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可有可無

  京圈群里有幾段視頻。

  工體西路的夜店裡終於發生趣事。

  發布的公子哥還在群里發語音。

  「沈小少爺和孫總差點打起來了，為一小姑娘。」

  「我猜，孫家和沈家今晚要集體開會了。」

  江行止停下手裡的工作，點開一段，看見小姑娘卑躬屈膝的在彎腰道歉。

  一副可憐兮兮的低頭模樣來勸架，小珍珠掛在眼眶，將落不落。

  孫鵬一雙迷醉的桃花眸看她看得入迷，伸出了手想給她擦小珍珠，被沈南川松衣領推至牆上。

  他退群，『啪噠』一聲手機扔桌子，繼續敲電腦，工作。

  江行止退群。

  

  群里突然更熱鬧了。

  【我們的江公子怎麼退群了？】

  【你一天到晚發這些狗血東西，人家在算股價變動對數值，你咿咿呀呀的聊八卦多影響】

  緊接著，沈南川退群。

  行，群主退出群聊。

  眼看沈南川一直盯手機，冬凝問，「看什麼入迷。」

  沈南川起身，打開車門，「沒什麼，送你回家休息。」

  「你以前是怎麼和孫鵬玩得好。」

  「兩家長輩關係好，孫鵬以前沒那麼變態的，可能，得不到你，他在圈子裡沒面子。」

  男人不都這樣。

  -

  夜店那件事對冬凝來說，感覺影響不大。

  孫沈兩家就不一樣了。

  除夕夜。

  她和爺爺在門口等沈家的車。

  姐夫沈南潯陪秦簟秋回門拜訪。

  沈南潯看到她時，一抹意味深長的眼神，繼而皺眉，像在看什麼紅顏禍水。

  沈南川也來，一進門就熱絡。

  倒是聽沈南川說，「江家來杭城了，據說是老太太今年開心，想來度假，阿行過幾天要去倫敦，特意準備家宴。」

  天之驕子總有人寵，那應該更熱鬧。

  沈南川和冬凝在茶桌前，你一句，我一句，熟的跟什麼樣。

  也不知道在偷偷聊什麼，這令兩家長輩面面相覷。

  想吧，年紀相仿，年輕人或許有共同話題。

  又忍不住想起圈子裡傳開二人的緋聞視頻，小姨子和小叔子，小孫董。

  三角戀戲碼。

  沈南潯抵鼻輕咳兩聲，低聲提醒，「在秦家作客，不要毛毛躁躁，禮貌一些。」

  沈南川哦，端正坐直，依舊忍不住悄咪咪和冬凝聊天。

  「九哥也在，專機剛到，一會兒這地散席，我就去給他接風洗塵，你去不去。」

  冬凝垂下腦袋，怎麼見他，興許他也不想見到她的。

  ——再鬧，我不會讓你出現在我面前。

  已經沒出現在他面前。

  「我還要去應酬。」

  「你是真不會說謊。」沈南川戳破她的藉口，「大過年的，你歇歇腳，誰出來陪你應酬。」

  歇不了。

  她把孫氏的合作攪黃了，得找新的合作方。

  與沈南川低頭，聊得正濃。

  對面的沈南潯優雅端茶杯，靜得攝人，「沈南川，不得欺負五小姐。」

  雙方眼前飛過一串省略號。

  冬凝解釋，「沒事的姐夫，我們聊天，在想今晚去哪裡跨年。」

  同是血脈的豪門公子哥，一位翩翩如玉，氣度謙卑，端的是書香門第氣派。

  一位吟花弄月，今兒秋名山車神，明兒車到小姨子家門口，玩兒去。

  沈南潯滿身冷漠地苛責胞弟，「你不要帶壞五小姐。」

  沈南川無奈起身，挪椅子拉開距離，「得嘞，小爺離她遠些成了沒。」

  冬凝胃不舒服，待不長，藉故犯困提前離場。

  晚餐時，傭人在冬凝房門敲門好久，她睡得迷迷糊糊。

  老爺子在門外一臉愁色，「沒起來？」

  「沒起來。」傭人道。

  「那丫頭最近工作太累，讓她休息休息吧。」

  省得和沈南川廝混在一起，沒羞沒臊的。

  倒不是阻止她交朋友，要是談戀愛，那還得了？

  -

  與此同時。

  往年，江行止小年就會回家過年。

  今年他忙，拖到除夕夜。

  杭城的江南大院，比往年熱鬧。

  江行止坐在倒福字屏風後，一如往常陪老太太聊天。

  把老太太哄得心花怒放。

  這頓團圓飯，老太太吃得開心。

  他拿車鑰匙玩在指尖，要走。

  老太太一路送他出門，雕樑畫棟的長廊，肩並肩。

  看著江行止，老太太眼神越發慈善，一路叮囑，「開車要注意安全，不行就讓司機開車好不好。」

  江行止笑得愉悅，「您放心。」

  「從不放心。」看他不正經的笑，老太太突然嚴肅地說，「你開車太快，再這樣奶奶可讓人去攔你了。」

  他始終鬆弛散淡，「你們給配的車，我哪敢放肆。」

  院大，路遠。

  老太太逐步放慢，「記得提前去機場，今晚可不要誤了航班，知道嗎。」

