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擾了他的夢
2024-07-17 10:17:46
作者: 醉玉頹山
令冬凝沒想到。
寺廟明天閉寺。
她問方丈,方丈說是大人物來靜修抄經文,暫且打掃打掃閉寺迎接。
這是什麼樣的大人物如此嫌棄她等平民,還需要閉寺?
冬凝付了住宿費,她整日虔誠拜佛,憑這點,方丈自不會給她退錢讓她離開,於禮,於佛法,實乃違背佛祖海納萬物的本心。
冬凝沒再問,既是大人物,或許是得罪不起。
自從回來杭城,她明白一個道理,越低調的人越不能招惹,往往身份嚇死個人。
吳明朗攥住她的手腕,牽回院裡,「好了,我們回屋。」
冬凝任他牽,更關注具體閉寺幾日,她明天想吃白菜味的餃子。
隔日。
寺廟裡除了掃地的僧人,四周空蕩,再無燒香的香客。
天色入暮,一輛京牌紅旗車停在石階前。
車門打開。
江行止單手撐開傘,遮蓋上空風雪,馳然邁步上台階。
李肆手裡拿他的黑色西服,關上車門,跟在江行止身後。
他不怕冷,愛吹冷風,李肆不給他披,凍他清醒清醒,他最近幾日乾的都不是人事。
何至於被江家斥責,扔到這裡拜佛。
在門口迎接的方丈常常去胡同大院念佛經,年年見過面,熟絡地聊天。
「江先生,廟裡都準備好了,您請。」
他頷首點頭。
方丈邊走邊介紹寺里的布局。
路過院內的香鼎爐,江行止輕輕抬眸,看著那尊塑金身的彌勒佛。
這裡所供,與譚拓寺不同。
方丈:「您住東閣,您隔壁住的是位女施主,她近日來給家人祈福,她往日都在園清殿燒香,很少出來溜達,是個話少的,來十餘天,只跟我說過三句話,想來是有心事,只求個安靜地修心,必不會打擾到您,我便沒將她送離開,您不介意吧。」
江行止緩慢收起傘,「沒事。」
方丈阿彌陀佛,領江行止去東閣。
貴公子叛逆觸家規,家裡捨不得他吃苦,送來抄經文,真罰還是假罰誰知道,貴公子欣然接受。
李肆整理好佛經和筆墨。
陪他住在東閣。
…
夜幕降臨。
冬凝住在東二閣。
和吳明朗吃完晚餐,坐在院裡編祈福手繩。
老方丈教的。
自學會,她整日埋頭編。
「這條給媽媽,這條給爸爸,這條給爺爺,那條給小景最後一條給你。」
她嘴裡說的都是她的家人,然後附帶一個他。
吳明朗不自覺帶入自己是她家人,終歸,他不迷信,不相信這根祈福帶有用處。
她親自給,他心坎竟被這根小小的平安繩撞得暈乎乎。
要。
他要。
反覆打量紅繩,特別漂亮。
「謝謝。」
「客氣什麼,早點睡吧。」她端起盒子,回房間。
吳明朗將紅繩藏到褲兜,指腹無意識摩挲了兩下,笑著起身,「明天早上陪你去後山跑步。」
她乖巧地嗯,關門。
等二閣所有燈的徹底熄滅。
冬凝披衣起身,走後門,閒適靠在白牆角。
熟練地拿出大衣兜里的黃鶴樓,拆膜,敲支香菸含在嘴裡。
霎時,兩根手指划動火柴,徐徐點燃。
吞雲吐霧裡,垂下眼眸,凝住指尖熹微明滅的香菸。
沈南川真壞。
徹底教壞她。
但她不貪,只是偶爾,會使壞的去嘗一嘗尼古丁味兒。
牆的另一頭。
男人同樣叼著煙,偏頭,擦動打火機鋼輪,點燃嘴裡抿的黃鶴樓。
動作不一致,卻在同一時間裡給煙燃上火。
「喵兒~」
有貓靠近。
冬凝蹲下來,手指輕撫方丈養的小貓咪。
