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不想放手

2024-07-16 16:50:29 作者: 黑森林西米露

  許知俏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著的。

  她醒來時,天已經完全黑了。

  窗外星辰三兩顆,清冷寂寥,鑲嵌在黑沉沉的天幕中,幾乎要被隱去那星星點點的微弱光芒。

  她從沒覺得身體這麼沉,這麼累。

  好像陷入了沙漠中,即便她一動不動,還是越陷越深。

  在床上躺了半晌,許知俏才拿過手機,看到屏幕上有幾條微信消息。

  分別是傅時墨和孟梓歌發來的。

  她視線在【傅小狗】的名字上停留了一瞬,下意識地避開他的對話框,點開了孟梓歌的。

  

  對方只發了一條幾秒的語音:

  【俏俏,我決定了,要留下這個孩子。】

  許知俏手指在屏幕上頓了頓,隨後回覆:【不管你做出什麼決定,我都會支持你的。】

  她想了想,又補了一條:【放心吧,會有很多很多人疼愛ta的。】

  孟梓歌沒有回消息,不知道是在忙,還是已經休息了。

  許知俏退出對話框,猶豫了半晌,才點開了傅時墨的微信框,裡面是一連串真誠的道歉。

  【寶寶,昨晚都是我的錯。我一時沒控制住脾氣,讓你難堪了。抱歉。】

  【等我回來,你打我罵我都可以,但別不理我了行嗎?】

  【我做了晚飯,記得吃。】

  【還沒有離開呢,就已經開始想你了。】

  【我先走了,晚安寶貝。】

  許知俏看著看著,鼻子一酸,眼淚悄然滑落。

  她緊緊地攥著手機,貼在心口上,胸腔傳來細細碎碎的疼,像千萬隻螞蟻啃噬。

  那種細密的痛又迅速傳到四肢百骸,最後鋪天蓋地地襲來,讓人疼到窒息。

  眼淚大顆大顆地滾下來,打濕了耳鬢的長髮,又浸濕了枕頭。

  許知俏抬手遮住了眼睛,緊緊咬著唇,哭得無聲無息。

  -

  渾渾噩噩地過了三天。

  這三天,許知俏沒有出門,也幾乎沒吃什麼東西。

  胃裡空空的,心裡似乎也空空的。

  她經常躺著躺著就睡著了,再一睜眼,已經過去了大半天。

  若不是手機里做了提醒,她恐怕還會繼續這樣睡下去。

  就像是回到了多年前剛出國的那段日子。

  她也是這樣,在出租房中日夜顛倒,睡得天昏地暗。

  後來還是房東阿姨始終沒見過她出門,叫了警察來,才打開了她的房門。

  房東是個華人,五六十歲,是來幫女兒照顧孩子的,就住在她的隔壁。

  自從知道她的情況之後,阿姨就時不時來找她,有時會帶點自己做的飯菜,有時是去超市買回來的小蛋糕。

  一來二去,她們兩人熟絡了不少,阿姨就為她推薦了一位心理醫生。

  她就這樣認識了夏清寒。

  許知俏聽到鬧鐘響起,慢吞吞地坐了起來,拿過手機看了一眼,是條提醒。

  提示她今早可以去取鑑定結果了。

  她視線盯著那條提醒沒移開,胸腔中卡著的那團氣也一直懸在心頭,沒有消散。

  直到提醒的鈴聲響到最後一聲,自動停止,她才輕輕地吁了一口氣。

  她剛想站起身,手機又響了起來,是夏清寒打來的電話。

  「小知,這兩天開會太忙了,起早貪黑的也沒得空。我給你發的消息看你一直沒回,就打電話問問,你的腳好些了嗎?」對方的聲音溫柔動聽,像以往每次對話一樣。

  可許知俏這次卻沒有感覺心情變得平靜。

  但她也不想說太多。

  「好多了。」她剛一出聲,就發現自己聲音啞到嚇人。

  夏清寒顯然也聽出來了,聲音中多了幾分關切:「小知?你怎麼了?說話怪怪的。」

  「沒事,就是剛睡醒。」許知俏隨口扯了個謊,轉移話題問道:

  「你今天沒有會嗎?」

  「嗯,今天不開會,休息一天。」夏清寒語氣輕柔地問道:

  「上次和你吃飯吃了那麼晚,你未婚夫……沒有生氣吧?」

  許知俏下意識攥緊手機,忽然想起了那個令人緊張不安的夜晚,心跳慢慢加速。

  幸好夏清寒下句接著說起:

  「那天你是不是忘了掛電話?我和你說了許多,見你沒回答,覺得你應該忙去了,就掛斷了。」他頓了頓,語氣中帶著歉意:

  「對不起啊小知,我在國內也沒什麼朋友,當時也只是想一起吃個飯。如果真影響到你們了,替我說一句抱歉。」

  「沒有。」許知俏語氣淡淡的,不願意再過多提及那天的事。

  「那就好。」夏清寒語氣輕鬆了不少:「我今天打算在附近轉轉,想買些國內的特產帶回去。但我對周圍不太熟悉,你能給我推薦幾個地方嗎?」

  許知俏其實自己也不怎麼逛街,但對方既然問了,她也不好意思說不知道,很容易讓人覺得她是敷衍不想回答。

  她想著一會兒在網上找一找吧,反正也差不多都是那些地方,便回道:

  「好,我微信發給你。」

  掛斷電話,許知俏當即在網上搜索了一下,挑了兩個離酒店近的購物中心,把地址發給了夏清寒。

  放下電話,她起身去洗漱,又換上了一套簡單的運動套裝直接出了門。

  另一面,夏清寒看著許知俏發過來的兩個地址,眼眸低垂,眸光平靜無波。

  他哪裡有什麼想買的特產,不過是想試探她是否會和自己一同去逛街罷了。

  腦海中忽然回憶起那晚在電話中聽到的細碎聲響。

  即便他身邊從沒有女人,也沒做過男女之間的那種事,但他卻也隱約猜到了什麼。

  所以他當即掛斷了電話,心跳快得像要衝破胸膛。

  一種從未有過的情緒剎那間蔓延全身,染紅了他的眼。

  讓他恨不得衝到樓上,將那女人扯進自己懷中。

  他知道:那種讓他陷入困頓、迷茫與暴躁的情緒,是嫉妒。

  可理智卻讓他不得不站在原地,維持著他們分開時的樣子,就那樣站在許知俏的樓下,站了許久。

  這幾天,他確實是在開會,沒太多時間聯繫許知俏。

  但更多的,他卻是在逃避。

  他一時無法接受她忽然有了什麼結婚對象,他更是想讓自己靜下心來,好好想一想這段還未開始就已經結束的感情。

  他想知道自己是否有勇氣放下,更想知道自己能否得到一次公平競爭的機會。

  可是三天過去了,他發現自己不但沒有放下,反而想要抓得更緊。

  就像從海灘上隨手抓起了一把沙子。

  明知道攥得越緊,剩餘的越少。

  可他偏偏不想放手。

  過往的幾年,從沒有任何一刻能像此時這樣,讓他想要得到許知俏。

  很想,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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