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6章 既然這樣，那我先說

  「有一次炮彈在我身邊炸裂，那一刻我真切的感受到了死亡，我有想過，我就此死了，是不是就一了百了了？」

  「沒多久我就被哭泣聲和哀嚎聲叫醒了，可笑的是，我根本就沒有時間理會自己的情緒，就要投入到新一輪的救援當中。」

  「那個時候，我的耳朵還在嗡嗡作響，手都還在抖，可是我不在乎，身邊那些等著救援的人，也不在乎！」

  古柏卿深吸一口氣，「芯兒，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也明白辰沛的死不可逆，但我的自責，此生都不會消散。」

  「我不是恨言沐風，也不是討厭言沐風，而是不敢見言沐風，我恨得是那個懦弱的自己，恨得是當初自以為是的自己。」

  「畢竟要和言沐風交朋友的是我，默認他一切決定的人，也是我，是我心懷僥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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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哥……」安初夏有些心疼。

  「這是事情，你不用安慰我。」古柏卿打斷了百里芯兒的話。

  「辰沛不會怪你。」

  「嗯，我知道的。」就是因為知道，才不能不怪自己，才不能忘記過去。

  「言沐風他的病很嚴重？」百里芯兒試探的問道。

  古柏卿一愣，隨即笑道，「果然知道的不少，所以你今天若不是被墨言送進醫院，你打算什麼時候找我？」

  百里芯兒沒有被看穿的尷尬，「還沒想好，不過總要在言沐風活著的時候吧，我覺得他沒有你說的那麼壞，只不過他的性子很難琢磨，讓人猜不透。」

  「經歷的多了，就不願意展現自己的真實模樣了。」古柏卿道。

  「我不讓你跟他接觸，是因為他那個人的性子孤傲，這些年來，被他利用之後，又狠狠被拋棄的人不計其數。」

  百里芯兒聞言，這才知道，這麼多年來，古柏卿也並非真的對這個往日的朋友不聞不問。

  「大哥你能救他嗎？」百里芯兒知道古柏卿就是國際知名的腦科專家，唯一的問題是，他能不能克服自己，也要看言沐風還有沒有求生的意願。

  古柏卿的目光落在自己的雙手上，那雙曾經救過無數人的雙手，居然有些微微的顫動……

  他無可抑制的想起，辰沛倒在他懷裡，生命一點一點流逝，卻還笑著安慰自己的模樣，古柏卿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

  百里芯兒俯身握住了古柏卿的手，「大哥，你是我遇到過最溫暖的人，你很好，真的很好。」

  「你無需給自己太多的壓力，這一次讓言沐風自己決定吧！」

  古柏卿的視線落在那雙白皙的手上，半晌之後才緩緩的抬起頭，嘴角依然是那份讓人心安的和煦笑意，「芯兒。」

  「嗯？」

  「今晚把墨言借給我吧！」

  「嗯？」百里芯兒挑眉，「大哥想做什麼？」

  「買醉！」古柏卿笑道。

  「啊？」百里芯兒瞪大了眼睛，古柏卿居然想要酗酒？

  ……

  言沐風站在古柏卿辦公室的門口，看著他穿著白大褂，認真的查看病歷，不由的響起當年那個少年。

  那個少年意氣風發的跟他說過，他一定會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醫生，他要給病人帶去生的希望。

  十年過去了，那個少年已經成長為讓人尊敬的專家，他沉穩幹練，他的溫文爾雅是由內而外的，不似他，全然都是裝出來的。

  言沐風依著門口看了許久，也沒有出聲。

  「站著不累？」古柏卿揉了揉太陽穴，宿醉的後遺症，就是抑制不住的頭痛，不過他的精神狀態還不錯，言沐風來的時候，他就已經知道了。

  言沐風站直了身子，腿是有些麻，他晃了晃雙腿，才走到了古柏卿的對面坐下來，「難得你會主動約我，怎麼？最近醫院不忙？還是病人不多？」

  「忙！」古柏卿放下了手中的病歷，刻意用簽字筆蓋住了病人的姓名欄，「有個棘手又不配合的病人，很讓人頭痛。」

  「哦？」言沐風沒想到古柏卿居然會認真的回答他的問題，「所以呢，找我來做什麼，幫你處理那個棘手的病人？」

  「需要我怎麼做，把人綁起來，送到手術台上？」

  古柏卿聞言，沒有說話，好像是在認真的思考這種做法的可行性……

  言沐風詫異極了，「古柏卿，你怎麼回事？該不會是中邪了吧，和煦的古醫生，居然也想對病人動粗？」

  「有些不聽話的病人，用些非常手段，也是被逼無奈。」古柏卿靠在椅背上，雙手交叉置於腿上。

  「可惜了，病人在接受治療之前，需要繁瑣的檢查，若是一直採取強硬手段，並不現實。」

  言沐風挑眉，這話什麼意思？古柏卿還真這麼想了？

  今天的他怎麼這麼奇怪？

  言沐風看了看外面的天，又將目光移了回來，「你……」

  「你來啟市，是來找我的？」古柏卿打斷了言沐風的話。

  言沐風一愣……

  「我有很多病人，也不喜歡浪費時間，更不想跟你兜圈子，互相試探，你之前說的那些亂七八糟的話，我一個字都不信，所以你最好想清楚答案，再回答。」古柏卿直奔主題。

  「這麼急？」言沐風微微一笑。

  「嗯，急，還有別的事情要做。」古柏卿點頭，雙眸十分銳利的看著言沐風。

  面對這樣的古柏卿，言沐風倒是不知道應該怎麼開口了……

  難道說他偉大的想在自己死之前，解開古柏卿的心結，讓他下半輩子可以痛快一些？

  還是矯情的說，他這短暫的一生裡面，只把古柏卿這麼一個有過命交情的朋友，他希望他餘生喜樂？

  一想到自己說出這麼噁心的話來，言沐風就渾身打了一個寒顫，雞皮疙瘩掉了滿地。

  言沐風有些彆扭的隨手拿起古柏卿桌面上的一盆小綠植撥弄著，思來想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無話想說？」古柏卿率先開了口，「既然這樣，那我先說！」

  「嗯，你說。」言沐風漫不經心，頭也每抬，心裡還在盤算著要怎麼說出自己的「遺言」。

  「半個月後，做手術。」古柏卿直接做了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