有點瘦,或許是在廟裡跟著吃素。
她想小阿行了,養的圓滾滾,毛髮又白又亮,上個月回新京看小景,倒是沒去雲鼎。
不喜歡。
壞男人送的壞貓,名字一樣,養著也賊費錢。
「喵兒~」
江行止隱約能聽到白牆後傳來貓叫聲,細細叫喚,像是被人撫觸得舒服。
牆體很高,並沒有路,倒是有那麼點好奇隔壁的貓像不像雲鼎那隻。
雪落下,悄然覆在他眉骨,他擰了下眉,大拇指和食指捏住嘴裡的菸蒂,取下撣掉菸灰,抬眸。
深更半夜。
這已經是江行止回國的第三日,作息沒調過來,夜裡睡不著,倚在牆邊,煙抽了一支又一支,皮鞋黏滅星火,漫步回房。
每夜的後半夜。
他始終坐在書台前,提筆沾墨,認真抄經文。
厚厚的三藏《經律錄》。
李肆站在窗外,往屋裡的光亮一瞧。
江公子這回犯的錯,很嚴重,他太陰毒,惹得江家上下眾怒。
偏老太太私下裡偷偷贊同江公子的做法。
老太太愛護著,不過是象徵罰一罰他,省得他回倫敦,董事長氣沒消,來更嚴重的。
老太太的身份,在江家還是相當有話語權的。
外人都說,這輩子能治得了老太太的只有這位沒有血緣關係的孫子。
命好啊,誰都寵著。
凌晨,他已經抄完一本,字跡勁挺有致,李肆很快進屋收拾幾張,親自寄回新京。
江行止揉了揉俊逸眉宇,靠在椅子閉目養神。
隔壁院似乎在煮白菜素餃子,混著寒風飄過來很香。
江行止低頭看腕錶。
清晨5點,準點。
也不知道隔壁住的什麼人,這些天,每日三餐吃飯特別準時,估計是有強迫症。
李肆回來寺廟時,帶回江南里的管家做好的糕點和藥粥。
「老太太特意叮囑,天寒,給您補身的。」
江行止坐在窗前,手心捧精緻的青瓷小碗,騰出一邊手舀了一口,淺嘗即止。
花狸貓不知道從哪的小道口鑽過來,跳到窗口喵喵叫。
昨兒見這隻花狸貓,渾身髒兮兮皺巴巴。
似乎有人給過它洗過澡,如今瞧著斑斕花色的毛順眼多了。
江行止示意李肆。
李肆找個空碗裝粥,放在窗台,「隔壁的香客是不是沒給你吃餃子。」
「喵兒~」
貓咪一邊吃一邊警惕地看著江行止。
是只不怕生的貓咪,比及雲鼎那隻膽小懦弱的性子要野。
逢人,它會裝可憐兮兮的討吃。
江行止放下手裡的碗勺,取一塊奶皮酥放貓咪碗裡。
「我家有一隻,一個月浪費我十幾萬,養得傲嬌,成日高貴端姿態,這也哄不好,那也哄不好,寧願餓死都不會求人餵一口。」
花狸貓咪牙齒咬一塊,抬腦袋舔鬍鬚,「喵兒~」
李肆站姿高挺,沉然看著江公子自言自語。
雲鼎那隻昂貴的布偶貓要是知道外面的野貓吃的都沒它好,還至於成日鬧嗎。
-
夜裡。
隔壁住的小姑娘偷偷爬起來吃宵夜,芝麻糊的味道飄來。
江行止本還在抄經文,無比嫌棄地關上窗戶,拿出火柴盒,長指緩慢挑香,擦火,燃香爐。
總算散掉難聞的芝麻味。
小鼎爐里燒的,私人特質的帳中香麝。
淡淡的乳味兒縈在鼻尖,焚出來的味道迷惘甜蜜。
他靠到椅子,悶倦的閉上眼養神,聞著濃膩的薰香,恍惚做了個夢。
美人一頭秀髮晃晃散落,在他懷裡汗津津,哭哭啼啼嚀聲小舅舅…不要了…不要了…
趣味正濃,他手指剛捏住她下巴吻她,還沒看清是誰的漂亮臉蛋,李肆這時候推開門招呼一句『江公子』。
擾了他的嬌嬌與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