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0章：實驗品與實驗者

  光亮的那一頭，即便是身處在光亮之中，張恆都依然無法看清。

  就像是在走一條長長的星光大道一樣，張恆走了許久。

  待眼前光芒減弱，星光大道也好像是到了盡頭。

  入眼，是一個難以言喻的世界。

  張恆觀察著這個世界，確實很難去形容，因為這不像是常規的任何一個空間維度。

  常規的十一個維度，包括圍觀維度在內，他都不算陌生了。

  

  但是，在這裡，他感受不到這裡有哪怕一絲，常規十一個維度的特徵。

  仿佛，當前世界不屬於十一個維度中的任何一個維度一樣。

  如果非要讓他形容出，他自己此刻所見及感受的話，也只能這麼說；這個世界沒有形狀。

  這個世界任何事物雖然都客觀存在在那裡，但是任何事物都無法被觸及到。

  是的，沒錯。

  能看見和感受到的東西，卻無法觸及的到。

  就好像，原子核與原子核之間那樣，宏觀角度上看雖然是緊緊挨在一起構成的原子，但實際上每顆原子核與原子核之間卻相隔著很遠。

  看似沒有距離，實際上卻有一道鴻溝。

  來到這個世界後，張恆也僅僅是感受了一番，就覺得非常不適應了。

  不止是物質軀體上不適應，連他的意識體都有一點難受的感覺。

  自從晉級為VI級別意識體後，他可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即便是再惡劣的宇宙環境，都不會對他強大的意識體造成半點影響。

  可是，現在他真的切身地感到了難受。

  就在張恆努力克服這種難受時，一道聲音突然在他的耳畔響起：「雖然實話實說我們不是很歡迎你，及你們的到來，但既然你都來到了我們的世界，我還是要違心的向你說一句；歡迎您來到我們的世界。」

  「如你所能感受到，和觀察到的那般，我們的世界不同於你們認知中的世界，我們的世界不屬於大宇宙，也不屬於任何維度，我們的世界只屬於我們……」

  這道陌生聲音說道。

  不用想，這聲音肯定是剛剛與他溝通的那位，是當前世界或者說是宇宙的幕後存在。

  但張恆也只能聽到他的聲音，卻不知道他到底在哪裡，張恆只好問道:「那你以及你們是不是也和我們不同？為何我感受不到，也看不到你的存在，甚至是意識體都不存在？」

  聲音回答道：「不，我們本質上與你們是一樣的，只是我們的世界讓我們變得與你們不同。」

  聽上去有點繞，但張恆還是聽明白他的意思。

  當前宇宙的幕後存在，是一個集體，這個集體其實與大宇宙的智慧生命，並無本質上區別。

  只是，他們在當前宇宙生活太久了，當前宇宙讓他們發生了改變。

  所以，他們現在的生命形式才變得有些怪異，甚至連張恆這種VI級別強度的意識體，都無法感應的到他們還有意識體存在。

  「那我們是否能面對面溝通？」

  張恆接著說道：「如若不能，你們又何必讓我來到你們的世界，我就在外頭，你們一樣能與我溝通。」

  「犯不著讓我換一個地方，你們接著隔著不知道多少光年，繼續與我用這種方式溝通。」

  說著，張恆就有些不爽了。

  還藏頭露尾，這特麼算是有誠意?

