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章 平兌經商

  只聽李旦說道：「狄相公說的有理，聖賢之書，世人可讀...何來貴賤之分...」

  「至於梅花書局將書籍賣的貴賤與否，開店經商，自負盈虧，他們愛賣多少是多少...與賣的是不是聖賢書無關...」

  李旦的話，算是一錘定音，徹底否定了以鄭愔為首的望族世家之言。

  「聖上...法不輕傳，道不賤賣...讀聖賢書必是聖賢人...他們豈能...」鄭愔等人還要再說。

  李旦臉色一沉，直接伸手制止住了他，眼神嚴厲的說道：「鄭侍郎休要多言，梅花書局能印出這麼多的書籍，讓天下所學之人皆有書讀...此舉甚好，朕意不僅不要查封，還應鼓勵...」

  望族士族之人見李旦的眼神之中充滿殺氣，登時偃旗息鼓了，不敢再言語。

  「韋巨源何在？」李旦叫道。

  「臣在...」禮部尚書韋巨源走了出來。

  韋巨源是京兆韋氏，京兆韋氏雖不在五姓七望之列，但是也是一頂一的士族，不過他這一次只做了一個旁觀者，沒有參與雙方的爭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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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朝廷的名義向梅花書局購書，凡詔令編撰的科舉書籍，全部都定下來，送至大唐所有州縣，凡適齡學子皆發放一套...而且以後，禮部每年朝廷都要向梅花書局採購書籍，向士子們免費發放...」李旦眼神堅定的說道。

  「臣遵旨...」

  聽聞李旦的吩咐，那以後書籍就變成了再普通不過的東西了，望族世家的優勢沒了，一眾望族士族的心裡已經絕望到開始滴血了。

  「還有那外邦藩屬，也要將書籍發給他們...還要選派才學優異者前去其國教孩子們讀書...這件事就由禮部會同鴻臚寺、國子監一起執行...所需錢銀皆有朝廷支出...」李旦繼續說道。

  花如此大的力氣教外邦藩屬讀書，一眾朝臣一臉懵逼，不知李旦何意。

  李旦也懶得解釋，他心中明白，大唐不能只開疆拓土，擴大疆域，若是不移民，不教化，這些疆域反反覆覆的叛亂，早晚還是要丟失...還妄自消耗了大量的國力。

  現在的外邦藩屬，雖有語言，但多沒有文字，李旦趁此機會將大唐文化傳播過去，先從孩子們的讀書識字開始，慢慢普及...

  「散朝...」李旦甩起衣袖，起身離開。

  李旦在朝會上沒有給鄭愔任何面子，也算是掃瞭望族世家的顏面。

  散朝之後，望族世家便失落的離開了皇宮。

  當晚，鄭愔便坐到了崔挹的家中。

  「聖上這是斷了我們望族世家的未來啊...」鄭愔說道。

  「既然如此，我們也要把事情鬧大一些...讓聖上知道我們望族也不是好欺負的...」崔挹一拍桌子，怒道。

  「如何鬧大？」鄭愔問道。

  「我已經探聽到，上一次的是聖上動用了私帑平息了擠兌風波，這一次我們再慫恿整個大唐的百姓富戶去櫃坊擠兌...看朝廷如何能應付的來...到時候朝廷沒有了錢，自然也就無法買書...」

  「再多吸納一些百姓將田地歸納到士族名下，讓他們免交賦稅，免除徭役，降低朝廷的稅收...我看聖上怎麼辦？」崔挹以前是戶部尚書，對大唐的經濟還是比較了解的。

  「好...慫恿擠兌這件事，這段時間就可以做，但是吸納百姓田產需要一些時間...」鄭愔說道。

  「我們一項一項的來...慢慢陪他玩...」崔挹捋著花白的鬍鬚，得意地說道。

  …

  沒過多久，整個大唐的櫃坊便全部出現了擠兌風潮，即便是洛陽，擠兌也再次而起。

  望族世家坐在家中樂的看到情形，不過並沒有像他們所料的那般混亂不堪。

  李旦早有準備，軍費已經提前運至各地，李旦又撥了內帑支援洛陽櫃坊，擠兌並沒有擊垮櫃坊，倒是幫助李旦檢驗了一下櫃坊承受能力。

  但是如此一來，櫃坊之中就再沒有錢了。

  狄仁傑憂心忡忡的跟李旦稟告著：「聖上，這一波的擠兌，比之上一次洶湧的很多，即便是櫃坊敞開平兌，再三勸說，但是百姓們依然不放心將錢存入櫃坊...」

  「即便是櫃坊不垮，之前辛辛苦苦吸納的存錢也都被望族富戶們兌完了，而且軍費和內帑還支出了幾十萬貫錢，換回的帛、瓷器等物品都積壓在庫房之內，價格也比往日低了許多，賒了許多...」

  「應該將帛、瓷器賣出去才行...」李旦琢磨道。

  「唉...這些物品現在價格低不說，又鬧了錢荒，商人們也沒有銅錢來購買...」狄仁傑說道。

  「商人買物品，是通過西域商道賣給西域諸國，賺取差價...就是一中間商而已。既然如此，商人們沒有錢，那我們就跳過中間商，朝廷直接與西域交易...」李旦說道。

  「朝廷經商？」狄仁傑瞠目結舌的看向李旦。

  「怎麼了？有什麼不妥麼？」李旦見狄仁傑如此驚訝，問道。

  「呃...聖上啊！士農工商，經商乃是低下之舉，為士人不齒，朝廷高貴，豈能自賤身份前去經商...」狄仁傑連忙說道，言語之中頗有不解。

  狄仁傑此言一出，倒是讓李旦頗為驚訝。

  在李旦看來，狄仁傑已經算是朝野之中比較開明的代表了，但是依然將商人看的如此之輕，其他人就更可想而知了。

  這也怪不得狄仁傑看法偏頗，而是古代社會的主流意識都是這樣認為的。

  商人不從事生產，專門從事投機取巧、舞弊鑽營的事...又往往唯利是圖，為了謀取利益而不顧社會道義...

  所以商人代表的是貪婪和欲望，所以歷朝歷代都不鼓勵經商，還多有打壓，給他們設下諸多限制。在衣食住行方方面面，對商人都定下了嚴格的限制，不能僭越低賤的身份地位。

  比如在酒宴之中，商人不論多富有，一定要坐在下面，讀書人身份高貴，哪怕窮破，也要坐上面...

  衣服也不能穿的太過華麗...甚至顏色上都有規定。而納稅的時候，商人卻要比普通百姓納的多。

  所以把商人放在最後，有再多的錢，也沒有社會地位，也被人瞧不起。

  商人自己也就算了，連自己的後代都要受到牽連，因為商人及其後人，是禁止參加科舉考試的，不能參加科舉，就不能做官，也就改變不了身份。

  但是李旦卻不認為商人就比其他人低一等，所以在上一次的革新科舉辦法之中，李旦已經取消了商人及其後人不能參加科舉考試的規定，算是給商人一個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