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1章 言沐風，你答應過我什麼

  古柏卿在過去的三十多年裡，一直都別人的榜樣，唯一一次脫離軌道，就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他記得很清楚，那天的海風很冷，辰沛就躺在遊艇的小床上，臉色越來越蒼白，呼吸越來越微弱……

  古柏卿還記得，他拉著他的手，給他唱生日快樂歌，他一直在安慰他。

  辰沛說，他是很好的人，他很高興陪他過生日，他說，他的生活，若都是快樂，就不畏死亡！

  最後，他說……，他不怪他，讓他永遠都不必自責。

  可是他還那麼年輕啊，他還不到二十歲！

  古柏卿是最優秀的醫學院學生，是國際認可的醫學學者。

  

  在過去的十年裡，他一次一次的驗證過了，辰沛當年可以不用死的，他可以不死的。

  是他，是他古柏卿，害死了他！

  「古柏卿！」言沐風抬起頭，臉色有些不太好，但嘴角依然帶著笑意，「他從來沒有怪過你！」

  「這麼多年，你默默為辰家做了很多事情，已經夠了！」

  古柏卿蹙眉，「你知道？」

  辰家獨子沒有了，對於辰家來說，就是晴天霹靂，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辰伯父都無心工作，時時刻刻守著辰伯母。

  那麼大的一份產業，自然會被有心人趁虛而入。

  古柏卿沒辦法用自己的名義幫他們，就一直暗中拜託了很多朋友，悄悄幫著辰家，還介紹了最好的醫生給辰家夫妻兩。

  他們常年吃的調理身體的藥，其實也是古柏卿配的！

  當然，這些事情，辰家二老都不知情！

  「我還知道，這麼多年，你都堅持在最動亂的地方援醫，是為了贖罪，也是為了找死！」言沐風死死的盯著古柏卿，「子彈打中胸口的時候，疼嗎？」

  古柏卿用不可思議的目光瞪著言沐風……

  古柏卿在戰亂地援醫，的確是發生過意外，他替一個五歲的小女孩擋了流彈，當時他可以躲，但他看著對面的人扳動扳機的時候，他卻沒有動……

  他感受到了那種瀕死的感覺，過去種種都在他腦海里閃過。

  他在想，辰沛臨死之前，是不是跟他此刻一樣，他在想，如果他死了，那些自責感，負罪感是不是就不能再折磨他了！

  但是他沒死，當他睜開眼睛的時候，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應該高興，還是應該失望。

  言沐風緩步走到了古柏卿的面前，一字一句的說道，「你是恨我的吧，因為有我的出現，才攪亂了你該有的平穩人生，才讓你背上了人命的包袱。」

  「你……」古柏卿蹙眉，不自覺的後退了一步。

  「沒錯，你應該恨我的！」言沐風嘴角笑容更深，「古柏卿，你知道，我當年見到你的時候，我在想什麼嗎？」

  「我在想，憑什麼我們差不多的年紀，你就光鮮亮麗的穿著定製套裝，我就要在垃圾堆里撿食物？」

  「我在想，我也想要嘗嘗錦衣玉食的感覺！」

  「我在想，如果把你這種一塵不染的人，一起扯進爛泥里，會是什麼樣子？你那雙永遠柔和的眼睛，是不是還會那麼一塵不染！」

  「我在想，你這樣處處講規矩的人，要是跟人打架會是什麼樣子？」

  「我真的是好奇極了！」

  「言沐風，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古柏卿突然之間，好像預感到言沐風接下來要說什麼了！

  言沐風笑出聲來，「我當然知道，我在說你蠢，十年前我就是想要看看你的蠢樣子，所以帶著你打架，灌你喝酒，就是想要撕下那身上那副，最讓我討厭的精緻外殼！」

  「你生日那天，我們的行程，也是我故意泄露出去的，我料到了他們會來，也是想要拖著那個傻小子和你一起挨打！」

  「我這輩子，還沒有這麼痛痛快快的看過兩個這麼蠢的富家子弟挨打呢！」

  「你故意的？」古柏卿雙眸微紅，「他是個病人！」

  「與我何干？」言沐風一字一句的說道，「我壓根就不在乎，就好像是你們這些高高在上的人，從來不在乎在泥濘中掙扎的我一樣！」

  「他死不死，跟我有什麼關係？」

  「啪！」一記響亮的耳光打在了言沐風的臉上。

  言沐風一怔，隨即張狂的笑了起來，他用手背蹭了蹭自己發紅的臉頰，「生氣了？」

  「你怎麼戲耍我都可以，你怎麼可以，怎麼能……」

  「我就是這樣的人呀。」言沐風滿不在乎的說道，「其實你早就應該知道，你我雲泥之別，你還真的以為，我們之間能做朋友嗎？」

  「不過，我是要感謝你的，就是因為你帶我看過了你們的世界，我才知道我要不計代價的往上爬！」

  「我做到了。」言沐風攤開手，「當我站在高處的時候，再俯視那些陰溝里的人，我就覺得，這種感覺真的很好！」

  「所以呢，你借著百里穆，來這裡為了什麼？」古柏卿握著拳頭。

  「我好奇！」言沐風看著古柏卿，「我真的很好奇，這麼多年過去了，你還要折磨自己到什麼程度，我也好奇，你那榆木腦袋什麼時候能想明白，反正閒得無聊，就來看看！」

  言沐風看了看床上的百里芯兒，「只是沒想到啊，這麼多年過去了，你還是這個樣子。」

  「古柏卿，你不累嗎？」

  「你以為你是救世主嗎？你以為你可以拯救所有人嗎？」

  「你要不要看看，你自己的樣子，有多愚蠢，你真以為，這些人心悅誠服的叫你幾聲大哥，你就能立地成佛了嗎？」

  「啪！」古柏卿臉色漲紅，這個巴掌打得他手掌都有些紅了。

  「你們在幹什麼？」百里穆返回房間，就看到古柏卿和言沐風對峙著，而且言沐風的臉上，還有著清晰的巴掌印。

  言沐風依然看著古柏卿，他用舌頭頂了頂自己的下顎，是真疼啊！

  「沒事，隨便聊兩句！」

  「隨便聊兩句，需要動手嗎？」百里穆皺眉看著兩人，「你們兩個是嫌現在還不夠亂嗎？」

  「言沐風，你答應過我什麼……」