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抱著靈位嫁過來
2024-07-15 09:31:12
作者: 明珠不語
少年人不接話,只在她身前蹲下,「上來吧。」
她方才差點在屋頂睡著,這會兒懶得走路,就順勢伏到蕭珩背上。
蕭珩向來沉默少言,今日也不例外。
姜念圈牢了他,惡劣地貼在他耳邊說:「我都主動認錯了,你怎麼不跟我算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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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帳?」蕭珩只覺耳廓有些癢,被她氣息沾到的地方格外燙。
姜念就伏在他背上笑。
「不會嗎?不會我教你。」她想了想,「你看你救過我的命,我又說謊被你捉住,你就該揪住我的錯處,給自己討點好處。」
她也不是自己想不開,只是蕭珩這人太老實木訥,遇到好人還行,就怕他在壞人手裡吃虧。
「我想要的,你已經答應過了。」
「什麼?」姜念忽然想不起來。
少年人側過半張臉,又很快轉回去,「你答應我,會永遠陪著我。」
重複時有些委屈,似是責怪她忘了自己的誓言。
「我也答應過,你做什麼我都會幫你,所以……」他略微停頓才說,「你不用對我撒謊,我會照你說的去做。」
姜念有些印象了。
那天剛定下承爵宴的日子,蕭珩在宣平侯府的後院中,罕見地向她討要了一個誓言。
而她,隨口答應,一點沒放在心上。
「你什麼都聽我的嗎?」
「嗯。」
「那如果……」姜念圈著他,緩聲問,「如果我要你離開我呢?」
少年人腳步收住。
這戶人家在門前掛了燈籠,暖光勾勒出兩個年輕的身形。
姜念知道自己很壞,可晚說不如早說。
等自己大仇得報,她就離開京都。而蕭珩作為名義上的宣平侯世子,馬上就要繼位了。
他走不了。
沒過多久,背著她的男子重新動身,「除了這一件。」
姜念故意道:「你說什麼都聽我的。」
「除了這一件。」
他難得強硬,又重複一遍。
姜念不跟他爭了。
在這幾個男人里,謝謹聞才是最難對付的,她若能尋到辦法避開謝謹聞,還怕避不開蕭珩嗎?
蕭珩也不知為什麼,日子一長,他能讀懂她的沉默。
「你在想,怎麼拋下我嗎?」
「我沒有!」姜念應得慌亂,因為被他猜中了,「我不過是在想,當著蕭伯藩的面要怎麼說。」
他真是越來越聰明了,姜念頗有些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錯覺。
侯夫人鐵了心報復,那幾個官差原本還怕事,卻見這從未露面的主母態度親和,不僅給賞錢,還請他們在府上吃酒,就是不催辦差。
蕭伯藩被關了一天一夜,進到停屍房,掀開那白布時,才知道兒子真的死了。
屍身在雨里泡了一日,蒼白浮腫到差點辨不出相貌。
他胸口氣血上涌,正要發怒,卻因一日未進食,剛站直身子便身形搖晃,倒在了地上。
侯夫人帶著姜念立在門邊,唇邊揚起大仇得報的笑意。
她不介意蕭伯藩再活長久些,把自己受過的喪子之痛,狠狠還給他。
他這一暈又是半日,夜裡醒來時神志不清,甚至分辨不出是夢魘,還是兒子真的死了。
到第三日,出門見侯府掛了白,他才不得不接受這一切。
「阿銘,阿銘!」
他衝進靈堂時,侯夫人素裙立在最前頭,腳邊跪個披麻戴孝的姑娘,正低聲啜泣著。
男人腳步慢下來,一步一頓走到裡頭。
事發時他就被人拉走,還沒弄清狀況就一直被關著,直到方才,自己的隨從才有機會說明情況。
「大伯,您節哀。」侯夫人語調冷淡。
男人紅著眼回頭,悲怒交加,甚至連哭都哭不出來。
「誰封的棺?」
他一個親生父親沒點頭,兒子的棺蓋竟已蓋上了!
侯夫人從容道:「本該是等等您的,可天熱,您又暈著,便只能弟媳先做主了。」
積壓幾日的怒氣都在此刻爆發,他驟然高呼:「給我開棺!」
眾人不動。
像是根本沒有聽見。
「大伯,棺材封了再開不吉利。」
「你,你們……」蕭伯藩捂著心口,眼眶猛烈跳動,「阿銘是我的兒子,我還未見他最後一面,誰准你們這樣做的!」
他猛烈地拍著棺蓋,眼見是要失控。
侯夫人抿唇,忽然道:「反正還沒釘起來,你們兩個,推開再給大伯看一眼。」
姜念借她身形掩蔽,悄悄捂了鼻子。
棺蓋打開的一瞬,屍臭熏鼻,蕭伯藩胃中翻湧,卻還是要硬著頭皮去看人。
可三日過去了,屍斑已生到面上,更何況被水泡過的屍身浮腫。
他終是沒忍住,跑到一邊幾欲嘔吐。
侯夫人轉頭示意,兩個家丁又迅速蓋回去。
「弟媳早說了,這屍身若等得住,也不會由我做主進棺。」
蕭伯藩捂著胸口緩了好一會兒,明知是被人報復,卻不得戳破這層麵皮,只問:「驗屍了嗎?」
「驗了,」侯夫人答得輕緩,「死於利刃,身上也有同歹人搏鬥的痕跡。」
姜念從人身後跪出來些,哭訴道:「伯父,都是阿念不好,若非阿念沒用,大哥哥怎會為了護我殞命!」
她抬手擦著眼淚,「只是阿念也沒想到,那日遇上的歹徒如此記仇,竟追到家中不放……」
不提還好,說起這個,蕭伯藩像被人捆著手腳打了一巴掌,任憑如何憤怒都不得還手。
那些死士是自己派去的,無一生還。
如今卻要頂下殺害自己兒子的黑鍋!
男人扶了棺材,堪堪穩住身形。
「你看清了,是當日劫掠你和阿珩的歹人?」
小姑娘淚痕鋪了滿面,閉眼時又流下一行清淚,淒淒頷首。
蕭伯藩雙目空洞,緩緩轉身去看姜念,口中呢喃:「阿銘從不逞匹夫之勇,他怎麼會,怎麼會……」
「我知道了!」他倏然指向姜念,「他曾與我提起,說有意於你。」
姜念心中一緊,抬頭看見蕭伯藩陰鷙的眼睛狠狠盯著自己。
繼而又道:「既是因你喪命,那你便抱著阿銘的靈位嫁入我蕭家,也不枉阿銘對你一片真心!」
滿堂皆靜,風動白藩。
會咬人的狗不叫,姜念算見識了。
蕭伯藩此刻就是煉獄爬出的惡鬼,自己渡不了忘川,拉個墊背也是好的。
她乾脆也不演了,抬眼去看侯夫人。
蕭伯藩卻衝過來,拎著她衣襟高呼,「怎麼你不願意?方才哭得情真意切都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