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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你不就是兇手嗎

2024-07-15 09:29:44 作者: 明珠不語

  美婦人僵著脖子,下頜微動,發不出聲。

  姜念幽幽說著:「可見這種事,姨娘不是第一回幹了。那家裡大大小小的入項出項,是不是都得查查?」

  一提起查家裡的總帳,姜默道反應比崔紅繡更大。

  「家裡的帳本多,你今日就看好自己那本,其餘為父自會查。」

  這不打自招,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模樣,叫姜念都要笑出聲。

  「好,那今日只查我的……」

  「念姐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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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紅繡忽然出聲,引兩人復又望向她。

  「姨娘有何說法?」

  「我想起來,有幾件東西放在別處,我帶你去看看?」

  姜念涼涼睨著她,不出聲。

  崔紅繡卻已上前攬住她手臂,不容分說推著人走,「那些東西,你看了再做決定要不要問。」

  男人面露不解,崔紅繡便道:「老爺在此處稍候,我帶姐兒看完就來。」

  姜念也想看看她要怎麼翻盤,於是半推半就著,跟她進到了無人的庫房。

  正是一天中最熱的時候,日光透過一扇窗映進來,照得滿室晦暗。

  「我不跟你繞彎子,」崔紅繡直說,「你那些東西我是換了,但我沒賣,立刻就能拿出來還你。」

  姜念冷笑,「就這樣?」

  偷了人東西被人抓包,還回去便不用受一點罰?

  姜念是沒聽過這種道理的。

  崔紅繡深吸一口氣,看著比在外頭時鎮靜許多,「姜念,你從小也沒個人教你做事,這凡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的道理,也沒聽過吧。」

  「那姨娘可知道,那一線是留給有用的人。」

  她和崔紅繡鬥了這麼多年,誰也沒把誰弄倒;可若是有機會,誰會不想對方永遠站不起來呢?

  對面婦人苦笑搖頭,「你啊,還是太年輕。」

  隨即話鋒一轉:「忘了嗎?你兩年,兩百多個夜裡都在往外跑,這事兒我可沒說出去過。」

  從一開始,她就發現了自己往外跑。

  不聞不問的,就是為著有朝一日,再用這件事拿捏她。

  姜念笑了一聲。

  崔紅繡便跟著她笑,「你看,就算是我和你,也得留下這一線。你不要指望老爺如今幫你,他就會幫你到底。」

  女人嗓音細軟動聽,「我跟了他這麼多年,他是沒法說不用我就不用的。今日這樁事你我各退一步,我找個庫房管事的頂上,你偷跑出去的事我當不知道,行不行?」

  「你倒是無恥,」姜念說,「我這回揭過去,往後便不能發作了。可你拿著我的把柄,想我聽話的時候就能拎出來。」

  兩人此刻都冷靜到了極致,不慌不忙,一件一件把籌碼擺上桌。

  「我告訴你崔紅繡,我不怕你說。名聲這東西於你要緊,於姜妙茹、姜默道都要緊,可我不在意。你要說,儘管去說。」

  言罷,她轉身要出門去。

  「等等——」崔氏在她身後開口,「那你連你娘的死因,都不想知道嗎?」

  姜念站定,側過來的面龐尚顯稚嫩,眉宇間卻流露出與年紀不符的陰沉。

  「你,不就是兇手嗎?」

  見終於能引起她的注意,崔紅繡鬆一口氣,「我知道,你一直以為是我。那我要是告訴你,其實當年我也沒那麼大能耐,你信嗎。」

  姜念終於還是轉過身。

  崔紅繡卻不肯提了,「出去,告訴老爺剩下的東西沒錯,也不查家裡其他開支帳冊。你娘的事,我慢慢告訴你。」

  「你可要想清楚,若沒了我,恐怕這輩子都沒人能告訴你真相。」

  姜念立在原地,盯著她,像是要在她身上穿兩個洞。

  ……

  半個時辰後,她坐回了馬車裡。

  依崔氏所言,她沒再死纏偷首飾的事,家裡開支也被她放下。

  崔紅繡似是而非地說了些什麼,她不敢全信,卻也讓她窺見了一點被忽視的人和事。

  本也沒想著一次鬥倒她,而她肯拿出證據,倒也算意外之喜。

  「姑娘,到了。」

  聽水軒和姜府離得近,馬車走了不到一盞茶的工夫。

  姜念好幾日沒來了,梧桐迎上她時,似意料之中又更多是欣慰。

  「梧桐姐姐,正好有件事要問你。」

  果然梧桐已明晰真相,得了她的答覆,姜念先去往東苑。

  許明安正在屋裡溫書,聽見扣門聲,還以為是弟弟妹妹。

  沒想到,卻對上一張日思夜想的面孔。

  「姜姑娘,你回來了?」他話里更多是驚喜。

  姜念勾了勾唇角,「請我進去坐坐吧。」

  年輕的男人不解其意,卻又知道她不是來示好的,一時把著門不出聲。

  姜念卻不跟他客氣,推開人,徑直走到他榻前,幾下就從絲枕里抖出一張紙。

  「果然藏在這兒啊。」

  姜念找到的,就是許明安偷偷作了藏著的畫像。

  他反應不及,磕磕絆絆地問:「你……你都知道了?」

  「誰告訴你的?」又口不擇言地追問著。

  「許大哥,」姜念扔下他的枕頭,語調略帶疲憊,「我以為你是個聰明人,有些話說開了,那你我各退一步,也能在一個屋檐底下把日子過下去。」

  「可你呢?你竟天真成這樣,在人家的地盤動這種心思。」她攥了那張細心卷好的宣紙,走到男人面前,「你知不知道,這東西足以害死我們兩個人了。」

  說到底許明安是個藏不住心事的,他鼻間氣息粗重幾分,慌亂道:「姜姑娘,我一人做事一人當,您就對謝大人說,是我……」

  「我說什麼?」她故意拔高語調,「許明安,你一家人都不容易,是想著為我死了一了百了,也不想我和采萍姑姑做人了是吧?」

  「不是的!」他越著急越出錯,只一味搖頭,「不是的,我不是這樣……」

  姜念不想聽,也沒工夫聽他的辯白。

  對許明安來說,最好的結果就是離開。

  她稍稍冷靜,把手中的畫紙重新放在桌上。

  「你是個想做官的讀書人,那我今日,就教你一個生死攸關的道理。」她說得很輕,卻又聲聲入耳,「做官,便是為人臣。」

  「伴君如伴虎,若沒把握全身而退,便永遠不要心存僥倖。」

  少女轉過身,刻意避開男人眼中的淚。

  「離秋闈還有半年,你今夜就動身回去吧。好好考,對得起父母養育之恩即可。」

  至於桌上那畫像,似姜念留給他最後一點顏面,始終沒有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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