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還在屋裡
2024-07-15 09:31:22
作者: 明珠不語
正值午後,人最睏倦的時辰。
謝謹聞沒有午睡的習慣,卻實在想念擁著她入眠的安心。
「就在這兒?」他低聲問。
姜念從人懷裡出來,顧自掀開被褥,「我的床不小了,一定夠您睡。」
轉頭見男人不看床,只看自己,她又糾正:「夠我們兩個人睡。」
聽起來有些奇怪,她邀請一個男人和自己睡覺。
但如果是謝謹聞的話,那就只是睡覺。
男人似是被說動,卻還是沒答應,「難得來一趟,不要我陪你出去走走?」
侯夫人還說過,小姑娘光給東西不夠,還得花時間陪。
前者他很容易做到,後者便顯得為難了。
姜念主動握了他的手問:「大人當我是外人嗎?」
謝謹聞沉目望向她,隨後輕輕搖頭。
姜念不是他的親人,也難得不算是外人。
「那不就好了,您跟我還客氣什麼。累了就休息,身子又不是鐵打的,就算鐵打的也會生鏽啊。」
她拉著人到自己榻邊,忽然想到他愛乾淨,莫非不沐浴不肯睡?
於是她姜念小心問:「要傳水嗎?」
「不必了,」謝謹聞強撐多日的精神在此刻鬆懈,「過來吧。」
姜念不說話了,安靜伺候人褪去外衫,自己的衣裳則隨手堆在邊上。
手觸到中衣衣領時,她忽然又猶豫。
不在聽水軒,真是有些不習慣。上回穿著中衣他也沒說什麼吧,能不能……
「怎麼了?」
男人的聲音在頭頂響起,姜念來不及反應,「我……」
一雙手攀上肩頭,輕巧褪去單薄卻嚴實的中衣。
雪白柔軟的衣料落到地上,男人的眼光覆上來,指尖觸感微涼。
「大人……」姜念聲音有些悶。
男人手上帶了薄繭,握住她腰肢時,很容易便陷入皮肉,留下幾個指印。
他低頭,嗓音微啞,「還不習慣嗎?」
分別太久,不習慣自己的觸碰,甚至不習慣褪了衣裳睡覺。
是真的長大了。
謝謹聞嘆口氣,不花多少力氣,便將她打橫抱起。
姜念攬著他頸項,忽然有些後悔。她邀人睡覺是為少生事端,怎麼這會兒奇奇怪怪的。
謝謹聞奇怪,她自己也是。
身軀陷入熟悉的被褥間,男人封住她下床的去路,另一邊也只是陰涼的牆壁。
值得慶幸的是,謝謹聞仍舊裹得嚴實,叫她生出些安全感。
她想,她也只是不習慣這樣被動,於是主動落到人懷裡,圈住男人緊窄的腰身。
「我忽然想起來,大人是不是,還欠我一個心愿?」
在聽水軒的時候,她負氣爬上屋頂,謝謹聞立在屋檐下無可奈何地答應。
「嗯。」男人應一聲,光是這樣擁著她便有倦意襲來。
只是又問:「想好了?」
姜念的確有想法,卻不是這會兒要提,「沒有,就怕過太久,您貴人多忘事。」
這是怕他賴帳。
謝謹聞揚唇,喉間溢出的笑聲低啞,「姜念。」
「嗯?」
「這個心愿,准你過分。」
如果她說,要一輩子留在自己身邊,要一輩子跟自己在一起。
這些從前不會考慮的事,謝謹聞或許會給出新的答案。
姜念一喜,「真的?」
「真的。」
她的心愿一直都是,謝謹聞放自己離開。
只是,光靠承諾不夠。恐怕還得耍些手段,才能搏得一線生機。
日頭西垂,姜念的屋門一直都閉著。
侯夫人還等晚膳時碰面,結果遲遲等不到人。
「謝謹聞什麼時候走的?」她轉頭問素琴。
素琴忖了忖才道:「沒聽人傳話,似乎還在念姑娘屋裡。」
這都幾個時辰了,還在屋裡?
孤男寡女,又是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侯夫人細長青眉擰在一塊兒。
「我去看看。」
碧桃剛換香痕的班,讓香痕吃飯去了。
見侯夫人帶著素琴來,她連忙攔到門前欠身,「夫人。」
「人在裡頭?」
碧桃只道:「姑娘在裡頭呢。」
再多問些,恐怕就不體面了。
侯夫人親自上前,碧桃只得退到一邊。
「可曾聽見什麼動靜?」
動靜?
碧桃如實搖頭,「不曾。」
侯夫人舒一口氣,終於抬手扣在門上。
姜念正窩人懷裡睡得昏天黑地,這點動靜根本吵不醒她。
倒是謝謹聞,醒神拍拍她的背,「有人找。」
姜念非但不醒,反緊緊抱住他,腦袋幾乎要往他衣裳里鑽。
「我不見。」
一個堅定的念頭在腦海盤旋:有謝謹聞在,要自己有什麼用?
嗒嗒嗒——
叩門聲急促了些,謝謹聞大致能猜到是誰。
「你抱著我,我怎麼去?」
姜念睡眼惺忪道:「那你也不去。」
謝謹聞低低笑起來。
最終無可奈何,只能握著她肩頭把人扶起來,嘴上不忘哄著,「起來,把衣裳穿好。」
姜念不情不願地坐起身。
讓她早起不是難事,但被人硬叫起來,她會脾氣不大好。
謝謹聞是跟著她坐起來的,自己取了外衫披上,卻見她裸露著肩頸手臂,只是呆坐榻上。
他無奈,只得拾了地上衣衫給人去披。
侯夫人已是第三回叩門,「姜念,你在屋裡嗎?」
她就是被這聲響吵醒的,這會兒聽見熟悉的女聲,下意識便應道:「我在啊!」
下一瞬,屋門被推開。
侯夫人踏進一隻腳,只瞥見裡間男女衣衫不整,錦被蓋住姜念半身,上身只有一件單薄的主腰。
而謝謹聞,正掩耳盜鈴似的往她身上套衣服。
砰!
門板重重一摔,姜念徹底醒了。
剛剛來的是……侯夫人?
她低頭打量自己一眼,又仰頭去看謝謹聞,「大人,怎麼了?」
恢復清醒之後,她看著乖巧了許多。
謝謹聞只得重複:「自己穿好衣裳。」
她的衣裙散亂堆在床尾,男人骨節分明的手一件件拾起,又照她穿衣的順序,擺放在她面前。
等姜念收拾好開門時,門外只剩下侯夫人一人。
「我能進來了?」她語氣不善。
姜念側身道:「您請進。」
謝謹聞早穿戴好坐在桌邊,見人進來便喚一聲:「姨母。」
要是姜念還是從前那個姜念,侯夫人或許會高高興興把人給他。
可今時不同往日,手心手背都是肉,她的心境開始複雜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