此刻內心最糾結的人應該是他。

  眼前這個女人是差點害自己身敗名裂的人，她在他心裡埋了整整六年的定時炸彈，終於在他得知自己有個兒子時，徹底被引爆。

  「牧一，你媽媽她這個狀態多久了？」蘇潼輕聲問他。

  許是太久沒有見到媽媽了，寧牧一眼眶微紅，像只委屈的小狼崽。

  「很久了，從我記事起，媽媽她就一直時而清醒時而瘋癲，有時候會把我也忘記。」

  像是想到了什麼不好的回憶，寧牧一的眼帘垂了下來。

  蘇潼覺得像寧牧一這麼早熟的孩子，心思也一定會比同齡人更加細膩，這樣的孩子生活在這樣破碎的家庭里，對他來說其實是一種折磨。

  「你們在哪找到她的？」

  「我們坐在外面的長椅上，看見她在門口鬼鬼祟祟的，一直想要開門進來。

  我上去問她是誰，她轉頭就要跑，被我拽住了。

  宋大明星認出了她，我們就把她請了進來。」

  沈祁悠然地倚在一旁的牆上，雙手交疊在胸前，語調顯得有些慵懶。

  「要我說，請個醫生來給她看看不就行了。」

  他話音剛落，坐在椅子上的寧清歡就突然站起來，尖叫著大喊：「我不要！我不用看醫生，看醫生會死，我不要！」

  她抱著頭準備往外跑，被宋序然及時攔下了。

  寧清歡對著宋序然拳打腳踢，宋序然害怕傷到她，不敢還手，只能強硬地把她按在地上，任由她的拳腳落到自己身上。

  沈祁也站直了身子，眼中閃過一絲震驚：「一提到醫生就那麼大反應？」

  蘇潼揚手拍了他一下：「還不去幫忙？」

  沈祁上前幫著宋序然制服她，一旁的寧牧一看著這幅混亂的場面終於忍不住放聲大哭。

  「你們不要欺負媽媽嗚嗚嗚……」

  蘇潼按下呼叫器：「311病房有個女病患疑似有精神問題，她現在情緒失控，麻煩你們過來看看，可能需要帶上鎮定劑。」

  而後她就拿起病床上的枕頭，墊在了寧清歡的頭下，避免她在掙扎時傷到頭部。

  她抱著寧牧一出了病房，此時的寧牧一眼淚仍然在不停滴落，在她的懷裡哭得一抽一抽的。

  「我要媽媽，嗚嗚嗚我要媽媽！」

  她把寧牧一放到了外面的長椅上，輕輕替他抹去眼淚。

  「牧一乖，你媽媽她會沒事的，別哭了，你還在發燒呢。」

  此時的醫生護士已經趕來，他們進到病房後給地上的寧清歡打了鎮定劑，過了一會兒她終於安靜了下來。

  她被抬上了輪床，轉移到別的病房治療。

  蘇潼抱著寧牧一趟回床上，讓護士給他檢查了一下，讓他把藥吃下後哄著他睡著了。

  病房外，蘇潼看著宋序然手上被寧清歡抓出的傷痕，甚至還有滲血的牙印，她眉頭皺了皺。

  「你也去掛個號檢查一下吧。」

  宋序然放下袖子擋住了那些觸目驚心的傷口。

  「我沒事。」

  「你要是在這個節骨眼上感染髮炎了，更耽誤解決事情的進度。」

  宋序然聽她這麼說，只得應了下來，獨自下樓去掛號。

  沈祁的表情多了幾分幽深。

  「你很關心他？」

  蘇潼白了他一眼：「你現在要是事情的主人公，我也照樣關心你。」

  蘇潼問了幾個護士，找到了寧清歡的主治醫生。

  「醫生，她現在的情況怎麼樣了？」

  醫生的面色有些凝重。

  「從拍的片子上來看，她得的是顱內腫瘤，也就是我們俗稱的腦瘤。

  這顆腫瘤已經超過了顱內代償的一些空間，壓迫到了她的意識中樞，所以她才會出現神志不清的狀況。」

  「那她還能活多久？」

  「不超過一個月。」

  蘇潼深吸了一口氣，點了點頭。

  「麻煩您盡全力治療，給她用最好的藥，不用擔心費用問題，儘可能延長她的生命。」

  「放心吧，不用你說，這也是我們的義務。」

  她走出醫生的辦公室，臉色並不好看。

  站在門口等她的沈祁試探地問了一句：「怎麼說？」

  「不超過一個月。」

  「別一臉苦瓜相，不是你的問題。」

  「我知道，但是牧一好不容易再見到他媽媽，馬上又要和她永別，我看不下去。」

  沈祁把手伸到她的頸後，替她揉了揉脖子。

  「你沒有辦法說服別人的命運，所以只能說服自己接受它。」

  他是在勸她，也是在勸曾經親眼看著母親離世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