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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一見面就想抱她

2024-07-15 09:30:34 作者: 明珠不語

  蕭珩回過禮之後便不說話,靜靜立在一旁。

  姜念也沒落座,就翻開書冊對人說:「我正讀到『權篇第九』,所謂佞言、平言諸如此類,我都能讀懂,唯獨此處『諛言』,我沒見您批註。」

  仗著門外人聽不懂,姜念故意尋了個最淺顯的問題。

  諛言者,辭藻華麗以迷視聽,顯示自己智慧的同時,達到奉承他人的目的。

  沈渡不急著答,反而貼近她身側,一隻手越到她身前,「我看看。」

  倒是姜念有些意外,自己幾乎被他圈在懷中,是從前不曾有過的親昵。

  

  除了第一回見面,姜念「投懷送抱」。

  「所謂諛言,說得通俗些,誇人時引經據典,帝王有武功則比漢武帝,有文治便搬出宋仁宗;君主聞之心悅,臣子亦彰文采。」

  他清潤嗓音壓得低回,珠玉一般擦過耳廓,聽得姜念吐息愈沉。

  「那你如何夸一個姑娘呢?」

  沈渡如何不懂她,擱在她身前的手緩緩收回,沿著她指尖撫過手背,最終虛握住掌心。

  姜念立刻牢牢回握了他。

  又聽他說:「魏晉有《洛神賦》,其中『遠而望之,皎若太陽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淥波』二句,與你最相稱。不過……」

  「不過什麼?」姜念在他懷裡扭頭,渴求他的後文。

  沈渡這才垂眼與她對望,「我最喜你玲瓏剔透一顆心,閱過世間百態,仍願赤忱待我。」

  他低頭來就自己,姜念則抬起手撫上他臉側。

  若此時此地只有她們兩人,姜念想,她會主動去吻他。

  可最終她只笑一聲,手臂落回身側。

  「諛言惑人吶……」

  蕭珩立在一旁,只專心看自己腳下。他想過要不要背過身去,為數不多的直覺告訴他:不該的。

  姜念也注意了他,正要從人懷裡抽身,卻被男子虛攬腰肢。

  「上回我走,你抱了我。」

  姜念問:「也是要禮尚往來嗎?」

  「自然。」

  她輕輕向後一靠,腦袋枕在人胸膛,用舉止代替了語言。

  沈渡終於如願擁住她,緊緊貼上她嬌軟的身軀,今日一見面,他就想這樣做了。

  姜念知道,他很少這般失態的,定是遇上了極難邁過去的檻,亦或是受到極為不公的待遇。

  「我能幫你做什麼嗎?」

  不用他吐露失意,姜念只想幫他。

  「叫我再抱一會兒吧。」

  姜念動了動腦袋,髮髻蹭過人下頜,「你相信心有靈犀嗎,其實我也想見你。有一件很難做的事擺在我面前,我卻倚仗不得旁人。」

  沈渡問:「一定要做嗎?」

  她輕輕「嗯」一聲,「不得不做。」

  「那做完之後來找我。」

  姜念的眼眶酸了酸。

  「好,」她應下之後又道,「你也一樣。」

  「我等不了那麼久,」他卻說,「給我一個盼頭吧,三月二十七那日夜裡戌時,我想在京郊銀漢橋見你。」

  姜念仔細想了想,問他:「那日是什麼節日嗎?」

  他只說:「你來了就知道。」

  三月二十七,也就是三天後;而進宮見江陵縣主,就在明日。

  「好,給你盼頭。」她應得爽快。

  溫存再久,名不正言不順,總有該鬆手的時候。

  他與自己站開一步時,愁郁之色已化開在清潤眉目間。

  姜念笑,「沈先生,《洛神賦》中哪句最稱你自己呀?」

  沈渡知道她使壞打趣自己,卻也不惱,卷了書冊重重塞進她懷中,「等你參透諛言,便知哪句最稱了。」

  姜念仍盯著他看,第一回見面時,她就極其喜歡這張臉。

  寵辱不驚的一張皮,卻包著與自己相似的魂靈;姜念便總想剝開他,看他在自己面前流露真情,與人推心置腹。

  「不是要過問世子的功課?阿珩哥哥,你與沈先生說說吧。」

  雖然這只是他們心照不宣的一個幌子,但所有人都默默執行了。

  桂枝姑姑只聽見裡頭動靜熄了一陣,過會兒又傳出尋常的談話聲。

  沈渡的到來,大大寬慰了姜念焦灼的心緒。

  終點是取人性命,想來總是興致缺缺;可若是與沈渡見面,那便叫人隱隱期盼了。

  夜間,侯夫人身邊的素琴姑姑過來,同姜念講了第二日入宮的規矩。

  因著這場宮宴主角是江陵縣主,各家女眷穿戴皆需合乎規制,然侯府仍在喪期,姜念不能著太花哨的衣裳,更不能珠翠滿頭跟在侯夫人身後,一切應當從簡。

  姜念明白她的意思,反正和上回特意去見謝謹聞不同,這回她要打扮得素淨些,但又只是侯府的義女,因此也不能素過頭。

  她特意去到自己的小庫房挑首飾,各式花樣中,有一製成弦月狀的玉飾,將她的視線勾住了。

  「這是玉佩嗎?」

  香痕頗懂些姑娘家裝扮的門道,告訴她:「此物名為月華簪,制式如同上弦月,也可叫弦月簪。尋常多見檀木所制,用這樣一段通透無雜色的白玉,倒是恰如其分。」

  她沒說錯,這是段好玉,觸手溫潤滑膩。

  「這能挽發?」

  香痕說:「姑娘想用,我替您挽。」

  樸素卻也不失面子,姜念以為正合適。

  只是越瞧這東西她越眼熟,她在梳妝檯抽屜中翻找一番,一支白玉簪被藏在最底下。

  春日海棠花林中,她從沈渡發間拔下來的。

  香痕看出那是男子束髮所用,又見姜念將其握在手中,寶貝似的不肯鬆手,心中忽然生出幾分艷羨。

  她這一生,也不知還會不會遇到一個人,叫自己歡喜成這樣。

  「姑娘選的,倒與之正好湊一對。」

  姜念笑道:「我也這樣想。」

  第二日她打扮得體出現在侯府門口時,侯夫人特意多看了她幾眼。

  「難怪旁人說,『要想俏一身孝』。」

  她一張臉生得艷,通身素色,倒似紅梅銀裝素裹,很有幾分顏色。

  姜念坐在她身側,心道這可是替你丈夫守的孝,真能這樣打趣嗎?

  馬車幽幽啟程,到了宮門就得下車。

  這回沒有謝謹聞的車接送,足足走了半個時辰才走到擺宴的宮殿。姜念趁人不注意幾次揉腿,都被侯夫人剜了一眼。

  不出所料,今日就能見到謝謹聞了。

  也不知他究竟在想什麼,上回分明沒再動怒,卻晾了自己這麼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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