  江行止嗯，坐進車，把老人家封的紅包隨手機放中控台。

  黑色轎車，離開胡同巷。

  車開到銀泰附近，大廈樓體LED都在放煙花。

  往前退個十幾年，到處是煙花綻放。

  江行止去到訂的酒店，沈南川的電話煩得要命。

  「你明兒就去倫敦，你不來找我？臥槽，江公子，你這個點睡覺，是有妹妹在酒店給你暖被窩了？」沈南川蹦的話比誰都騷。

  江行止不冷不淡，「銀泰附近。」

  「那麼大，哪兒啊。」沈南川說。

  -

  in77某會所。

  年味兒沒那麼濃了。

  冬凝坐在火堆旁，吸溜牛奶，看著沈南川進來，暗戳戳罵著破手機、破手機。

  青年男男女女聚在一起玩，熟也不是很熟，她們玩得有滋有味，全都是沈南川的朋友。

  她問沈南川，「拉我來幹嘛，就喝奶啊？」

  「跨年啊，一年只此一回。」沈南川靠在圍欄，「你還想在杭城看煙花？夢裡都沒有，禁放了，不過。」

  被迫坐2小時的車到這，還是沈南川拼命打電話催她出來，今年的跨年夜。

  冬凝倒是有點餓，「我今晚沒吃飯。」

  沈南川手搭在腦袋後，審度她一眼，「傻啊，我上你家桌子，你還害羞，躲房間睡覺，新媳婦啊。」

  「睡著了。」她說。

  「你家老頭防我。」

  「你大哥也防我。」

  沈南川收回手臂，示意冬凝看去的人群，「看見沒，那邊穿粉色短裙的，沈家給我找的相親對象。」

  冬凝循著他的方向，「好漂亮的姐姐，便宜沈小少爺了。」

  「這也能叫漂亮？你肯定沒見過太多漂亮姑娘。」沈南川淡帶譏誚。

  「我給拒了，配不上人家。」

  「這都拒絕？」冬凝覺得沈南川沒眼光，扭頭，「你要出家啊。」

  「正想呢。」沈南川一本正經，「靈隱寺收僧人，要博士學位。」

  冬凝微微笑了，「那去唄。」

  沈南川目光看著她，只是淡淡出聲，「我媽在家得哭死。」

  冬凝噗嗤一聲，家裡小的一向得寵，家業不用管。

  沈南川給她兩根仙女棒，就兩根，還是高價去隔壁的姑娘窩買的兩根。

  下著薄雪，會所在湖邊，大得冬凝走不完，走去後山坡放風。

  分明同一個民宿別墅院，那邊2號院的泳池邊圍坐幾位西裝革履闊少子弟，氣氛更安靜沉穩。

  交談聲極低，他們好似在等著誰來。

  冬凝與那邊的人更加不熟。

  看起來都是30歲的老男人。

  在她收回視線轉身的同時。

  江行止的身影，閒庭信步地走進2號院。

  無聲無息，就這麼錯過。

  茶香飄渺里，幾位貴公子接連起身迎人。

  「江公子每回都挺晚，生怕你不來，我們左等右等，茶都換了三壺。」

  江行止彎臂里的西服交給侍童，「給我送行？」

  有人笑聲開口，「必須給你送行，偶爾才來一次杭城，不趁節日聚聚怎麼行。」

  江行止輕笑一聲，接過茶杯。

  幾十分鐘裡，從閒聊到工作，再到金融。

  江行止無趣地站在花崗岩牆台，滑動煤油打火機擦輪，點菸。

  聽到下方有笑聲。

  他動作頓住，叼著未點燃的香菸，往露台下方一睨。

  自山坡而下的小溪邊，假山立幾盞霓虹燈箱。

  從他的角度能看到，美人獨站薄雪裡，裹著厚厚的白色毛呢大衣，搓著小手哈氣，接過沈南川遞給的仙女棒。

  星星閃閃的橘色光芒里，她挽著嘴角。

  燃半分就熄滅，她的面容隨之匿在模糊光影里。

  ——江行止，你也給我放煙花好不好。

  ——有什麼好看的，污染環境。

  ——江行止，我有沒有紅包，小阿行也要。

  江行止轉身，手裡的煙折斷扔垃圾桶，情緒沒有波瀾，身後的煙火光線泯泯滅滅灑在他背影。

  準時的午夜十二點，不知道誰高喊，「祝各位新年快樂。」

  出口處，貴公子離去背影，渾身沉涼的氣息，新年於這位貴公子，倒像是可有可無。

  來接機的保鏢跟在他身後，驅車離開。

  杭城跨年夜絢爛的另一頭夜空。

  蕭山機場至倫敦直飛航線開通，由國航執飛。

  私人專機前往倫敦。

  男人坐在潔淨的白皮沙發里，板正挺闊的背姿，非常吸睛。

  空姐推茶點過來，在他面前的工作檯擺好，彎腰在他身側，輕聲，「歡迎登機，將是14小時的航程，您若有什麼需求，請摁服務鈴。」

  他只是嗯，翻閱合同，認真過目內容。

  空姐走去一旁調好合適的冷燈光線，方便他工作。

  半響。

  江行止甩了下鋼筆，蹙眉。

  「有墨水麼。」

  他聲音輕淡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