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她是備著做通房的
2024-07-15 09:29:25
作者: 明珠不語
采萍沉吟片刻,緩聲問:「姑娘懷疑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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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紅繡。」姜念毫不遲疑。
林氏不孕,就給了她進門的機會;姜念的弟弟胎死腹中,就保全了姜鴻軒庶長子的地位。
於情於理,崔氏都難逃嫌疑。
采萍姑姑點著頭,認可了她的猜想。
「姑娘年輕,我們這些舊人也離去得早,有些事恐怕您還不清楚。」
「姑姑且說。」姜念坐直了身子。
「夫人十五歲那年,還只是林府嬌養的獨女,某日在街上偶見一書生,雖知他時運不濟名落孫山,卻還是對其一見傾心。」
「後來幾番引薦,林老爺讀了那書生所著文章,料定他有一日會高中。免去榜下捉婿之憂,供他再考一回;許他高中那日,便是自家女兒出嫁之時。」
「三年後,那書生果真及第成了二甲進士,夫人也在十八歲時十里紅妝,風光出嫁。」
姜念的思緒飄得很遠,仿佛真看見了這樣兩個人,色授魂與、匆匆而過的三年。
「所以,如今的姜家,起初是我外祖家供起來的。」
采萍輕輕頷首,「那姜默道文章寫得好,父母卻早就亡故了,在鄉里時靠著鄉紳接濟,盼他高中後投桃報李,誰知那一年他落榜,實在無顏回去。」
「這才……成了夫人一段孽緣吶。」
姜念靜默片刻,望著屋裡桌腳出神。
盼他高中,盼他做如意郎君;到頭來,他卻拿著林家的錢早早養了外室。
「那我娘出嫁後,有哪些人是她帶過去的?」
采萍道:「一個是我,還有一個便是采禾。姜家府邸新落成,其餘家僕都是買來的。」
「那采禾姑姑呢?」姜念疑惑,「去查的人告訴我,她是外祖家從人牙子手裡買的,戶籍落在京都,照說跑不去別處,卻怎麼都沒尋到。」
采萍只能搖頭,「被姜默道趕出姜家那年,我與采禾便散了,從此再沒見過。」
這案子難就難在這兒,當年的人散落各地,相貌身份都有變化,說不定連名字都改了,追查起來無異於大海撈針。
「姑姑可還記得她的樣貌?雖說十年過去會有變化,可身量、模子總不會變。照著畫像去找,興許還能有些眉目。」
不等人說些什麼,碧桃推門進來道:「姑娘,葛大夫到了。」
采萍握了姜念的手,「請了大夫?姑娘哪兒不舒服?」
姜念輕笑,反握住那雙略顯粗糙的手,「是我為您請的,您這眼睛早該看看了。」
隨即她站起身,「畫像之事不急,先請葛大夫進來吧。」
葛大夫是上回侯夫人帶來,給謝謹聞問診的老醫者,姜念想著,既是謝謹聞用的人,那自然都是頂尖的。
若離了聽水軒,恐怕還請不到呢。
姜念聽他說病況時,許明安也過來聽了,兩人相互頷首示意,沒再多言。
只是要分別時,許明安喊住了她。
「聽聞姜姑娘要尋畫師作畫?」
這不是什麼需要遮掩的事,姜念大方點頭。
他便道:「在下平日,也會作畫補貼家用,願意獻拙一試。」
姜念明白這個人,若非十分精通,他一定不會開這個口。
雖說那夜的事叫她們生了芥蒂,可到底住在一處宅子裡,不能耽誤正事往來。
「那許公子平日畫作賣幾金,這回付你三倍。」
許明安垂眼,裝作沒聽懂她避嫌,「舉手之勞,何足掛齒。」
姜念著人去取筆墨紙硯,在東苑亭中石桌上作畫,親自去扶了采萍姑姑出來。
路上還講了她的病情:「葛大夫說,您這眼睛是熬壞的,想要徹底根治已過了最好的時候。不過日後多加小心,定期敷藥,還是能比現在好些。」
中年女子在涼亭石桌邊坐定,抓著姜念的手道:「姑娘不必替我憂心,就是看不好也不要緊。」
姜念只拍拍她的手示意安心,正要陪著坐下,許明安卻道:「姑娘坐到美人靠上吧。」
她不解望向那青年人,他認真道:「作畫需用心,姑娘在這兒,我會分心。」
姜念也無話可說,利索走到亭邊美人靠坐下。
采萍姑姑的聲音緩緩傳來:「她二十歲時,容長臉兒,柳葉眉,一雙杏眼偏圓些,鼻尖很翹……哦,她的鼻樑偏右側,生了一顆小痣。」
姜念托著下頜靜靜聽著,見許明安落筆犀利,眼前也逐漸浮現一張美人面。
不過她也沒印象了,采禾姑姑竟這麼年輕,十年前她二十歲,那今年也不過三十,與那位舒太后同齡。
不遠處許明安擱下筆,姜念忙問:「如何?」
男子望向他,又低頭將那張紙折起,「似乎不大對,這張作廢,我重畫一張。」
虛驚一場,姜念重新靠回去,「無礙,你慢慢畫便是。」
許明安第二回畫得更快,卻比前一回篤定不少。
「好了。」
他將那宣紙舉起來,姜念立刻上前。
采萍姑姑也看不清多少,只能問姜念:「姑娘以為如何?」
姜念盯了許久,第一眼便覺得眼熟,仔細一看更加篤定自己見過她。
「好,好。」她滿意點頭,也讓采萍放心,「許公子畫得極好,這肖像有采禾姑姑的神韻。」
她當即把畫像交給梧桐,請人臨摹幾份,好分頭搜羅。
直覺告訴她,找到采禾,便是下一個突破口。
「對了姑娘,」采萍又在身後道,「有樁事,我忘了說。」
姜念忙回頭,「姑姑請講。」
「采禾年歲小,夫人帶她入姜府時也才十歲,本是夫人備著……往後做通房的。」
姜念一驚,「通房?」
采萍點頭,不再多言。
這事卻在姜念心底激起了漣漪,記憶里采禾姑姑的確更年輕貌美些,卻沒想到是她娘親備下的「自家人」。
分明幫著男人渡過了最危難的時刻,卻還是要像尋常後宅婦人那般,隨時將他的寵愛分出去。
或許,這也是舒太后對自己的態度?
晚些梧桐進來告訴她,謝謹聞在宮中留晚了些,打算宿在東華門外另一處宅子,今夜不回來,讓她不必等。
梧桐說這話時不忘觀察她面色,生怕她難過似的。
姜念卻只說:「我知道了。」
有些過分平靜了,但梧桐想著,聽話守本分也是好事。
她又從胸口褡褳取出一疊紙遞來,「這是爺先前囑託的,昨日沒來得及給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