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海豚音

  然後，盛大少爺拍了拍手，又有人送了一批衣服進來，這批衣服正常了許多，但是唐煙暖現在還是無法接受。她需要的是長衣長褲，還必須是有領子的，不然她身上的傷疤根本遮不全。

  可盛暮城可不管那些，給她挑了一件短袖的白色T恤，外加一條淺藍色的牛仔七分長褲，然後他也換了看上去差不多的白T恤和牛仔中褲。

  情侶款？看來唐煙暖還不能拒絕。

  只是露在外面的手臂和領口周圍那些醒目的瘢痕，讓唐煙暖有些無所適從。這樣的裝束，配上她左手上的手套，顯得也確實有些突兀和怪異。

  她將長發攏在胸前垂低，又將手臂背在身後，樣子很是扭捏。盛暮城上前牽了她的手，將她拉到身前，一邊攏著她的長髮一邊說：「外面海風很大，等下頭髮會吹亂的。把頭髮紮起來涼快一點！」

  說著，握在他手中的長髮已經變成了一個馬尾墜在她的腦後。

  唐煙暖想把頭髮放下來，他卻一個勁地說：「這樣好看！嗯，真好看！」

  「不好看！一點都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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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煙暖癟著嘴，開始發脾氣，「我不去了，你自己去吧！」

  她一把扯起床單將自己罩住，如之前那樣只露了臉在外面，負氣地坐在床沿邊。

  見她真的有些生氣了，盛暮城覺得也不能逼她太急，只能順著她的意思，妥協道：「好吧好吧，你喜歡把頭髮放下隨你。」

  「外面太曬，我要冰袖防曬。」唐煙暖順勢繼續提要求，「防曬絲巾也行。」

  盛暮城將她裹在身上的床單一點點扯落，慢慢哄著：「好好好，你要什麼都給你。」說著，取了個草編的太陽帽戴在她頭頂，「附送防曬帽子和墨鏡，可以吧？」

  磨磨蹭蹭出門上了遊艇，夕陽已如熟透的鹹蛋黃沉在與海平面相接的天際。遊艇馬力全開，猶如離弦的箭那樣在深藍色的海面上飛馳，在水面上滑出一道道白色浪花組成的軌跡。

  夕陽漸漸西沉，落日的餘暉在海面上灑下金光，波光粼粼的天際邊，果然有海豚躍水而出，追逐著天邊的那一輪落日。

  海豚爭相嬉戲，時不時地發出尖銳的鳴響。唐煙暖有些興奮，這是她第一次見到野生的海豚。

  熄火的遊艇猶如一葉小舟，隨著起伏的海浪搖晃。唐煙暖靠在船舷邊上，惟妙惟肖地模仿著海豚的聲音，竟然把那些追逐夕陽的海豚都盡數吸引到了遊艇的周圍。唐煙暖一伸手，就有海豚躍水而出，好像在和她打著招呼。

  盛暮城驚呆了，他第一次看到野生海豚竟然會主動接近人類。而且唐煙暖剛才所發出的聲音，與海豚的鳴叫幾乎是一模一樣，不是親眼所見他根本難以分辨真假。

  唐煙暖目送著追隨夕陽遠去的海豚們，解釋道：「海豚是最聰明的海洋動物，通過超聲波交流。我剛才就是利用超聲波將海豚吸引過來的。」

  「超聲波？怎麼做到的？」盛暮城好奇。

  唐煙暖笑了：「阿暮你忘了，我不是普通人，我是R公司的高端產品。」

  「所以，R公司是在你的體內植入了智能晶片？」

  「這個，受保密條約限制，不能說。」

  盛暮城一把將她拉到身前：「好吧，換個話題。如果一個R公司的機器人不聽話，會有什麼樣的下場？」

  「沒有不聽話的機器人，不聽話的機器人屬於殘次產品，是不允許出廠的。」唐煙暖否定。

  「如果出廠之後發生了意外呢？比如系統故障什麼的。」盛暮城繼續假設。

  「那就只能被強行召回，機器人會收到R公司的後台指令，如果不對後台指令做出反饋，R公司將會在後台強行關閉機器人的控制系統。後台控制器的效用是持續沒有時限的，與客戶手中的控制器還不一樣。」

  盛暮城聽著聽著，神色變得凝重，伸手理了理她被海風吹亂的頭髮，繼續問：「所以如果機器人不遵守R公司的規定，就會受到R公司那樣的懲罰和對待嗎？」

  唐煙暖微笑著沒有接話，其實關閉後台系統變得沒有知覺並不可怕，可怕的是真正回到R公司以後，那樣的日子才是真正的生不如死。

  曾經她以為，在監獄中遭受的一切，已經是人間極致的苦難，可到了R公司以後，唐煙暖才知道原來監獄中的那些血腥不過是地獄之路的開端，那些痛苦和在R公司訓練中經受的一切相比，其實還算不得殘酷。

  可是唐煙暖卻並不恨R公司，因為是R公司讓她生存了下來，讓她變得強大，讓她有了復仇的機會。如果沒有R公司，她早已經死在了五年前，現在也沒有機會再回到盛暮城的身邊。

  所以，即便R公司是地獄，即便那些訓練自己的人一個個猶如魔鬼，但唐煙暖真的一點都不恨。所以，即便沒有保密條款的制約，她也絕不會泄露R公司的秘密，置R公司於不利之地。

  可她簡單的幾句話，卻讓盛暮城的心中猶如波瀾起伏的海面一樣難以平靜。他清楚地記得那一夜秦陽央在對唐煙暖按下了手中的控制器後，唐煙暖所發出的痛苦的嚎叫。

  而且當時李沁洋也說，那個控制器每啟動一次，對她身體的影響都非常大。由此可知，R公司後台對她的控制，一定是更加的殘酷和可怕，給她帶來的痛苦也一定是加倍的。

  大概是因為這個話題太過敏感和沉重，盛暮城沒有繼續下去，他換了個話題，道：「剛才那些吸引海豚的超聲波，我想再聽一次。」

  唐煙暖噗哧一聲笑了：「阿暮，超聲波是聽不見的。你難道不知道嗎？」

  盛暮城自然知道超聲波人耳無法分辨，可剛才他明明聽到了唐煙暖在模仿海豚的聲音呀！

  「你是想聽海豚音？這個比超聲波簡單呀！」唐煙暖繼續笑著，雙手捧在嘴邊，衝著海面尖銳地飆起了海豚音，並且變換著音調，哼唱了一小段旋律。

  唱完之後，她笑著回望盛暮城。夕陽的餘光將她的輪廓照亮，渾身灑滿金光的女人的笑容鑲嵌在光暈里，泛黃的笑容帶著一絲曾經的俏皮。

  盛暮城深情地看著她，低頭吻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