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童謠殺人
2024-07-15 04:19:25
作者: 驍騎尉
裴炎並沒有關在普通監獄,而是關在了詔獄。
詔獄是關押二千石以上高官,需皇帝下詔書始能系獄的案子,說白了就是由皇帝直接掌管的監獄,不過現在這些權力都歸了武則天。
詔獄內,左肅政台御史大夫騫味道、御史魚承曄正奉命連夜審問裴炎。
審訊前,武則天還特意將騫味道加授檢校內史、同鳳閣鸞台三品。
無功不受祿,武則天提前給騫味道升了職,自然是讓騫味道按照自己的心思來辦事,這一點騫味道還是能領悟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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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炎只是暫時下獄,並未免官,像裴炎這等身份,騫味道與魚承曄自然也不敢對其魯莽用事。
騫味道請裴炎坐定,說道:「裴相,劉納言等人讓我給你帶個話,勸你對天后說點兒軟話,不要再提要天后還政之事,以求天后原諒,或許天后能寬恕你...」
裴炎微微一笑,嘆道:「你們什麼時候見過,下了獄的宰相還有能活著出去的?」
裴炎知道他這一關是過不去了,不論騫味道、御史魚如何誘導或是審問,他始終沒有低頭認罪,也不願向武則天服軟。
騫味道、魚承曄見審不出所以然來,只得將情況如實匯報給武則天。
本以為武則天會生氣,但她卻沒有,好似一切盡在掌握中一般,神情自若的說道:「讓他再留世幾日吧...」
翌日,洛陽城中突然流傳開了一首童謠。
童謠道:一片火,兩片火,緋衣老兒當殿坐。
沒有半日的功夫,竟傳遍了大街小巷,也傳到了太初宮內。
武則天馬上在武成殿內召集大臣,讓他們破解童謠。
只是這童謠不知所起,又毫無頭緒,眾人猜測良久,皆不知所云。
正當大家無解之際,武三思突然站出來說道:「臣來破解一番。」
「嗯...你來說說看...」武則天表情平淡的說道,似乎她已經猜到了武三思會站出來一般。
只聽武三思大聲說道:「童謠所言,一片火兩片火,雙火相疊,是為炎字,緋衣相疊則是個裴字,童謠所指的人是裴炎。」
「至於童謠的後半段當殿坐,敢稱為殿的只有皇宮,所以當殿坐是指坐上了御座,童謠是說裴炎想要坐御座當皇帝...」
群臣一琢磨,還真是那麼回事。
「大膽裴炎,果然是包藏禍心...」武則天怒道。
解釋的雖好,但是群臣心知,童謠本是不可考的東西,又多是流言蜚語,並不能作為謀反證據!
「童謠不可考,甚至有可能是徐敬業的反間計...」劉景先提出了自己的意見。
「是啊!不能只憑流言蜚語便認定裴炎謀反...」鳳閣侍郎胡元范也跟著附議。
正在此時,負責審理裴炎一案的左肅政台御史大夫騫味道匆匆趕上殿稟告,他帶人在裴炎府上搜出一封寫給徐敬業的書信,信中只有「青鵝」二字。
群臣微微一愣,這封信出現的時機也逃過巧合了吧!
「大家再破譯這二字的含義?」武則天說道。
孤零零的兩個字,就讓人猜其意,這不是難為人嗎!群臣又是一番猜測,也不敢輕下斷言,還是不解其意。
見群臣沒有方向,武承嗣站了出來,煞有其事的說道:「童謠用的是疊字法,這次何不用拆字法?」
「怎麼一個拆字法?」武則天問道。
「大家請看,青字可拆分為十二月,鵝字拆為我自與,所以青鵝二字是表示要在十二月於城中為內應。」武承嗣將拆解後的意思說了出來。
群臣一片譁然,這兩個字的含義,拆解的也太牽強了吧!