  你說這裡是你們的世界，就是你們的世界？

  誰知道這裡會不會又是一個陷阱呢？

  張恆就是非得要逼他們出來見面不可。

  畢竟，這裡實在是太特殊了，他也迫切地想要知道，這群傢伙到底是什麼樣形式的存在。

  「其實我已經在你面前了，只是你感受不到我的存在而已。」

  聲音繼續道：「當然，你肯定不會相信，但希望你不要著急，再給我一點時間，我會想辦法能夠讓你我可以直接面對面溝通的。」

  聲音說完後，就沉寂下去了。

  準備要發作的張恆見狀，卻也只得暫時按耐住。

  大約過了他概念中的一個小時左右，聲音終於再次響起：「好了，你現在可以直接看到我，但請恕我還是沒有辦法讓你能夠感受到我的意識體。」

  聲音說完後，張恆就果然看到一個「人」出現在了自己的面前。

  沒錯，是「人」。

  「是不是很吃驚我的形態？」

  沒等張恆先開口，這「人」就先開口說道：「但如果我告訴你，我們就是這樣的形式的存在，這樣的形態就是我們本來的形態呢？」

  他以為他這樣說張恆會很吃驚。

  不過，張恆的反應卻是異常的平靜。

  這下，倒是輪到他有些吃驚了，他問：「為何你不感到奇怪？」

  張恆反問：「我為何要感到奇怪？」

  「……」

  他不說話了。

  張恆笑著繼續說道：「你，以及你們，你們的世界，你們的一切，我說你也像我一樣源自盤古文明，你不會反駁吧？」

  他搖了搖頭。

  張恆接著說道：「既然你們跟我一樣，都與盤古文明有關，那我為何要吃驚你們的形態呢？」

  前後已經去過若干盤古元宇宙，在那些元宇宙遇到的「人」形態文明還少麼？

  張恆其實也早就已經有這樣的一個猜測；盤古文明本來的形態，或許就是「人」這種形態，或者說是他們賦予了人「人」形態。

  所以，就算盤古文明本身消失了，現在的盤古元宇宙中依舊有大量的「人」形態文明存在。

  叫作人也好，叫作神河體也罷，或者在一些比較奇特的元宇宙又有其他的叫作，這種形態都是盤古文明曾經的主形態。

  現在，所有還以「人」形態生存著的文明，都是曾經與盤古文明有莫大關聯的。

  但接下來對方的一句話，很快就讓張恆淡定不住，並且想要不吃驚都不行了。

  這人突然三連問道：「盤古文明？那是什麼？為何你說我們都與他有關？」

  單單是看神情，張恆是一點無法從他臉上看出半點端倪。

  他似乎真的不知道盤古文明，更不知道他現在所謂的「他們的世界」，是曾經盤古元宇宙遺失的質量。

  見他真的不似作偽，張恆也只得稍微跟他解釋一下，講盤古文明，講盤古元宇宙，講當前宇宙與前二者之間的關係，再講「人」這種形態。

  只是，又沒等張恆完全說完話，他就再次打斷了張恆的話，並且大笑著說道：「沒有任何存在可以創造我們，包括你們所謂的宇宙也不能孕育出我們，你們所謂的宇宙在我們看來，就是一個又一個……呃，先讓我想想，讓我想想該用什麼你能理解的詞去形容。」

  笑著他突然又卡殼了，他似乎很不屑「宇宙」，不屑「宇宙」這個概念，覺得宇宙就是一個令他們感到不舒服的地方。

  期間，張恆也不出聲打擾他，直到他想到了覺得可以使用的詞彙，他繼續說：「那裡就是一個個「實驗場」，被遺棄的「實驗場」，那裡所謂的文明都是曾經被遺棄的實驗品，包括你。」

