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紅樓一場夢13

  男人的聲音鏗鏘有力。

  「不可能！」

  「芸哥兒最近要有大差事了，我跟著他混，一定能掙到銀子，到時候啊，我一定風風光光娶你進門！」

  林黛玉聽著這段對話，還在泛紅的臉上不禁有些痴了。

  白桑卻是一聲冷笑。

  「姑娘瞧著吧，他們成不了。」

  

  她低聲說道。

  林黛玉有些不解。

  白桑沒有再解釋。

  兩人回到住處，是一間住了十幾個小丫鬟的偏房。

  在她們聊天的時候，白桑也搞清楚了，她們基本上都是在廚房，花園裡幹活的丫鬟。

  白桑和林黛玉便是在廚房工作的兩個。

  在這裡，白桑也聽見了熟悉的聲音。

  「小雪，明個該去打掃戲園子那邊了，咱倆一起去？」

  被稱為小雪的，就是在戲園子那裡跟人炒菜的女孩。

  「行，明天早上咱把路上收拾好了，就過去。」

  幫她們洗碗的女孩名叫小月。

  「明天你們倆長好眼力見，別的活都不用你們，你們只管把碗洗好就行。」

  白桑趕緊點頭。

  「謝謝小月姐姐。」

  天色逐漸暗了下來。

  晚上，擠擠攘攘之間，白桑根本睡不著，正好對上了林黛玉睜著的眼睛。

  兩人想出去走走，隨後就看見小月悄悄出了門。

  「賤蹄子，這麼慢。」

  說話的是今天的婆子。

  「今晚上你把事都做好了，這幾日允你回家看看。」

  小月勉強露出一抹笑容。

  「多謝大娘。」

  白桑與林黛玉悄無聲息地跟著。

  最終見小月進了一處偏院。

  林黛玉第一次遇見這種事，倒是挺興奮的。

  她跟了上去，發現是一群人在賭錢。

  小月在其中端茶倒水地伺候著。

  原本事情還算正常。

  可是在一方輸紅了眼之後，連帶著小月也被一巴掌推了出去。

  衣襟被摔散的小月，輸紅了眼的賭徒，贏得正開心的賭徒。

  屋裡傳來哭喊聲和求饒聲，還有男人們興奮的笑聲。

  「還是個雛呢，哈哈哈哈哈還是個雛呢。」

  「輪著，著什麼急？」

  「媽的，老子輸了，老子先來。」

  「滾滾滾，老子贏了才先來。」

  小月的哭喊夾雜在其中，顯得有些微弱。

  「求求你們，放過我，放過我！」

  「你，你都有小雪了，為什麼，為什麼……」

  林黛玉猛地站了起來。

  「小雪？她自己巴巴地要貼上來，我要了她是她的福分。」

  「怎麼，你們不會真的以為我會娶她一個掃灑丫鬟吧？」

  哄堂大笑聲傳來。

  「明個我把小雪叫出來，讓你們都爽一爽，頂了我明個的賭金如何？」

  「哐！」

  門開了。

  白桑跟在林黛玉身後，大步走了進去。

  「喲，又來了兩個送上門的，就是年紀小了點。」

  「褲子一脫還不都一樣？」

  污言穢語不堪入耳。

  林黛玉的眼睛正在慢慢變黑。

  在燭光下，顯得很是恐怖。

  「你們倆，快走，快走！」

  「你們別碰她們，她們還小，我願意，我願意……」

  白桑一腳踹開上前來拉自己的男人，把小月扶起來，幫她整理好衣襟。

  林黛玉腳下，水漬盡數蔓延。

  她的黑髮也在其中，朝著四周散開。

  每一縷黑髮在碰觸到一個男人的時候，都會輕輕纏上那人的脖子，隨後乾脆利落地扭斷。

  小月驚呆了。

  直到屋裡除了她們三個，再也沒有一個活人。

  「你別怕。」

  白桑想了一下，還是開口。

  「我們……」

  「你們快走，被人發現了，她們不會放過你的！」

  林黛玉突然笑了，她走過來蹲下。

  「你呢？」

  小月愣了一下。

  「我想回去看看我弟弟。」

  「這個月的藥錢已經給了嬸嬸了，只要我弟弟好好的就行。」

  小月送回家的藥錢，足夠她體弱多病的弟弟生活到十四歲。

  算命先生說，十四歲弟弟就徹底好起來了。

  到那時候，他出去找份營生，以後就能好好生活了。

  走出偏院，小月看見了不可置信，哭到不能自已的小雪。

  四人爬了狗洞出去。

  小月是祖祖輩輩在賈府伺候的，住所也距離賈府不遠。

  巴掌大的院子，小小的正房。

  「那丫頭片子這幾天要是回來了，咱咋說。」

  女人說話的聲音壓得有點低。

  「怕什麼，就說遇見了個名醫，能治好那短命鬼的命，還能多要點錢。」

  男人滿不在乎。

  「當家的，還得是你啊，行，那趕明兒我就把房檐下面那張草蓆找出來給他裹裹，埋祖墳那邊去。」

  「埋什麼祖墳，沒成人的孩子不入祖墳。」

  小月站在門口，半天沒說出話。

  再開口時，淚如雨下。

  「弟弟，沒了，他們卻不告訴我，只想讓我繼續往家裡拿錢。」

  「我遭遇了什麼，他們根本不在乎。」

  眼前的畫面一晃而過。

  白桑卻在其中看見了一根白綾了結自己的小月和小雪。

  看見了跟小月和小雪相同命運的數不勝數的生活在賈府的丫鬟們。

  被管事欺壓，被人誣陷發賣，被強暴，被欺騙，被活活打死，被迫結束自己如花一般的生命。

  畫面結束，最後一幕，是唇紅齒白的賈寶玉拉住面前清秀的丫鬟。

  「姐姐嘴上這胭脂我沒見過，讓我嘗嘗。」

  第二日，丫鬟被王夫人找藉口發賣。

  丫鬟的眼淚和不解刺得白桑心裡發疼。

  林黛玉在門口站了許久，看向白桑。

  「紫鵑姐姐。」

  「女子的一生，不該是這樣。」

  白桑蹲下身，「那你覺得應該是怎麼樣？」

  「應該是什麼樣？」

  她一時之間陷入了沉思。

  白桑一直沒說話，任由林黛玉自己思考。

  「應該如男子一樣，讀書，識字，可以走出去，可以不受欺壓，可以自己主宰自己的人生。」

  在林黛玉說出這些話的時候，她們已經回到了大觀園的住所。

  看著飄蕩在大觀園之內的無數幽魂。

  林黛玉輕輕抬手。

  「走吧。」

  遊蕩的幽魂同時停下，隨後爭先恐後地朝著林黛玉的手中涌去。

  「姐姐，我會保護你。」

  林黛玉的話如同輕煙一般消散在白桑耳邊。

  下一刻，賈寶玉出現在白桑身前。

  「林妹妹，你把我林妹妹藏哪了！」

  「紫鵑，你把我林妹妹弄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