但是群臣又無從反駁。
眾臣還欲解釋,但是武則天冷著臉說道:「裴炎平日便以受遺老臣的身份自居,倔強難制,早有反心...卿等與此事無干,朕知裴炎反,亦知汝等不反,且勿再做糾纏...」
武則天此話雖然平淡,但是威脅警告的意思充斥其中,令眾人不寒而慄。
武則天直白的告訴眾人,我不把你們認為同夥已經是開恩了,趁早住嘴,別再讓我為難,否則別怪我把你們一起辦了。
見武則天借童謠與拆字,認定裴炎謀反。群臣這次知道,或許今日的童謠和書信都是在武則天的授意下搞出來的。
武則天把戲演的徹底,就是一定要置裴炎與死地,誰勸也沒用了。
群臣只能留下一聲長嘆。
十月十二日,下獄僅六日的裴炎被武則天下令斬殺於獄中,武則天似乎不解氣,又下旨抄沒其家產。
然裴炎一世清廉,家中毫無積蓄,倒是讓武則天意想不到。
可嘆一代名相,只因一時之錯,錯信武則天,終釀成今日苦果。
不僅害了李顯,也害了自己,更險些害了大唐。
又過了兩日,又將當時為裴炎出面求情的官員全部貶黜。
鸞台納言劉景先因帶頭為裴炎辯解,被貶為普州刺史。
同鳳閣鸞台平章事三品韋弘敏與郭待舉,或為裴炎舉薦,或是沾親帶故,皆貶官。
鳳閣侍郎胡元范因觸怒武則天,被流放瓊州。
如此一來,朝堂上又少了諸多賢臣,武則天又扶持諸多黨羽。
...
徐敬業起兵十餘日,麾下已有十萬餘人,雖多是草莽之輩,但是經過韋超、尉遲昭等人訓練,倒也成了一定的氣候。
軍師魏思溫趁機建議道:「如今義旗已舉,士氣高昂,我們應該摧其堅,奪其魁,以解其體。正是揮軍討武,直搗洛陽的絕佳時機,如此則兵鋒所及盡皆披靡!到時候,天下一呼百應,推翻武氏易如反掌也。」
徐敬猷卻擔心的說道:「十萬兵馬倒也不少,但是閻識微逃走高密,妖婦定是有了防備,洛陽城少說也有十幾萬的兵馬,再加上各地馳援之兵,只怕不少於二十萬...他們裝備精良,又訓練有素,我們只怕...」徐敬猷雖沒有把話說完,但是已經露了怯意。
未戰先怯,兵家大忌。
「徐公乃是將門之後,難道不知道師直為壯的道理嗎?興兵討武,匡扶聖上,此乃大義所歸,武氏專橫天下皆知,只要誓死一戰將其擊敗,各地必然紛紛響應,大勢盡歸我們,何愁武氏不滅。」魏思溫一邊斥責徐敬猷,一邊勸解。
徐敬業則沉吟不語,他雖是將門之後,但是卻是個沒有戰略和膽識之人。
他的想法也都與弟弟徐敬猷差不多,唐之奇、杜求仁等人也是如此。
薛仲璋也看出了眾人的擔心,於是說道:「既然北上直搗洛陽,何不南下攻取金陵,金陵素有王氣,只要咱們攻下金陵,就可以效仿三國孫吳、南朝之事,憑長江天險為固,定霸業之基,然後再圖中原。」
「進無不利,退有所歸,妙哉!」眾人皆贊道。
只有魏思溫大喊不可,「我等以討武匡扶聖上為辭,今士氣正盛,當一鼓作氣直取洛陽,讓天下人知道我們志在勤王,天下人才會群起響應,大事可定矣!若不北進,反而南下,則示人割據稱霸的圖謀,則天下人就會認為我們乃是造反之師…」
徐敬業終是如李旦所料,沒有採納魏思溫的建議,選擇去攻取常州和潤州,徒留魏思溫長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