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情至深處傷亦深
2024-05-02 18:09:36
作者: 銨釋菟籽
戴維顯得無辜、受傷、抓狂,盛暮城亦是顯得怒意難消,恨不得再將戴維揍上一頓。
「你以為這是好萊塢還是你拍戲的片場?你這是演給誰看?!」盛暮城將戴維重重地扔在沙發上,「我警告你,不要讓我知道再有下次,你再敢打她的主意,我一定把你往死里揍!」言畢,盛暮城轉身拖著唐煙暖上了樓。
「誰打她主意了?你神經病啊!」戴維崩潰地衝著盛暮城的背影大喊,「盛暮城你給我記著,我一定會讓你後悔的!到時候別來求我!」
然盛暮城並未理會在樓下大喊大叫的戴維,戴維一個人無趣地喊叫申訴了一陣,塞了坨紙巾將流血的鼻孔堵住,氣呼呼地摔門而去。
二樓的主臥中,唐煙暖不知所措地站在盛暮城的身邊,像個犯了錯的孩子。
戴維沒給她喝過酒,更沒對她做過什麼,她今天也是因為心中負氣,一時衝動隨口將戴維給搬了出來。
她沒有想到,盛暮城會這麼生氣,還會為了她將戴維揍成那樣。
起初她不明白盛暮城為何會與戴維起爭執,但當盛暮城沖戴維吼著給她喝那樣的酒做那樣的事之時,她才幡然醒悟,敢情今兒戴維這場血光之災都是她燃起的導火索。
唐煙暖猶豫再三,終於忐忑地開了口:「盛少,其實……不關戴維的事,他沒有……」
「他現在是沒有,萬一以後有呢?」盛暮城徑直截斷她的話,「像李沁洋那樣,萬一他以後燃起了想進一步的念頭呢?」
「你知道嗎?他是我唯一的兄弟,我不想大家以後做不成兄弟,我不能冒那樣的險。」
唐煙暖心中咯噔一下,看來盛暮城今天雖然放過了李沁洋,但心裡的疙瘩卻是結下了;而他把戴維狠揍了一頓,其實心中反倒是釋然的。
「我和李醫生只是朋友……」
對於自己的這句解釋,唐煙暖也知道很蒼白無力,既撇不清她與李沁洋之間的關係,也解不開盛暮城心中的疙瘩。她甚至於搞不懂自己為什麼會和盛暮城解釋。
或許是出於想要保全李沁洋的心態吧,畢竟現在李沁洋是她唯一可以依靠的親人,她不能讓盛暮城傷害到李沁洋。
轉眼盛暮城已近至跟前並伸手撫上了她的臉頰,「你既然有著暖暖的這張臉,無論你是不是暖暖,你都只能是我的,我不允許其他意圖不軌的人再碰你。」
唐煙暖被怔住,一時不知該如何接話。果然,盛暮城只是把她當做自己的私有財產罷了,他的東西,別人就碰不得。那他犯什麼抽?又何必讓戴維帶她來這兒?
心中頓時五味雜陳,唐煙暖說不出是喜是悲。但盛暮城的這番話也給了她一顆定心丸,那便是她留在他身邊的這第一步棋,已是安穩落下了。
她落子無悔,就是不知道盛暮城以後會不會後悔。
盛暮城的指尖停留在她的臉頰上,帶著炙熱的溫度,沙啞的嗓音透出絲絲感傷,「你知道嗎?我以為會和暖暖在一起一生一世,我以為我們會有很多很多的時間,沒想到……」
言至此處,盛暮城忽然喉中哽咽,「很多話,我都來不及同她講;很多的地方,我來不及帶她一起去;好多的事情,我來不及和她一起經歷。我欠暖暖的太多,所以,我不能……」
兀然間,唐煙暖只覺的眼底酸澀難耐,若不是受過專業的訓練,怕是眼淚早已不受控制地墜了下來。
最終她並未陷落在盛暮城這番感人的話語中,而是平靜地接話:「盛少對唐小姐的感情真讓人感動,可惜唐小姐紅顏薄命,無福消受盛少這份厚愛。」
「據我所知,唐小姐是死在監獄裡的。盛少既然如此在意唐小姐,當年為什麼會讓她進了監獄?」
唐煙暖定定地望著盛暮城,帶著些質問的心態,然語調卻無比的平靜,仿佛事情毫不關己,「以盛家的能力,當年想要阻止這件事發生並不難吧?」
「不難,一點也不難……」盛暮城有些茫然地喃喃,「可為什麼當初我卻沒有幫她?為什麼……」
為什麼?
盛暮城說不出為什麼,唐煙暖曾經也不知道為什麼。後來唐煙暖從新聞中得知盛暮城與秦陽央訂婚的消息,她才恍然大悟。
這弱肉強食的社會,永遠都只會有強強聯合,不會有人同情與憐憫弱者。
在強大的秦盛兩家面前,所謂的唐風集團千金的她實在太過渺小與微不足道,所以作為強者的盛少,在當時選擇了袖手旁觀。
只是或許盛暮城沒想到,唐煙暖會那樣死在了監獄中。所以對於唐煙暖的死,盛暮城會負疚,會無法接受,會久久地困在其中走不出來。
人都是這樣,要真正失去了才懂珍惜,得不到的永遠才是最好的。
可惜的是,唐煙暖明白得太晚。在付出了那麼慘痛的代價之後,她才將這一切看清楚。通往同一個終點的路,她偏偏選擇了最曲折的一條,這究竟是上天的捉弄還是自己的命中注定?
想到此處,唐煙暖笑了,平靜的笑容之中夾雜著心酸。也說不上是出於什麼心態,她有些不理智地開了口。
「因為秦家麼?」唐煙暖帶了一絲幾不可察的嘲諷冷笑著,「秦小姐是盛少的未婚妻,所以秦家對盛少而言應該是無比的重要吧!唐小姐的家世與秦家相比……呵,根本沒得比!」
盛暮城忽然也莫名奇妙地笑了,「呵,秦家?是呀,秦家……」
只是如此,卻最終什麼也沒說出來。然從盛暮城口中不經意流露的一字一句,皆讓唐煙暖無端端地刺痛。
秦家,因為秦家,她從雲端跌入地獄;也是因為秦家,她才會選擇這樣苟且地活著;同樣是因為秦家,五年前的那個雨夜,她深愛的男人選擇了將她拒之門外,也從此徹底斷了她的生路。
李沁洋曾經問她,當年盛暮城沒有出手幫她,她究竟有沒有恨過?當時她沒有回答。可在她的心中,答案是肯定的。
她恨過,心碎絕望地恨過。
帶著那份恨,即便經受著非人的折磨,她都咬牙堅持著;也正因為心中懷著恨,她才能堅持到如今。
只是當她懷著這份恨回到盛暮城身邊之後,看到盛暮城變成這副模樣,她的心卻無法自已地痛了,才驚詫地發現,原來心碎絕望恨著他的那五年,不過是換了一種方式在愛著。
因為藉口恨著,所以不肯遺忘;因為不肯遺忘,所以依然深愛著。
其實愛與恨,何嘗不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愛得越深,恨得越深;情至深處,傷亦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