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每個人都是演員

  盛暮城看唐煙暖有些被嚇到的模樣頓時笑了，「別害怕，我保證什麼也不會做，更不會勉強你。」

  雖然笑著，但他的眼中卻滿是認真，並不是在玩笑，「看到你在身邊，我才睡得心安。」

  無論真假，他的要求她不能拒絕，正如她無法抗拒他的親吻，無法不順從他的任何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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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究竟是不能拒絕，還是不想抵抗，這種感覺在心底早已攪成了一池渾水，讓她分辨不清。

  主臥內的大床上，唐煙暖睜著眼睛望著熄滅的水晶吊燈。窗外有淡淡的月華投入屋內，將水晶燈的輪廓照亮，在牆上投下一串串如風鈴般飄逸的影子。

  身邊熟睡的男人手臂很自然地搭在她的身上，緊握住她的手自始至終都沒有鬆開。他果真如約什麼也沒做，只是在臨睡前輕輕吻了她的額頭。

  可盛暮城越是這樣，讓唐煙暖的心裡越是慌亂。

  在這個角色里，她努力地避免著扮演曾經的自己，也努力地隱藏著現在的自己。

  然這條路，她卻越走越迷茫；這一場戲，她亦越演越出戲。

  她不知道的是，其實每個人都是演員，都在現實與劇本之間痛苦地掙扎和迂迴。

  她是如此，他亦如是。

  ……

  清晨，睡眼惺忪的盛暮城翻了個身，下意識地想對身邊的人道一句早安，卻被身旁空空的被窩給驚出一身冷汗。

  「暖暖……」

  他從床上彈起來，緊張地將樓上的房間尋了個遍，又急匆匆地奔下樓去，看著空蕩蕩的客廳，心陡然間空落落的，像裂了一塊似的。

  眼中灰敗與絕望之色頓顯，他有些不知所措地坐在客廳裡頭，惶恐不安地抱頭，「為什麼？為什麼又要走？為什麼……」

  正當盛暮城絕望且茫然地喃喃之際，大門忽然開了。

  回頭望過去，看到出現在門外的唐煙暖，盛暮城灰暗的眼底瞬間明亮起來。悲喜交加地起身快步走向她，一把緊緊抱住，聲音顯得急切又沙啞，仿若剛剛經歷了一場浩劫。

  「一大早去哪兒了？害我好擔心！」

  唐煙暖怔了怔，並不明白他在擔心什麼，他莫不是怕她跑了？呵！她好不容易回來，目的都未達到，又怎麼會輕易離開？

  將手中的袋子舉高了些，她顯得有些無辜，「我幫主人去買早餐了……」

  盛暮城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心總算是落定。柔聲道：「以後這些不用你做，我會安排人來做。」

  又摸了摸她的頭髮，心有餘悸地說著，「下次出去一定要和我打聲招呼，這樣不聲不響地走了，我會擔心知道麼？」

  「我記住了。」唐煙暖乖順地點點頭，「對不起，我讓主人擔心了。」

  「不是昨晚說好，叫我阿暮的麼？」盛暮城耐心地糾正。

  唐煙暖低頭，一副很是抱歉的模樣，「對不起主人……啊，不對，是阿……暮，我會儘快將系統內的稱呼進行修改的，保證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

  「阿暮現在要吃早餐麼？」唐煙暖討好地問。

  盛暮城看看她手中，有些好奇：「買了什麼？」

  「買了阿暮喜歡的鹹土司、提拉米蘇和卡布奇諾。」

  看著唐煙暖將東西一一在餐桌上擺開，盛暮城跟著上前，從身後將她擁住，感概道：「真好，你還記得我喜歡吃的東西。」

  唐煙暖的神情一滯，手中停了一瞬，平靜地接話：「我的系統里記錄了阿暮的一切喜好，按照系統提示，阿暮喜歡的點心是鹹土司、提拉米蘇、蛋黃酥，喜歡的咖啡是卡布奇諾，喜歡的顏色是藍色，喜歡的數字是9……」

  「那我喜歡的人呢？」盛暮城故意問，「是誰？」

  唐煙暖平靜自然地接話：「系統裡面記錄著阿暮曾經喜歡的人是死去的唐小姐，現在……」

  盛暮城眼中閃過一絲意味不明的光亮，片刻之後卻饒有興致地追問，「哦？現在？你還知道我現在喜歡的人是誰？說說看。」

  「阿暮現在的未婚妻是秦小姐，所以據我的系統分析阿暮現在喜歡的人應該是秦小姐。」雖然唐煙暖語調平淡，聲線與氣息也很平穩，但不知為何，話裡頭卻無端端地有股酸溜溜的味道。

  盛暮城笑了，將下巴在她頭頂蹭蹭，「傻瓜，我現在喜歡的是你呀！」

  這一句怎麼聽都覺得是玩笑，他怎麼喜歡她？她現在都算不得是一個「人」，又如何有資格被人喜歡？

  呵，從五年前她簽下那一紙合約開始，感情於她而言，便成了可望而不可及的奢侈品。她費盡心思來到這裡，也絕不是為了和盛大少爺再續前緣。

  「阿暮就不要再開玩笑了，吃早餐吧！」

  唐煙暖從他懷中掙脫，將餐椅拉開，推著盛暮城坐下。

  「一起吃吧。」盛暮城一把將她拽住，用昨夜相同的語氣與表情說著，「有你陪著，我胃口也會好不少。」

  乖乖在他旁邊坐下，唐煙暖勉強地笑笑，取了一片咸吐司慢慢地啃著。盛暮城一直看著她，忽然伸手摸了摸她的頭髮，「咸吐司這樣干嚼很難下咽的，要配上醬料或者飲品。」

  「你等著，我去拿。」盛暮城說著起身，語調中滿是寵溺的意味。讓這段時間習慣了他喜怒無常的唐煙暖覺得很是彆扭。

  看著盛暮城走進廚房打開冰箱門，又看看手中的吐司片，唐煙暖忽然心中抖了抖，想起了上回在盛家大宅盛暮城餵給她的那塊塗滿花生醬的吐司。

  不由自主地咽了一口口水，只覺得喉嚨一陣發緊。她蹭地一下站了起來，提心弔膽地喊道：「不用了不用了阿暮，就這樣吃著挺好……反正我吃什麼都一樣！」

  盛暮城回頭看了她一眼，笑了：「怎麼可能吃什麼都一樣？」

  走過來將手中的罐子打開，用勺子舀了大大的一勺，直接塗在了唐煙暖盤子裡的咸吐司上。

  看著那醬汁鮮紅的飽滿的色澤，唐煙暖懸著的心總算是落了地，還好只是草莓醬，並不是花生醬！

  當初盛暮城那一槍傷到了她控制觸感神經的微纖，現在若讓她像那天那樣吃下一塊沾滿花生醬的吐司，她怕是就徹底完了！

  盛暮城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笑著摸了摸她的腦袋，「不會再餵你花生醬了，放心吧！」

  言畢，他斂了笑意，正色地握了她的手，「我跟你保證過，只要你能留在我身邊，我便再也不求證，再也不懷疑，更不會再愚蠢地對你進行試探。我說過的話，一定就會作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