  說著，他也毫不客氣地指著張恆說道。

  不過，被說是實驗品的張恆卻也沒有生氣。

  在此之前，已經有人說過他是實驗品了。

  尤記得，在剛遇見瑪雅的時候。

  「你是實驗者569號。」

  瑪雅看著她無比確信的說道。

  還聲稱，自己是從「垃圾堆」中檢索出來的，這些沒有被動過的信息。

  所以，張恆是實驗者的身份一事，也是不可能會出錯的。

  「實驗者569號？」

  當時張恆也不解追的問道：「什麼意思？」

  這句話的所含的信息量也非常大，如果他真的是什麼所謂的實驗者多少多少號。

  那就意味著，他所經歷的一切都是被提前安排的，或者是一場來自高級文明的實驗？

  「實驗者，即是主文明為了培養出新合格個體，所進行的一項長期計劃……」

  但凡在盤古文明元宇宙中的「人」形體文明，都可以算是盤古後裔。

  曾經在三體宇宙中的地球人類是，以及後來的超神宇宙神河後裔、神河體，乃至盤古元宇宙所有「人」形態物種。

  而盤古文明，則是會在每一個宇宙歸零周期期間，進行不定次數的實驗者實驗，在這些後裔當中挑選出一些實驗者。

  實驗者也都是從各個元宇宙中挑選的，然後再送到另一外一個元宇宙當中去。

  就好比張恆，剛被選到的時候，就直接被送到了三體元宇宙。

  每一個實驗者也都有一個單獨的編號，輪到張恆的時候就剛好是569號。

  盤古文明進行這項計劃的根本立意，也如瑪雅所說的那樣，就是為了能夠培養出一些新的，所謂「合格」個體。

  也就是，希望那些實驗者在實驗中，或者說是歷練中，能夠成長至盤古文明尋常個體一樣的高度。

  這樣，盤古文明就可以將這些新合格個體，當作是新鮮血液吸納入自己的文明。

  但盤古文明的立意雖然非常好，不過這項實驗自開始執行以來，收效卻並不能令盤古文明滿意。

  按照宇宙中的「平庸論」來說，平庸才是大多數文明的常態，進步只是某個文明一時的潛力爆發不會長久，更不會有什麼所謂的永遠進步。

  同理，微觀到某個集體中的一個個「個體」，平庸也才是每一個「個體」的常態，天才只是少數。

  就以張恆一開始生活的元宇宙為例，便是瑪雅一開始守著的那個元宇宙，被選中實驗者的數量早已過千，但直到張恆歸來找到瑪雅的時候，還存在並且還能找到歸來的路的，迄今為止就只有張恆一個。

  比張恆早和比張恆晚的那些，他們大概率已經在其他元宇宙意識消亡，不復存在。

  但現在看面前這傢伙的意思，似乎並不只有盤古元宇宙，才是曾經盤古文明的實驗場。

  盤古元宇宙之外的元宇宙，以及現在的諸多聯盟，都是曾經實驗場的遺棄品？

  「你說我們都是實驗品，想必你也非常清楚和了解，我們這些所謂的實驗品數量有多龐大，以及實力也足以使你這種自詡不是實驗品的存在都感到畏懼。」

  「我想問問，曾經到底有多少存在在進行實驗，才遺留下的我們，和我們的宇宙？」

  「是一個，還是多個？」

  張恆認真地問他道。

  畢竟，按照他意思，連十維田園聯盟、清除者這樣頂尖的存在都是生活在被遺棄實驗場中的，被遺棄的實驗品了。

  這樣的話，豈會是一個盤古文明能弄出來的手筆？

  那得有多少牛逼哄哄的存在啊？

  再仔細剖析一下，甚至都能腦補出來；在大宇宙之外，還有一個更加廣袤的世界或者宇宙。

  這裡，生活著最低都是盤古文明這種級別的存在，最高的可以直接假設成已經是萬能的存在，不會有什麼問題還能夠難得到這樣的存在。

  不過，再看看自己面前的這個傢伙，連自己歸零宇宙的手段都能夠嚇得他連連喊住手，張恆又覺得不太可能還有那樣的體系架構存在。

  因為，看這傢伙的語氣，一口一個你們都是生活在被遺棄的實驗場中，被遺棄實驗品。

  顯然，他是將自己以及自己的群體，放到了與實驗者的一致的高度來評價的。

  也就是說，他們至少與實驗者是同一級別的群體。

  但連歸零都怕，張恆又覺得他們太弱了。

  「我們不知道，我們也僅僅是沒有生活在實驗場中而已，關於他們，我們也知之甚少。」

  他回答道：「所以，我們也無法確定他們到底是一個，還是一群。」

  「或許，曾經我們的先輩知道，但延續到我們這，我們也丟失了很多信息。」

  「我們只知道，我們與你們不一樣，我們不需要「宇宙」都能生存，我們的「世界」是不會毀滅的。」

  「我們之所以害怕你在外頭毀掉那裡的一切，那只是因為擔心斷掉與實驗場的聯繫罷了。」

  說到這，他也開始坦誠道:「沒錯，不怕告訴你，在你們想要圖謀我們世界的時候，我們也想要那一片片實驗場，即你們的宇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